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沒有多問,後面基本都是叮囑和教導,将一些領兵需要注意事項和需要安排的軍務都大緻的講解了一遍。
了解到了這些信息,這也解了陳望的燃眉之急,他沒有軍伍的經驗,也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
對于這個時代軍伍的了解,也就是在大學的時候讀過幾本兵書,還沒有讀完,紀效新書也隻是讀了一半。
而且就算了解,這些都隻是紙上談兵,如果隻是掌管一個隊十多人,陳望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掌管一個旗三十多人,應該也能快速上手。
但是現在曹文诏驟然讓他百總,掌管上百人,還需要負責其訓練、行軍、駐營等事務,确實感覺有些壓力。
對于這些事情,陳望可以說是根本沒有任何的經驗。
不過曹文诏自然是清楚這一點,所以将他留下就是在說這些軍務。
一直從黃昏聊到外面的天徹底的黑了下來,陳望才離開了中軍的位置。
走到門口之時,正好遇到了身穿着甲胄,剛剛巡營歸來的曹鼎蛟。
“見過守備。”
陳望先是讓開了道路,随後拱手行禮,向着曹鼎蛟恭敬的行了一禮。
軍法,道路遇見直接上級必須下馬讓道,行拱手禮路迎。
如果是非直屬上官,仍要下馬讓道立正候過。
曹鼎蛟沒有直接走過,而是停下了腳步。
“前部八局有四個局的百總戰死,走在最前方的三個局全局都陷在了敵陣,另外五局也都傷亡不輕。”
曹鼎蛟歎了一口氣,白日一戰,傷亡太過于慘重。
前部的兩個把總一死一傷,千總孫安民身中數創,所幸是盔甲堅固,沒有入肉太深,不過現在都還在躺在床上,暫時不能處理軍務。
“前部傷亡頗大,現在士氣萎靡,你去接替第七局,他們局的百總撤軍的路上沒了,沖鋒的時候被火铳打穿了甲,打在了肚子。”
“第七局現有兵八十四人,沒有滿額,暫時由局内的副百總唐世平管領,駐地在營地的東南角。”
“我去前部已經宣布了你赴任的事情,今天先回親衛營地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接管軍伍。”
陳望低頭應了一聲,面色肅然抱拳道。
“多謝守備,卑職定當盡心盡力。”
曹鼎蛟親自去前部宣布這件事,無疑是爲他站台。
到時候他再接管局内和司内的事務遇到的阻力定然小上很多。
曹鼎蛟拍了拍陳望的肩膀,勉勵道。
“軍務之上要是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可以過來問我。”
剛走了兩步,曹鼎蛟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又說道。
“對了,你赴任百總,身旁免不了需要幾個得力的人,可以從身邊的人挑幾個人走,隻要願意就行。”
“卑職明白。”
陳望再度行了一禮,随後站在原地看着曹鼎蛟走入了院中,這才重新邁步。
軍法苛刻,下級路遇上級必須要等着其走遠,才能繼續前進,這是以示尊敬。
這些軍法,陳望記得滾瓜爛熟,準确來說是基本上曹文诏麾下的軍卒都記得滾瓜爛熟。
軍中不識字的人多,但是軍中記不得軍法的确實是根本沒有。
明軍軍中的軍法各不相同,一半都是将領根據本營的實際情況制訂。
一般的各軍之中的軍法都極爲嚴苛,動不動便是捆打,軍棍,甚至還有割鼻、削耳等肉刑。
崇祯四年時,孔有德領軍至吳橋,因遇大雨風雪,部隊給養不足。
軍中有人偷盜了一隻雞,隻是一隻雞而已,便被軍法懲戒“穿箭遊營”,最終引發了吳橋兵變。
當然軍法嚴苛,并不代表執行嚴苛,如今能夠嚴格治軍的軍隊少之又少,軍紀敗壞才是常态。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殺良冒功,隻是平常。
陳望按着腰間的雁翎刀,邁步走出院門,向着不遠處的親衛營地走去。
湫頭鎮内燈火通明,曹文诏依據着火災之後殘存的建築紮下了營地,崗哨之間彼此呼應,巡邏隊之間幾乎都在可以相互看到的位置。
今天聽完了曹文诏所傳授的經驗之後,細看之下陳望發現了其中蘊藏的不少細節。
現在陳望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把那本紀效新書看完。
《紀效新書》上面從約束軍伍到号令、旌旗、行軍、紮營都有詳細的解釋,要是當時耐着性子看完了整本書,恐怕當個千總也能綽綽有餘。
不過還有機會,等到入了大城,到時候可以看看能不能弄來一本《紀效新書》。
行走在營地的道路之上,腳踏實地的感覺讓陳望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耳畔蟲鳴聲陣陣,道路兩側火盆之中的火焰在微風之中緩緩的搖曳。
陳望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擡頭望着漫天浩瀚的星辰。
他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标——從一名家丁升爲了軍官。
雖然其中的兇險遠遠超過他當初的預期,但是現在獲取的收益也遠超過了他當初的預期。
等到兵額補齊,到時候他便是一司的把總,直接一躍成爲中級軍官。
從百總到把總之間需要的軍功可不是那麽容易獲取,很多百總打了很久的仗仍然還是百總,職位一動不動。
隻不過,就算是成爲了把總,在時代的洪流之中仍然是無足輕重,仍然不夠。
他還需要繼續的往上爬,繼續向前走。
在把總之上、還有千總、守備、遊擊、參将、副總兵、總兵等職。
陳望握緊了腰間的雁翎刀,隻是一個把總的職位,還遠遠不夠。
把總的自主性太低,隻能跟随着大軍行動。
營兵局限性也十分緻命,作爲營兵,他們現在并沒有常駐之地。
一應軍費錢糧全都要靠朝廷撥派,完全受制于朝廷。
縱使陳望現在的腦海之中就有一些賺取銀錢的辦法。
但是現在他們居無定所,一直追擊着流寇,不斷的在各地遊走根本就安穩不下來,安穩不下來,什麽賺錢的辦法都是白搭。
陳望搖了搖頭,清了清腦海之中雜亂的情緒。
他記得這一戰後續的一兩個月内都沒有什麽大的戰事,處于平穩期。
洪承疇因爲兵力不足,一直屯兵于西安府,明軍沒有什麽大的調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