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爺子,舒服了?”
李瑾瑜用力一甩,甩飛長槍上的血迹,随後把長槍收起,走向蕭遠山。
擊殺慕容複,報了血仇,蕭遠山本該覺得暢快,此刻卻有些落寞,而且似乎顯得蒼老許多,全無方才的氣勢。
這三十年來,他處心積慮,便是要報這殺妻之仇、奪子之恨。
見到李瑾瑜後,得知仇人身份,此刻更是親手複仇,卻覺得空落落的,甚至不知自己後半生該去往何處。
蕭遠山甚至想着,不如就此上少林和玄慈拼個同歸于盡,用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結束自己的一生!
不過,就算他想去,李瑾瑜也會出言阻止,天牢裏面有位老朋友,等玄慈方丈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了。
若是不讓人家兩口子見一面,李瑾瑜又怎麽對得起那些無辜嬰孩?
“三十年來,我日思夜想便是報血海深仇,今日卻覺得,并不暢快。”
“報了仇,總比沒報好得多,而且你也不用覺得空虛,喬兄如今卸任丐幫幫主之位,正好有時間娶妻生子。
蕭老爺子馬上就要當爺爺,把這身戾氣去了,顯得慈祥一些,否則如何哄孫兒?不吓哭孩子就不錯了!”
聽到李瑾瑜的話,蕭遠山頓時覺得大有道理,管他什麽空不空虛,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豈能不報?
轉念又一想,喬峰已經三十歲,早就該娶妻生子,當幫主時沒有空閑,現在卸任幫主之位,有的是時間。
喬峰年輕氣盛該當好好闖一闖,他心無挂礙,正好在家裏哄孫兒。
想到此處,心中頓生喜意,蘊藏于心頭的暴戾之氣,随之消散了許多。
事情是這麽個事情,但和李瑾瑜認識這麽久,話頭上總是會吃些虧,蕭遠山心中歡喜,嘴上卻下意識互怼。
“呸!呸!呸!我蕭家兒郎,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豈能被臉吓哭?”
“别人的臉吓不哭,你這張醜臉可就未必了,要不我給你介紹個人,伱去好好學學整理面容儀表?”
“你看過哪個草原兒郎會這個?隻有你們中原人,才喜歡小白臉!”
“有啊!耶律阿琏!”
“你……”
蕭遠山覺得,自己還是心中有挂礙的,至少要把李瑾瑜這張破嘴帶走。
不把李瑾瑜的破嘴帶走,日後見了閻王,都不好說自己是怎麽死的。
“行了行了,蕭老爺子,我不打攪你們父子相認了,還有事等着我!”
“什麽事?”
“我把人千裏迢迢帶來,總該給人帶回去,這叫有始有終,而且我還有官職在身,某些事情必須去處置。”
“你小子長期在四處管閑事,我倒是忘了,你還是個不小的官兒呢!”
“我這官本來就是四處閑逛,若是不四處閑逛,算什麽‘巡察使’?”
“呸!别忘了,老子年輕時也身居高位,豈能不知巡察使是什麽職務?沒被禦史參奏,算你運氣好!”
“我每次閑逛都能立下大功,單是這次,就有剿滅倭寇、剿滅天理教、捉拿上百作奸犯科之徒的大功。
别的人,縱然是在江南各地巡查一百圈,豈能立下這等功勞?
還有件事,您别覺得卸任幫主有什麽不好,就丐幫這情況,若是再當兩年幫主,怕是會被徹底拖入泥潭!”
“老子今年六十多歲,這些道理還能用你教?你且去忙你的事,老子要去見見峰兒,他現在很需要安慰。”
李瑾瑜心說,英雄流淚,該當是美人安慰,用得着你這糟老頭子?
不過這話若是說出來,蕭遠山縱然沒氣死,也該口吐三大碗血,爲了他的身家性命,還是不要氣他了。
“人家一對普通農夫,把你兒子養大不容易,自古親恩不如養恩,你老人家可别在這個時候犯渾!”
“老子活了六十多年,做人做事的道理,用得着你個毛頭小子教!”
蕭遠山大步離開,李瑾瑜心說做人做事的道理,可不就是我教你的。
原劇情中,蕭遠山心中郁結,各種濫殺無辜,譚公譚婆趙錢孫之類死有餘辜,喬三槐夫婦和玄苦着實不該。
如今他提前解開郁結,又得三和逸士多番開解,在李瑾瑜家中修養時,也看到李瑾瑜如何對待養父母。
相比于原劇情,卻是好多了!
蕭遠山大步離開,李瑾瑜飛速趕回去,一來需要混點功勞,二來打掃戰場這種事,别的人未必能做好。
至少,如果有人想要假死脫身,瞞不過李瑾瑜的天子望氣術。
……
“李爵爺,已經清點完畢。”
“窦将軍免禮,今日若非你及時帶兵來援,我們可就都危險了,在我這裏不必拘禮,坐下休息一會兒!”
窦天德也不客氣,他和李瑾瑜雖無交情,但本是将門世家,家中長輩,總歸能和尉遲真金、狄仁傑有交情。
主要還是狄仁傑。
有句話叫做“桃李滿天下”,形容門人弟子衆多,且大多學有成就,這句話就是用來形容狄仁傑的。
不論是當朝宰相張柬之,還是手握重兵的王孝傑、權善才、李楷固,全部都或多或少得到過狄仁傑提拔。
尤其是權善才,當年他誤砍昭陵的柏樹,李治盛怒之下想要處死他,幸虧狄仁傑求情,才成功保住性命。
窦天德的父親、叔叔、舅舅,剛好就是權善才麾下的副将、中郎将。
雖說這關系看起來有點遠,但在朝堂之上,這便是順理成章的關系。
簡而言之四個字——人情世故!
再怎麽直腸子的人,隻要是在朝堂上混,就必須要懂人情世故!
不懂人情,就會出事故!
窦天德或許不需要這些功勞,但手下那群弟兄拼死拼活,若是不給他們讨一份獎賞,如何能夠服衆?
再者說了,他憑什麽不要?
拼死拼活血戰連連,功勞本就是他應得的,哪有拒絕的道理?
窦天德性格剛正不假,但不代表他不想升官,光明正大憑本事立功,若是不給功勞,那才是真的說不過去。
本次功勞主要分爲三個部分。
一部分是倭寇。
無論片山聰他們是什麽身份,是什麽來曆,統統都算作是倭寇。
東瀛和中原隔海相望,這個時代的大船終歸不能戰勝風浪,倭寇雖然無法形成規模,卻也是個不小的禍害。
尤其做海上生意,即便是巨鲸幫那種大勢力,也遇到過不怕死的倭寇!
清除倭寇,自然是大功!
一部分是天理教。
十多年前,狄仁傑奉命巡查各地州府,發現多地百姓祭祀邪祟,上書請求清繳,其中之一便是天理教。
在狄仁傑的主持下,短短三月便拆毀三千餘座祭祀邪神的廟宇,天理教也遭到中原武林諸多大勢力清繳。
此次天理教卷土重來,雖說教主趙無極是被喬峰殺死,護法尊者之類,卻大部分是官兵絞殺,自然要記功。
一部分是丐幫弟子。
遵從南宮靈的丐幫弟子,十之七八是作奸犯科之輩,最擅長坑蒙拐騙。
這些人按理來說該被幫規處死,但新幫主上任,總該表示點仁慈,不好直接清洗,可又不能留着這些禍害。
幹脆就趁着官兵到來,心照不宣把這些人交給官兵,讓官兵處置。
丐幫弟子魚龍混雜,這些人作惡實在是太多,短時間怕是無法審清。
好在此次來的官員是包拯,無論多麽複雜的案卷,都會耐心觀看,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
另有一點,便是這些丐幫弟子有在本地犯法的,把這些人嚴刑處置,有利于包拯在百姓心中樹立威望。
除此之外,丐幫俠義道的那批人出了大力,朝廷需要給一些嘉獎。
少林方丈玄慈被當衆爆出,鐵手追命要盡快返回六扇門,請“捕神”郭不敬和“六五神侯”諸葛正我處理。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每一樣都需要不少時間,李瑾瑜官階高,背景厚,八面玲珑,總負責人責無旁貸。
……
夜。
楚留香坐在房頂上,拿着一壺葡萄美酒,對着明月自斟自飲,神情中似乎有些落寞,心情似乎很不好。
李瑾瑜飛身上了屋頂,有些好奇的問道:“楚留香也有害怕的時候?”
楚留香道:“我隻是在想,如果我當初直接抓了南宮靈,今日之戰能不能免除,少一些流血和厮殺?”
李瑾瑜道:“天理教和倭寇,絕不是南宮靈能夠請來的,幕後之人并不是南宮靈,這個道理你該明白。”
楚留香道:“我知道,但我真的不明白,事情爲什麽要做這麽絕?”
李瑾瑜道:“因爲人的野心是不會消失的,有野心的地方,便一定會有血腥厮殺,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楚留香道:“曾經我以爲,無花是世上最風雅的和尚,沒想到他卻藏着如此多的奸佞,少林方丈玄慈,丐幫南宮靈,還有那白世鏡,也都……”
李瑾瑜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似風雅的人,實際上很可能是個衣冠禽獸。”
段譽不知何時走了上來,他經曆過一次大戰,此刻卻是淡定許多。
段譽微笑着打趣道:“李兄也是個風雅的人,莫不也是禽獸?”
李瑾瑜笑道:“段兄難道沒看過我出手?我體内一直藏着隻兇獸!”
今天白天,戰鬥最狂放的自然是喬峰,殺戮最多的卻非李瑾瑜莫屬。
段譽道:“如果不是親眼見過,誰能想象,李兄戰鬥會是那個樣子。”
李瑾瑜道:“經曆多了,已有江湖傳聞,說我是煞星轉世,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發生兵禍,必然血流成河。”
楚留香道:“你自己覺得呢?”
李瑾瑜道:“隻要我每次出手,都問心無愧,都能揮刀斬下去,都能揮槍刺下去,煞星不煞星全無所謂。”
感謝書友截教大帝通天教主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