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擎視線掠過,整個人就開始顫抖,因爲後怕,他現在整個人都很疼,難受至極。
“看看你的貪,你的怨,你的不甘給你帶來什麽?”
沐宗文的聲線很淡,卻還是有止不住的憤怒,淡漠無波動的眼眸冒起火焰來,“這麽多年了,你依然不覺得自己有錯。”
“當年天恩出生,就因爲一些意外,你賴上天恩,說她是災星,克你克沐家,一個剛出生的無辜孩子能害你什麽,可你還是怕了。”
“你以爲我真的那麽想要沐氏嗎?”
“不,我從不喜歡經商,我隻願一家人整整齊齊在一家過日子,是你逼我的,我要是想保護妻兒就必須強大起來,必須比你強大,拿下沐氏才變成我的目的。”
“都說父慈子孝,從我有記憶以來,你的慈我就沒有看到過,你回到家對我們從來就沒有笑容,上學開家長會,你說你忙,都是母親去了,從小到大,你不曾管過我們兩兄弟。”
“隻有在你認爲對沐氏有利的事時才會對我們有好臉色,如若不是阿嘉的家庭背景是你滿意的,恐怕我的婚姻你都不同意。”
“你沒有做到父親的責任,可我不曾虧欠你,兒子該做的我都做的,我也不怨你有沒有管過我,可你爲了所謂的傳言你逼着我的妻子送走我女兒,我在醫院醒來那一刻我對你有了恨。”
“可我也不會報複你,我做到沐氏董事長,你的股份我沒有拿,你想要給大房什麽,你不死心在公司安排人,隻要不傷害公司根本我也就當作沒看到,你想要什麽,隻要我能找到我都找來了。”
“最後你還是不甘心,找來上官宏,現在看看你的貪心給沐家帶來什麽,滅頂之災。”
沐擎聽到兒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時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抖了一抖,瞳孔緊縮,臉色直接白透了。
他不願意承認,可血淋淋的事實還放在眼前。
他想辯解,可傷疼讓他說不出來,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沐宗文也沒想要他父親說什麽後悔的話,他隻是想發洩,他不說出來他難受。
站起來,對被打暈醒來的管家說,“扶他去客房,找醫生給他看看,收拾好客廳。”
“是,二爺。”管家心底也是不明白老爺子的,明明能安享晚年,可他就是作,作到自食惡果,作到被所有人恨。
把趙秀如送回房間後,文嘉他們很擔心沐天恩,給她打了視頻電話。
沐天恩也很焦急,因爲剛才她就聯系不上她的父母家人,隻能讓她師父他們快點趕去。
在視頻裏,沐天恩看到母親和姐姐沒事才放心,也沒久談。
等沐天恩挂斷視頻後,冷言才從裏面房間出來,走到她身邊坐下,摟着她的肩膀,輕聲道,“沐叔他們沒事吧?”
“沒事,就是奶奶被吓到了,師父看過了,沒大礙。”
“我們盡快回去,别擔心,阿遇都安排好了。”
冷言在知道國外的公司出問題後就做了安排,事不會無緣無故發生,讓弟弟留在南陽做策應。
而且他也查到那間SG公司幕後老闆是上官家控制的,這樣事情就合理了。
沐天恩把腦袋枕在冷言的肩膀上,目光冷冽,對上官宏起了恨意,“好。”
沐天恩靠在冷言的肩膀睡着了,冷言把她抱到床上,好一會兒才起身出去。
在書桌前坐下,打開電腦,和弟弟冷遇通視頻。
那邊冷遇還沒回到家,在車上,“哥,什麽事?”
“查出有哪些人幫上官宏沒有?”冷言往後靠着,雙手微區,手肘抵在扶手上。
視頻的冷遇點頭,邪魅的目光一沉,“查到了,隻是有幾個家族藏的很深,知道是他們,但還沒有證據,而且有一些不想幫,可不得不幫,不過他們已經和天愉聯系上了,就等上官宏和程海的案子開庭。”
冷言點頭,“先盯着吧,這次上官宏元氣大傷,他也不敢再那麽明目張膽利用那些被他威脅的家族,先逐個擊破上官家旗下的公司。”
“好勒。”冷遇想了想,“哥,你和天恩還是盡快回來吧。”
“我知道了,在安排。”
冷言随即挂斷電話,隻是他知道失敗後的上官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邊逃回家的上官宏立馬聯系國外的人對冷言和沐天恩進行襲擊。
哪怕很累,但沐家人是一夜未眠,很早就醒來。
不過沐宗喬一家沒敢出現。
沐宗文很早就下樓,客廳已經收拾完,所有家具和裝飾品都被打壞了,清掃出去,空曠的很,如他此刻的心有點涼。
可他卻沒有一絲悲傷,全毀了也好,沐家需要重生。
文嘉先去看看趙秀如,見她還沒醒才下樓,走到沐宗文身邊,挽着他的手臂,溫柔輕聲道,“我們再把家建起來。”
沐宗文歪頭看向妻子,深情又感動,“好。”
後面傳來腳步聲,沐天愉和沐天衡走下來。
沐天愉今天有案子開庭,而沐天衡必須回去上班,怕有一些盯着沐家的人察覺到不妥,牽一發動全身。
沐宗文回首,“你們去上班吧,等你們回來就有個新家。”
等兒女走了,沐宗文夫妻兩個開始購買新的家具。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傭走到文嘉身邊,“二夫人,老夫人醒了,叫您過去。”
“好,我知道,你去廚房看看粥熬好沒。”
“是。”
文嘉看着工人把沙發放好才上樓。
敲門,傳來低沉沙啞,氣息又不穩的聲線傳出來,“阿嘉,進來吧。”
文嘉推門進去,看到趙秀如坐起來,臉色極差,她連忙上前在她身邊坐下,擔憂道,“媽,我找醫生來給你看看。”
說着就拿出手機來聯系。
趙秀如卻阻止她,“不用了,你幫我叫天愉回來。”
文嘉疑惑了,“爲何?”
趙秀如緩緩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文嘉隻好出去,聯系醫生,也給大女兒打電話。
文嘉下樓把趙秀如的狀态告訴丈夫,她很擔心。
沐宗文皺眉,也想不透他母親想做什麽。
等沐天愉回來已經是中午後的事,她必須開完庭才能回來,他們三人迅速上樓來到趙秀如房間。
剛好女傭把粥給喂完了。
看到虛弱的趙秀如,沐天愉清冷的眼眸頓時熱了熱,同時心底對上官宏十分憤怒,上前坐到她身邊,握着她滿是皺紋又微涼的手,“奶奶。”
趙秀如艱難睜開眼睛,略略混濁,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微微勾唇,“天愉回來了。”
“奶奶,我們先看醫生,好嗎?”
上樓的時候文嘉說趙秀如不願意看醫生,醫生一直在客房等着。
趙秀如輕輕搖頭,“不用了,你幫我拟一份離婚協議。”
這話一出,三個人都震驚了,這個句話他們從未想過會在趙秀如的嘴說出來,她遵從三從四德,哪怕對丈夫說不都沒有過。
沐天愉最快回神來,“奶奶,您想清楚了嗎?”
“清楚,現在也是我這輩子最清醒的時候了,我也想了一夜了。”
這時沐宗文他們三個人才知道趙秀如爲何如此憔悴。
趙秀如側頭看向窗外,暖洋洋的陽光灑在桌上,藍天白雲,很好的天氣,讓人很想出去走走,她此刻有很濃郁想離開這座大宅的沖動。
“當年我聽父母的話嫁到沐家來,出嫁從夫,這麽多年來我從沒自己的意願,也不敢忤逆丈夫的意願,哪怕兒子孫女受委屈了,我也不敢開口說什麽。”
“什麽都藏着,我很累,太累了。”
“昨天我終于看清楚沐擎了,也清醒了,他沒救了,我也熬不下去。”
“他常說是爲了沐家,爲了沐氏,可最終一切是爲了自己的貪心,所以分開吧,我也不想見他了。”
沐天愉回頭朝父母看去。
沐宗文和文嘉對視一眼,最後沐宗文開口,“媽,隻要你想清楚了,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趙秀如沒再開口,隻是淡淡勾了勾嘴角,眉眼彎了彎。
三人很快下樓,沒有打擾趙秀如休息。
沐天愉開口,“爸媽,我先律師所,協議過兩天再帶回來吧。”
兩個老人家都被吓到了,身體現在很虛弱。
沐宗文點頭。
等沐天愉離開後,文嘉問,“阿文,媽會不會一時沖動了?”
“不會。”沐宗文笑了,“其實我媽是個性格很軸的人,不然她也不會熬了這麽多年,就他那個霸道的性格誰能受得了,這次提出離婚是被被逼到無處可逃了。”
“我媽很有想法的,隻是她從小接受的教導逼的她把所有的想法都壓下,什麽事都以他,以我們爲主,她自己的想法她不看重,這次我想讓她自己做主。”
文嘉伸手握着沐宗文的手,“好,我們都支持媽。”
沐宗文看向客房的方向輕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