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冰寒掌印轟擊在馬車之上,造型精美的馬車瞬間被轟成碎片。
按理來說,馬車破碎,裏面的殷素素等人自當難以保存,就算沒有被掌力擊傷,也少不得摔一個大跟頭。
可就在碎片迸射的瞬間,一抹火光從車内升起,緊跟着迎風就長。
眨眼之間,火勢已經蔓延數丈,馬車碎片盡數被點燃,帶着灼熱的高溫和霸道的毒素,向着掌力方向擲去。
一般而言,毒素懼怕高溫,但何珺琪虛夜月何等靈秀,自有聯手之術。
何珺琪的毒本就霸道,如若被火焰灼傷,毒素随之進入體内,那便是傷上加傷,蘇櫻醫治也會費幾番腦筋。
殷素素乃天鷹教傳人,輕功身法自是極好,一個翻身飛掠,如同雲雀一般飛掠而起,輕巧的站在了一旁。
段譽這段時間學了淩波微步,一個閃身平穩站定,隻不過他初學武功,時靈時不靈,更不懂如何出招禦敵。
話雖如此,但情急之下,爆發出六脈神劍,也能造成極大的威脅。
段譽守在張無忌身邊,就相當于一道秘密武器,不動則已,動則彈劍。
電光火石之間,攻守之勢已經發生改變,出招之人自覺丢臉,但此時後悔也于事無補,隻能繼續揮掌轟擊。
虛夜月和李瑾瑜一同長大,李瑾瑜的冰蠶蠱是何珺琪贈與,二女對于李瑾瑜的寒冰綿掌自是非常熟悉。
可眼前之人的掌法,雖然也是寒冰掌力,卻與寒冰綿掌截然不同。
寒冰綿掌大多屬于柔勁,剛猛招式極少,此人掌法卻剛猛淩厲,更有一股詭異寒毒,讓人覺得後脊梁發冷。
虛夜月嬌叱道:“珺琪小心,這是玄冥神掌,那個老家夥,你是鹿杖客還是鶴筆翁?可敢報一個身份?”
“小丫頭好見識,老夫鶴筆翁!”
鶴筆翁既然以“鶴筆”爲名,自然不止精通玄冥神掌,此次出手,乃是爲了搶奪張無忌,任何手段皆可使用。
雙手一揮,一對鶴嘴判官筆出現在手中,對着虛夜月急點而出。
卻是他發現虛夜月乃火靈之體,又修行諸多火屬性秘術,雖然功力比不得他渾厚,卻不懼玄冥神掌的寒氣。
更何況,若用鶴筆便削弱戰力,那麽修行兵刃豈不是有毛病?
鶴筆翁這對判官筆是特制的,能夠很有效的傳遞玄冥真氣,不僅一點一個窟窿,還能把寒毒順勢侵入體内。
從這點來說,倒是與虛夜月何珺琪的聯招頗有幾分相似,隻不過一個用的是寒毒,一個用的是火毒。
虛夜月自幼修行長生訣,功力雖然不如鶴筆翁渾厚,但韌性十足。
任憑鶴筆翁如何催動寒氣,也能以長生真氣應對,手中更是不知何時多出一條軟鞭,間隔兩丈發起攻擊。
虛若無是世上最頂尖鞭法高手,虛夜月深得真傳,以絕世輕功和詭異鞭法拉開距離,鶴筆翁數次想要靠近,卻都被輔助出招的何珺琪毒物逼退。
如果拉開距離,虛夜月的鞭子能夠保證威力,判官筆卻顯得弱了一些。
如果舍棄判官筆用掌,掌力固然可以輕松達到,但借助距離優勢,虛夜月可以自由選擇硬抗或者閃避。
虛夜月見多識廣不好對付,何珺琪見識雖然不多,但渾身是毒。
鶴筆翁連出十數招,均被二女輕松擋下,心中越發覺得煩悶。
倒不是真的奈何不得,而是鶴筆翁自幼和師兄鹿杖客一起長大,凡事都是智計更高的鹿杖客拿主意,他已經習慣跟在鹿杖客身後随之出手。
說的更明确一些,假設鶴筆翁的戰力是一百,聯手出招能發揮一百五,單人出招最多隻能發揮出八十。
虛夜月何珺琪均靈活百變,出招更是不拘一格,這邊扔一隻毒蟲,那便放兩件暗器,讓人防不勝防。
尤其是虛夜月,虛若無對女兒愛逾性命,給了一堆精巧暗器,每一樣扔到江湖上都會被無數人争奪。
鬥了十數招,鶴筆翁心說師兄咋還不來幫忙,卻不知鹿杖客也有苦難言。
鹿杖客鶴筆翁,兩人一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鶴筆翁在此,鹿杖客當然也在,拆散兩人實屬不智。
隻不過鹿杖客潛藏能力比較好,打算去偷襲俞蓮舟或李瑾瑜一掌,隐藏的稍遠一些,然後就被人給堵了。
來人速度快如閃電,出手東一招西一招毫無條理,卻偏偏每一招都恰到好處,恰好能點碎他的玄冥掌力。
想要以暗招偷襲,來人速度實在是太快,反應也太過靈敏,反而會被人反偷襲,鬥了數招,越打越憋屈。
看着來人嘴上那兩條小胡子,鹿杖客心說老子這輩子最恨小胡子!
不管他恨不恨,反正隻要這個不正經的小胡子在,他便絕無法脫身。
“叮!”
溫柔刀斬在三八戟上,随即擦着戟杆飛速滑動,要削去方夜羽手指。
方夜羽順勢反身一旋,以手爲杠杆彈走溫柔,又借旋轉之力橫掃千軍。
李瑾瑜早有預料,出招之時一直都是虛不發力,左手暖玉箫點出,朵朵梨花點向方夜羽胸口穴位。
與此同時,左足猛地飛起,晶藍色的刀芒削向方夜羽腰腹。
足刀!
白闆煞星的拿手好戲,李瑾瑜借過來用用,威力也算是頗爲不俗。
方夜羽左手五指如彈鋼琴般飛速按動,周圍的紫色氣芒再次聚起,雖被足刀切斷,但卻有效緩解足刀速度。
當年“天君”席應壓箱底絕學,此時卻隻是阻攔強招的小手段。
“當日一别,李兄的功力果然多有精進,尤其是這紫府神箫,已然深得三和逸士真傳,真是可喜可賀。”
“方兄功力也大有長進,而且看你運招之法,莫不是請教魔師,該如何對付我?那我可是受寵若驚!”
“武功是武功,詩詞是詩詞,李兄本就不喜附庸風雅,如今出招卻偏要追求詩詞意境,卻是弱了些啊。”
“我天朝上國,物華天寶,文采風流,方兄想來是難以理解的。”
“李兄誤會了,再下平生之志便是飲馬黃河,豈能不知中原文化?”
“這可真是巧了,再下平生之志是封狼居胥,不知咱們誰先實現?”
李瑾瑜原本不喜打鬥時嘴炮,但方夜羽不知學了什麽妙法,防禦能力大大提高,短時間内無從打破。
況且,方夜羽主動挑釁,李瑾瑜當然不會示弱,兩人唇槍舌劍,絕不相讓半分,手上亦是絕無半分留情。
每一招,每一式,均不離要害,但凡中了一招,至少也是終身傷殘。
“李兄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夠把鹿杖客鶴筆翁都攔住,真是好算計。”
“那我再提醒方兄一句,這裏距離武當已經不遠,武當派來接應的人應該快到了,方兄若是沒有别的手段,不如早早離開,否則便隻能留下了。”
“不勞李兄費心,再下布置的另一樁暗手,不是已經出手了麽?”
說話功夫,兩個身高體壯渾身腱子肉的壯漢,大步跑向了殷素素。
蒙古勇士身材本就高大,這兩人藏身其間,竟然無人察覺,直到此刻兩人出手,方才發現竟是武林高手。
兩人并不擅長輕功,但由于身材太過高大,邁開大步飛奔,三兩步的功夫便已到達,熊掌般的大手泰山壓頂,要把殷素素一擊拍成肉醬。
隻看其身材形貌,便知一定擅長橫練功夫,殷素素自知不敵,但此刻别無選擇,隻能揮劍還手。
眼看殷素素就要香消玉殒,一直呼喝讓他們不要靠近的段譽,雙手猛地向前撒開,右手五指迸發出鋒銳劍氣。
“噗嗤!”
壯漢身前多了五個窟窿!
可六脈神劍是凝氣成兵,并非射出去便自行消散,段譽右手下意識的向左一劃,壯漢頓時被劍氣切成數片。
餘下那個壯漢由于震驚,滿是橫肉的醜臉已然變得抽搐,可這并沒有任何意義,段譽初學乍練,六脈神劍能發不能收,隻是下意識的揮舞出招。
“刷!”
鋒銳劍氣橫掃而過,壯漢雖及時側躺免遭分屍,但胸前仍舊留下五道深深的傷痕,橫練功夫已然被破去。
正興奮于保住性命,段譽左手小指射出少澤劍,洞穿了他的胸口。
“砰!”
壯漢滿臉恐懼的倒在地上。
直到身死他也想不明白,現在的小白臉都這麽心狠手辣了麽?
不動則已,出則必殺,出招殺人還不夠,連個全屍都不給留啊!
殷素素也是滿臉震驚,她見過段譽練身法的模樣,以爲段譽武功粗陋。
萬沒想到,段譽竟有如此武功。
轉念一想卻也無甚驚奇,自古龍不與蛇居,若是段譽沒有高深技藝,李瑾瑜又怎會與他成爲好朋友?
此番變化實在是太快,就連方夜羽也沒有反應過來,在他的情報中,大理鎮南王世子段譽,半點武功不會。
雖說剛才露了一手輕功,但舉止均無武功痕迹,怎的還有這般絕學?
這莫非是——六脈神劍?
生死相搏,哪裏容得分心,李瑾瑜溫柔刀斜斬而出,刀芒寒氣逼人。
袖裏青龍!
寒芒越來越近,方夜羽的精神意識也越來越清明,李瑾瑜說的沒錯,他确實向龐斑請教過該如何破解這招。
或者說,不是他主動請教,而是在他把袖裏青龍告知龐斑時,龐斑對于這招産生興趣,主動提及數個設想。
此時寒芒越來越近,方夜羽把數個設想聚攏爲一體,左手倏然抓出,數百種變化盡數融合在一抓之中。
“刺~~啦~~”
伴随着難聽至極的聲音,溫柔刀劃過方夜羽的手套,那個據說是血手天魔留下的武器,被一刀割開縫隙。
方夜羽心中一喜,能破一次就能有下一次,李瑾瑜已經不再可怕。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李瑾瑜左手暖玉箫不知何時已經收起,豎掌成刀,一模一樣的寒芒從掌緣爆發而出。
化血刀!
袖裏雙青龍!
寒芒一閃,血光崩現,方夜羽胸前的痕迹再次多了一條,和先前的傷痕正好疊加成一個“X”。
李瑾瑜忽然感覺到什麽,并未繼續出手追擊,而是冷笑道:“方兄不妨回去再向魔師請教,不過事不過三,下次動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感受着體内散溢的寒氣,好似要徹底凍僵的血脈,方夜羽心說你手下留情個狗屁,這特麽叫手下留情?
别以爲我不知道,伱這招是三和逸士的化血刀,若非我根基渾厚,此刻已經被寒氣凍成冰坨子了。
“事不過三,李兄說得好,下次見面的時候,必然要分出生死!”
說罷,方夜羽拿出一瓶丹藥,吞了下去,随即招呼蒙元高手離去。
“瑜哥哥,爲什麽放了他?方夜羽是蒙元皇室的天才人物,殺了他,定然能夠獲得更高的官職爵位。”
“因爲他有野心,而且蒙元皇室有野心的不止一個,留着有好處。”
“然後呢?”
“然後就是這裏潛伏一個高手,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即便豁出一切,我也要請張真人親自出手,除了他!”
“請張真人出手?莫不是龐斑?”
“龐斑武功雖然高深,卻也不過是一個武者,心思大半在武道之上,在我看來,他的威脅并不是很大。”
“那個人是誰?”
“還記得草原之變麽?滿清蒙元各有一個天才出手,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就是蒙元的絕世天才。”
聽到這話,俞蓮舟附和道:“若真是此人,定然是要除去的。”
……
方夜羽橫躺在床上,一邊聚攏真元驅逐寒氣,一邊讓手下爲他縫合傷口。
一個年紀約莫十八九歲,姿容體态無可挑剔,神态略有些孤傲的少年,冷冷的說道:“你又失敗了。”
方夜羽冷笑道:“不是我失敗,是我們失敗,别忘了,這次的計劃是你設計的,你難道就成功了?”
少年道:“這麽說也沒錯,因爲我沒算到你這麽弱,即便有魔師指點,也無法試探出李瑾瑜的極限。”
“你……你如果真有信心,爲何不親自去試探,莫不是怕被斬了?”
“不,我能打赢李瑾瑜,他無論有什麽後手,都絕不是我的對手。
現在還不是我出手的時機,我也不是武夫,沒興趣與人打生打死。”
“是麽?”
“你以爲李瑾瑜爲何放過你?那是因爲他發現了我的痕迹,而且此後立刻便跳到那兩個女人身邊。”
“他不會依靠女人保護,那兩個女人也沒有能力保護他。”
“說你蠢,你還真是蠢,李瑾瑜躍過去的瞬間,氣機已經連爲一體,顯然是修行有聯手出招的特殊心法。”
“金剛門弟子損失二人,蒙古勇士損傷三十七人,本地暗間無法使用,這就是你這個破計劃付出的代價。”
“你錯了,這不是真正的代價。”
“那什麽是代價?”
“真正的代價是,李瑾瑜既然發現我的蹤迹,便一定會全力追殺。”
“他不是打不過你麽?”
“這家夥背景深厚,若是請來朱夜帝、燕南天、鐵中棠、三和逸士,以及武當派高手,你師父也能留下!”
“他能請動誰?”
“雖然我沒有确切情報,但從他的某些行爲、某些關聯分析,至少可以請動武當玉虛宮長老木道人。”
“木道人?”
“木道人的武功,即便把武當所有隐藏高手算上,也不會落出前五。”
“所以你現在也要走?那你和我有什麽區别?浪費這麽多人力物力,最終就是來這裏看看景色?”
“看看景色有什麽不好?你不是想飲馬黃河麽?不如順便把中原大江大河都看看,再漲漲你的野心。”
說到此處,少年露出一個高處不勝寒的表情:“飲馬黃河、封狼居胥,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與我論道?”
方夜羽聞言不再講話。
草原部落飲馬黃河,中原王朝封狼居胥,已然是名垂史冊的榮耀,但在此人眼中,竟然覺得野心太小了。
可事實卻又真的如此。
在這少年眼中,那些所謂的文臣武将、曆史名人,無不目光短淺狹隘。
從他八歲時開始,唯一的夢想便是消除一切戰争,而唯一的方法,便是讓蒙元一統天下,不是草原中原,是把能夠踏尋的地方,盡數收入囊中。
這是一個宏大的願望,遠遠不是一個人、一代人能夠做到的,甚至可以說是遙不可及、虛無缥缈的夢幻。
他卻仍舊努力去做!
龐斑曾經說過,此人是蒙元真正的第一天才,如果他專心練武,或許在四十歲的時候,就可以破碎虛空。
蒙赤行曾經說過,如果蒙元諸多天才少年,隻能活一個,肯定要選他!
八師巴曾經說過,此生以變天擊地精神大法與人論道,隻在三人身上吃過虧,一個是武周右國師圓測,一個是吐蕃那位活佛,另一個便是此人。
這樣一個人,這樣的野心,方夜羽本該夜不能寐,畢竟真心争不過。
可此人卻并無絲毫權勢之心,他最大的愛好反而是數學、機關,因爲在他眼中,追求名利同樣也是短淺狹隘。
這,便是蒙元第一天才。
被蒙古大汗鐵木真尊爲“西昆侖”的絕世天才——梁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