她比你年輕!
她比你年輕!
她比你年輕!
石觀音已經聽不到任何話語,也感覺不到任何存在,在她的意識中,隻有這五個字不斷地回旋環繞。
這五個字好似一條條毒蛇,瘋狂的噬咬石觀音的五髒六腑。
石觀音什麽都顧不得,什麽榮華富貴全都不重要,她現在隻想沖上去,把李瑾瑜的臭嘴撕成一千八百片。
石觀音發誓,如果老天爺滿足她一個願望,那肯定不是永葆青春,而是用天雷把李瑾瑜劈的渣都不剩。
一個渣子都不能留下來!
不!
最好是生擒!
然後把人世間所有酷刑,一同用在李瑾瑜身上,一直折磨到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永不停歇!
“李瑾瑜,伱找死!”
“嗯哼!”
“你實在是太大意了,就憑你們幾個,難道可以勝過我不成?”
“我要糾正你兩件事,首先,和你對決的隻有我一個,其次,我之所以追到這裏,就是因爲我有信心。”
“信心?”
“據說你有一招絕殺,堪稱是世上最精妙的招式,我非常有興趣。”
“這一招,男人是見不得的!”
“哦?爲什麽?”
“因爲男人就是見不得!”
石觀音怒喝一聲,纖纖五指抓向李瑾瑜心口,要挖出李瑾瑜的心髒。
長袖飛起,如出岫之雲,短短一瞬之間,已變了七八種姿勢,看上去好似一個風華絕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時候,随着笙管笛箫翩翩起舞。
無論是誰,見到如此絕美舞姿,縱不意亂情迷,心裏也會覺得愉快。
石觀音則是會在敵人覺得最愉快的時候,輕松取得戰鬥的勝利。
李玉函看得冷汗涔涔,他自幼見識諸多劍術名家,根基紮實,劍法亦是江湖一絕,自認武功隻稍遜李瑾瑜。
可石觀音這一招,他卻能夠清楚地看到七次殺手,換而言之,如果石觀音對他用這招,他至少會死七次。
柳無眉看得心驚膽顫,她以爲自己這些年苦修,至少有石觀音七成。
現在才知道,她連石觀音五成本事都沒有學到,若是與石觀音動手,一招之内,必然會被石觀音生擒。
更讓兩人驚訝的是,如此精巧絕倫的招式,竟然難奈李瑾瑜分毫。
無論石觀音的招式多妙、多絕、多快,李瑾瑜總是能夠尋到破綻。
任憑石觀音如何出手,也不能搶占半分優勢,甚至随着戰鬥繼續,反倒是李瑾瑜雙手連抓,搶到幾分先手。
如此激烈的對決中,李瑾瑜甚至有餘力講話:“這便是你想了十幾年想出的絕招?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石觀音心中駭然。
她的魅力着實不俗,昔年也曾讓各大門派英傑拜倒在石榴裙下,其中甚至有少林、武當、昆侖等大派弟子。
石觀音閱覽這些人的絕學,融彙出一身高卓武功,自此開始目空一切。
她曾經自信的品評:
少林的武功太濃太笨,像是一大碗紅燒五花肉,雖然很管飽,但卻隻不過能讓販夫走卒大快朵頤,真正懂得滋味的人,絕不會喜歡如此油膩之物。
武當的武功太清淡,像是一盤忘了加鹽的青菜豆腐,看起來雖不錯,吃了一口後,就再也引不起别人的胃口。
兩大門派之所以高手如雲,隻是因爲老牛耕田、驢子拉磨一般的心法。
管他資質高不高,隻要按照心法一門心思修行下去,練到七八十歲,便功力渾厚,堪稱江湖中一流高手。
這話雖然有失偏頗,卻也不是全無道理,少林武當常用的那些絕技,确實一個太剛猛,一個太清淡。
不過少林武當那些高深絕學,無不是佛道高人的心血結晶,遠非石觀音所能參悟,差的實在是太遠太遠。
至于那些水磨工夫,聽起來似乎有些蠢笨,但能夠無視資質差異,适合九成九的人,且隻要努力,便能學有所成的心法,整個江湖也沒有幾門。
創出那些心法的,也并非尋常武林人士,而是菩提達摩、張三豐這種武道通玄、高深莫測的無上大宗師。
便是再給石觀音二百年時間,她也絕對創不出這樣的心法。
大漠之上,兩人交手越發激烈。
李瑾瑜的咽喉、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石觀音的掌風籠罩中,似乎随時都可能被掌風擊倒。
這種極緻簡單,卻又極緻華麗的招式,讓李玉函柳無眉目瞪口呆。
可無論石觀音如何進招,李瑾瑜總能輕而易舉尋到破綻,豎掌成刀,一刀過後,一切妙招都煙消雲散。
兩人在沙漠之上戰鬥,原本應該打的煙塵漫天,在煙塵之中生死對決。
如今兩人鬥了足足三四十招,卻不見半點煙塵,石觀音的招式越來越精妙流暢,李瑾瑜則越發的簡約。
石觀音畢竟是頂尖人物,雖然有一時之怒,在激戰的情況下,也能完美的穩固心緒,不被怒意所幹擾。
雙手千變萬化,劃過一個個精妙至極的弧度,如蝶舞花叢。
百草不生的黃沙大漠,随着石觀音的舞步,好似百花盛開,那種魅惑天下的美感,連柳無眉都爲之沉醉。
深愛柳無眉的李玉函,教養極好的世家公子,此刻卻是面紅耳赤。
這樣的招式,确實男人見不得!
石觀音取名看似胡言亂語,實際上卻又簡單直白,反倒更顯簡約華貴。
她的招式不僅精妙,更是能夠在舊力未散之時再出新招,招式變化融合在上一招之内,簡直匪夷所思。
如果想要打斷變招,石觀音卻又能借助那一絲舊力再次變招,或者以一絲舊力發動攻擊,以她的功力,哪怕隻剩一分力道,也足以勾魂攝魄。
李瑾瑜凝神靜氣,天子望氣術全力運轉,觀摩石觀音出手方式。
武功到了李瑾瑜這等地步,已然到了博采衆長,融于己身的境界,需要見識諸多絕學,以此來完善武道。
石觀音無論人品智計如何,她的武道境界卻是真的,李瑾瑜激發出她的怒意,就是要她發揮出全部潛能。
否則無論石觀音輕功多高,都不可能在李瑾瑜眼前,逃離突厥軍營。
在這一望無際的黃沙大漠,隻要被天子望氣術盯上,就絕不可能逃走。
“轟!”
兩人對了一掌,一觸即退。
石觀音面帶冷色,李瑾瑜面上卻滿是笑意,問道:“據說你昔年曾經品評少林武當的絕學,覺得不過如此,那你想不想聽聽我如何評價你?”
石觀音冷笑道:“你且說來!你這種高傲的人,能有什麽好話!”
李瑾瑜道:“唬人的玩意!”
石觀音道:“李公子果然狂傲!”
李瑾瑜道:“你錯了,我這話并不是狂傲,而是實話實說,世上武功,十成中有九成是騙人的玩意兒,但隻要能把對手騙倒,自然就是勝了。”
石觀音道:“如果我這絕招是騙人的玩意兒,什麽才是真功夫?”
李瑾瑜道:“知道麽,你有一個兒子,曾經非常接近一門真功夫,我練成之後,現在是首次施展。”
石觀音譏諷道:“我現在是不是該說一聲榮幸,你練了什麽?難道是丐幫的打狗棒法?那算得了什麽?”
李瑾瑜點了點頭:“實話實說,丐幫打狗棒法,未必比你的招式精妙,用的力道十有八九也是巧勁兒。”
石觀音道:“我倒是要看看,什麽才是李公子心目中的真功夫!”
李瑾瑜道:“你且看好了!”
話音未落,左腿微屈,左臂内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推出去。
大漠之上,頓時響起嘹亮龍吟。
張狂霸道的龍形勁力轟向石觀音胸腹,石觀音心中一驚,正要退開,卻發現周身方位竟然被徹底封鎖。
南宮靈曾經是任慈的副手,有機會得到降龍十八掌,至少能夠得到三五招傳授,可石觀音覺得,一群叫花子除了人多,哪有什麽值得在意的?
因此,南宮靈一直努力鑽營,目标是打狗棒法,對降龍十八掌不屑一顧。
如今真個見到降龍神掌,石觀音隻覺得自己雖變化多端,但無論如何飛掠閃避,也難逃勢大力沉的一擊。
雙手從衣袖中探出,間不容發點出劍指,破去李瑾瑜掌力,不等石觀音稍稍喘口氣,李瑾瑜左掌已至。
“嗷~~”
震驚百裏!
石觀音右手青龍探爪,李瑾瑜卻不閃不避,轟出一掌鴻漸于陸。
潛龍勿用!
見龍在田!
利涉大川!
或躍在淵!
雙龍取水!
時乘六龍!
龍戰于野!
初臨敵陣,探聽虛實,一陽在下,遁世無悶,隐而未見,潛龍勿用。
夕惕若厲,陰在下也,終日乾乾,陽在上也,尺蠖之屈,以求其伸。
或躍在天,或沉在淵,躍而在天,好風助也,沉而在淵,我心意也。
降龍十八掌心法在心頭回旋,種種精要盡數彙聚于雙掌之内。
李瑾瑜現在終于理解,蕭峰明明會兩門絕學,爲何喜歡降龍十八掌,卻幾乎從不使用打狗棒法。
且不說契合度的問題,單單是降龍十八掌的霸道,便讓人熱血沸騰。
紫氣元宗瘋狂運轉,氤氲紫氣轉化爲乾陽真氣,至陽至剛的掌力,變得一招更比一招強猛、炸裂。
石觀音隻覺四面八方盡是掌力,剛猛淩厲卻又不留絲毫空隙。
這種出手方式,原本最耗真氣,而且容易能發不能收,等到勁力用盡,敵人隻需三分力,便可克敵制勝。
但李瑾瑜強招出手,每一掌都契合天地人三才,都契合天地元氣,都契合武道至理,好似整片天地碾壓而來。
掌力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又像是千丈瀑布、萬丈巨浪排山倒海般碾壓而至,壓得人簡直喘不過氣。
以李瑾瑜的身材形貌,原本似乎不契合這等絕學,可石觀音見過李瑾瑜沖鋒陷陣的模樣,知道李瑾瑜體内藏着一隻兇獸,如今隻不過是釋放出來。
雙掌循環往複,一擊之後緊跟着又是一擊,一掌之後緊跟着又是一掌。
這種硬橋硬馬的掌法,原本很難做到連綿不絕,尤其李瑾瑜變招之時羚羊挂角,輕重随意,毫無煙火氣。
石觀音恍然驚覺,李瑾瑜變招之時的手段,竟然是她畢生苦心鑽研。
這……這怎麽可能!
你不是說這是唬人的玩意兒麽!
你怎麽學唬人的玩意兒?
你怎麽學的這麽快!
恍惚之間,石觀音覺得眼前之人已然變爲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恐懼——
——水母陰姬!
水母陰姬的武功也是這般雄渾,渾厚無比的功力爆發,勢大力沉的掌力排山倒海,什麽奇招都煙消雲散。
石觀音出手越來越慢,她已經催動西域奇功“殘元催命”,以自己的氣血爲代價,大幅度提升修爲。
但這還是無用!
李瑾瑜的掌力越來越重,黃沙被李瑾瑜的掌力引動,化爲一條條長龍。
沙龍圍繞着石觀音回旋環繞,每一次探爪,每一次甩尾,都讓石觀音心驚膽戰,必須傾盡一切來抵抗。
“轟!”
李瑾瑜被石觀音絕命一擊轟上了半空,緊跟着環繞巨龍從天而落。
飛龍在天!
雙手合掌,指頭互抵,以中指回纏食指,平伏扣壓,同時将大拇指、無名指、小拇指豎立,左右相合。
外獅子印!
鬥字訣!
“轟!”
石觀音被一掌轟入地面,雙足深深陷入沙坑,直接沒入膝蓋。
不等石觀音還擊,李瑾瑜已然再次飛空而起,随即又是一招飛龍在天。
“轟!”
“轟!”
“轟!”
伴随着一連串重擊,石觀音被李瑾瑜徹底轟入砂礫,五髒六腑盡數被掌力震的碎裂,永遠的失去了呼吸。
“嗖!”
李瑾瑜一個翻身,輕盈的站在兩丈之外,伸手輕輕一揮,頓時沙塵飛揚。
名震沙漠的石觀音,永遠的留在了沙漠之中,茫茫黃沙會掩埋一切,無論是陰謀詭計,還是傾城國色。
柳無眉震驚的說道:“石……石觀音就這麽死了?她……她難道……”
李瑾瑜笑道:“世上能夠勝過石觀音的很多,隻不過她在你心中植入了恐懼,這才覺得石觀音不可戰勝。”
李玉函道:“話雖如此,若無李公子這等驚世絕藝,也是無計可施。”
不知道爲啥,以前日萬覺得自己老厲害了,現在覺得有些負罪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