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恩緩緩擡頭,再次看向冷言,後者也低頭含笑看着她,呆萌又被驚到的模樣引得冷言心湖泛起一絲絲漣漪,整顆心都軟了。
“恩恩,現在暫時不能把冷家的資産轉給你,其他的都可以,不過等到我們登記結婚的時候就能轉了。”
冷家幾百年的傳承,需要名正言順的資格。
沐天恩咽了口水,差點被口水嗆到,沒好氣反問,“我表達出來的意思是嫌少嗎?”
冷言當然知道不是,但還是笑着反問,“難道不是嗎?”
沐天恩被氣到了,眼眸冒火,“當然不是了,我不要。”
說着就想起身。
可冷言右手撐在桌上,左手搭在椅背上,把她整個人困住了,“爲什麽?”
“那你爲什麽要把這些給我?”沐天恩嚴肅地闆起臉。
“你的畢業禮物。”
冷言理直氣壯的話把沐天恩的話都堵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
站在那的中年男人把頭壓低,不敢看,但耳朵他捂不住啊,想着他看到冷酷老闆溫柔一面會被派去做開荒牛嗎?
想到這,中年男人心髒顫了顫。
冷言擡起左手揉了揉沐天恩的發頂,勸說着,“乖了,簽了,以後你是我老闆。”
沐天恩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求人收下自己的資産的,求着别人做自己老闆的。
“我不要,我不缺。”
“我知道你不缺,但我想給,而且每個人送禮物給你,你都要了,現在唯獨不要我的嗎?”
沐天恩鼓起腮幫子,眨巴着大眼,“這不一樣啊,他們送的是一樣。”
冷言很誠懇道,“我也是一樣,我的全部,一樣的。”
說着把筆拿起來,把筆帽轉出來,把筆塞到沐天恩的右手,“恩恩。”
沐天恩竟然從冷言低沉的語調中聽出一絲無賴來,“什麽一樣,對,都是一樣的文件。”
站着那把自己當做雕塑的中年男人要是知道沐天恩有這個感覺,他也會十分贊同。
“恩恩。”
冷言又叫了一聲。
沐天恩忽然壞心道,“言哥哥,你變成窮光蛋,我要是哪天抛棄你了,那你不就虧大了。”
冷言含笑,目光深情且灼熱,“那恩恩會抛棄我嗎?”
“不會。”
脫口而出的話,沐天恩自己說完都有點不好意思笑了,因爲她收回視線的時候才想起還有别人在。
“所以恩恩,簽了,律師等了很久了,他很忙的,我們再聊下去,他可是要加班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沐天恩這就開始簽名路程,近三十份文件,簽到最後她都嫌棄自己的名字筆畫怎麽那麽多。
等中年男人捧着文件離開,冷言握着沐天恩的右手揉着,“辛苦你了。”
沐天恩沒好氣道,“是很累。”
冷言見沐天恩一臉認真地說,“好,我會補償我家恩恩的。”
沐天恩瞬間就被哄開心了,下一瞬她就被抱起來,冷言把她抱到那邊的沙發坐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摟着她,雙手揉着她的右手。
沐天恩靠着冷言的胸膛,舒服到昏昏欲睡,倏然溫柔的聲線從頭頂上傳來,“恩恩,畢業了,你打算做什麽?”
“學别的啊,之前答應陳爺爺和外婆的。”
“學西醫?”冷言低頭,看着已經閉上雙眼的沐天恩。
“嗯,西醫我要從基本開始學,外婆說可以到濟和醫科大學去學習,我已經報名了。”
濟和醫科大學是A國最頂尖的醫科大學,每年畢業的學生都會被各大醫院争。
冷言低頭親了親沐天恩的額頭,“你考慮好以後要做醫生了嗎?”
沐天恩睜開雙眼,明亮又清澈,有着明确的光亮,“不一定哦,不過我認爲學會肯定比沒學會要好,多一個本事防身很好,學西醫以後肯定有用的,而且我早就答應外婆和陳爺爺,我不想讓他們失望,師父也很贊同。”
冷言菲薄嘴角勾了勾,“好,我肯定都支持你。”
冷言當然知道沐天恩的外婆蘭婷希望她的衣缽有人繼承。
倏然,沐天恩又嘟嘴,冷言疑惑了,“怎麽了?”
“言哥哥,我又回去讀大一,做小學妹了,做學姐才幾個月而已。”
冷言聞言沒控制,嘴角弧度擴大,“自己做的選擇,哭着也要做好,對嗎?”
沐天恩誇張地呼出一口氣,“是的。”
“所以言哥哥你要好好揉揉我疲憊的手哦,以後可是要拿手術刀的。”
“好的,我的女朋友大人。”冷言不僅揉着,還握着她的手到嘴邊親了一下,逗樂沐天恩。
上官祈還在公司忙着,是被管家叫回來的,因爲他的祖父在發脾氣,把研究藥冊的藥房都砸了,所有人都被他趕走了。
上官祈急沖沖回來,走到藥房門口,他祖父背對着他坐在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地上不是被踩壞的藥草就是記錄的紙張,不然就是用來熬藥的煲碎成的碎片,和放草藥的木架子。
總之一片狼藉,由此可見,他祖父多生氣。
“爺爺···”
上官祈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他走上前,來到他祖父上官宏的跟前,蹲下,看向他,被驚了一下。
上官祈從未在他祖父的臉上看到如此灰敗的神色,無論什麽時候都沒有,哪怕是當年他的父母早逝,這種沒有任何希翼的情緒都沒有出現在他臉上。
這讓他整個人都萦繞着死沉的氣息,心慌頓時在上官祈心底升起,淡漠冷靜的臉龐出現裂縫。
“爺爺,發生什麽事了?”
“哈哈哈···”上官宏失控仰頭大笑,可笑着笑着淚水在他眼角滑落,順着滿是皺紋的臉龐滴下,“沒用了,什麽都沒用了。”
上官祈還是不明白他爺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之前拿到那半本藥冊時他是那麽開心激動,這幾個月他也是什麽事都不管,整天都待在這盯着。
“爺爺,什麽沒用了?”
“藥冊沒用。”上官宏說着那手中拿着的藥冊扔在地上。
他謀劃了幾十年,利用了無數人才拿到手的東西競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上官祈很清楚他爺爺之前是如何寶貝這半本藥冊的,而且之前裏恩· 大衛也爲了這本藥冊謀劃了那麽久,怎麽會沒用?
可是他不清楚藥冊有什麽用處。
他伸手撿起來,翻開看了看,他沒看懂,“爺爺,難道是假的嗎?”
上官宏搖頭,“不是假的,隻是不是我想要的,燒了吧。”
話落上官宏站起來,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太過失望,站起來的時候還晃了一下才站穩,眼前黑了黑。
上官祈連忙站起來去扶他,但上官宏一把揮開,“我還沒老到如此不中用,不用扶我。”
看着那抹滄桑又微彎的背影,上官祈的眼眸被刺痛了,雙手攥緊,藥冊都被捏皺了。
上官祈讓傭人去打掃,自己回到客廳,呆坐着。
約過了五分鍾,上官祈回神,因爲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是手下發來的照片,他知道沐天恩今天大學畢業,他不敢去看,隻能讓手下遠遠去拍照。
這幾個月,他都是這樣遠遠讓手下去拍照。
因爲怕被發現,所以距離很遠,也不怎麽清晰,可對上官祈來說已經足夠了。
照片能看到沐天恩的笑顔,這讓上官祈郁悶無力的心情都消散幾分。
上官祈擡手落在手機屏幕,沐天恩的臉頰上,目光頓時堅定多了。
下午,沐天恩回到家,文嘉朝她招手,“乖乖,你師父的禮物送來了,還有你安琪阿姨冷叔叔他們也送來一堆,都送到你房間裏。”
沐天恩應聲後回房間,看到小客廳茶幾上放着一堆禮盒。
沐天恩坐下,在一堆的禮物中找她師父,可先找到一個好久沒見到的名字。
“又是他,真是難纏。”
沐天恩拿起來放在一旁,沒有看的興趣,繼續找她師父的。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沐天恩剛好找到她師父的,視線往手機瞟了一眼,秀眉皺了皺,想了想,最後還是接聽,“費南徳。”
來電就是費南徳,她已經拉黑他的電話号碼,不過來電顯示是F國的,除了他,她想不到其他人。
“沐小姐,禮物喜歡嗎?”
“沒看,也沒興趣看。”沐天恩把手機開免提,繼續拆她的禮物。
“爲什麽?還在記恨我?”
費南德已經忍住幾個月沒找沐天恩了。
沐天恩從盒子裏把東西拿出來,眼眸一亮,還是她師父了解她。
盒子不大,是一套全新的銀針,在燈光下泛起寒光。
沐天恩十分滿意,拿上手掂量掂量,對費南徳很敷衍,“對,就這樣。”
說完沐天恩就挂斷了,還順手拉黑。
電話另一頭的費南徳一點都不生氣,越被拒絕越有挑戰。
沐天恩沒有心思管費南徳,其他禮物也沒興趣看了,專心看手中的銀針。
“這麽鋒利,肯定是師父新做的。”沐天恩抽出一根仔細端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