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醒來後差點瘋了,元家大宅裏住十口人,她祖父母,父母,哥哥姐姐弟弟,還有外祖父母,最後隻剩她自己,她恨自己把一個惡魔帶回家來。”
“她想自我了斷好幾次了,被我發現,後來她知道管家爲她受的傷就慢慢冷靜了,等管家的傷好了,她卻讓我爲她變賣所有元家家産,說要回青雲山,那是元家的根,要重新生活。”
文嘉眼底的痛一閃而過,而她當時竟然也真的信了。
“這就是我所有知道的事。”
沐天恩垂下眼睫,她聽着母親說,看着母親哭,雖然不能說全都體會到她師父的痛徹心扉和母親的悲傷,可她能确定一件事,就是她師父沒有放下,他們七個一定會把這個衛裏找出來,把師父的心結打開。
文嘉其實已經猜到女兒想要做什麽了,可她還是要問,“所以乖乖,你爲什麽想知道?”
沐天恩擡頭,目光堅定,“媽咪,我們要把這個兇手找出來,還元家一個公道,讓師父的心結徹底根除了。”
文嘉又流下眼淚,這次不是傷心,而是欣慰,她終于清晰明白,她的小女兒是還需要她的呵護和寵愛,但不妨礙她早已長大了的事實。
隻是當年她查過,一無所獲。
“乖乖,媽咪知道你和你的師兄師姐想爲阿青找出兇手,可很難。”
“媽咪,我們不怕,師兄他們已經查了很久了,我也是時候出一份力。”
小女兒認真堅定的模樣,文嘉再也說不出打擊她的話,微微一笑,“好,媽咪支持你。”
文嘉想,也許好友沒有放棄找兇手,隻是不想她擔心而暗暗在找,她這麽久不下青雲山是在等,等真相來臨的那一天。
沐天恩反手握着母親的手,“謝謝媽咪。”
餐廳裏,沐氏兄妹聽完感觸雖然還沒有沐天恩深,但也真如他們父親所說,那是一個很悲慘的故事。
陷入寂靜,片刻沐天愉開口,“所以天恩問媽是想查兇手嗎?追訴期已經過了,找到也沒用。”
沐天衡冷冷道,“追訴期隻是一個方式。”
兄長話裏另一層意思沐天愉能聽明白,沒有反駁,而是起身離開,這件事她不會管。
沐宗文則擔憂朝後花園的方向看去。
“爸,你們當年就沒幫元家查過嗎?”
沐宗文把視線轉回來,“當年元青不再自我傷害後說要回青雲山的決定讓你母親很困惑,但我們還是把她送回青雲山,畢竟總好過她想不開。”
“你母親想查清楚元家一夜之間被毀的真相,可我們除了衛裏這個名字,什麽線索都沒有,查了幾個月一無所獲,後來我們有了你,我不想你母親太勞累就勸她放棄。”沐宗文知道這個選擇是自私的,但他不後悔。
沐天恩把母親送回房後自己也回了房間,拿出手機在七個人的群裏發了信息,也給冷言發了信息,告訴他們衛裏這個名字。
現在起碼有個追查的方向。
冷言秒回,讓沐天恩先把注意力放在期中考上,這件事急不得,慢慢來。
随後沐天恩放下手機,從八寶袋的暗袋裏掏出一個舊式懷表,打開,蓋子裏有張照片,是她的師父元青抱着她。
這是沐天恩三歲多那年,她哭着說想母親,所以元青爲了哄她,抱着她讓管家拍的,後來把照片放到懷表蓋子裏送給她。
在沐天恩心裏,師父元青是她的另一個母親,這個懷表她都小心翼翼珍藏着。
看着照片裏師父,雖然笑容很淺,但嘴角翹翹的,沐天恩喃喃道,“師父,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沐宗文和文嘉的房間裏。
沐宗文看着明顯放松下來的妻子,摟着她的肩膀,“說出來是不是好多了?”
“嗯,這些事藏在心裏久了,倒成了一個心病了。”文嘉歪頭靠着丈夫的肩膀,“這些年我不提,你也不敢提,對吧?”
“對,我怕勾起你對元青的歉意,當年是我勸你放棄的。”沐宗文也松了一口氣,這次要不是小女兒提起,他也不敢說出來。
文嘉擡頭,看向丈夫的目光含着歉意,“宗文,那就讓我們沒有完成的事交給乖乖。”
沐宗文愣了愣,随即一笑,伸手捧着妻子的臉,“好,我會讓阿衡也查的。”
文嘉卻搖頭,“不用了,乖乖的幾個師兄師姐也會一起查,他們想要爲他們的師父找出來。”
向來聽妻子話的沐宗文當然點頭,“你的眼睛都有點腫了,你去洗澡,我去拿冰袋。”
文嘉心情好了不少,戲谑道,“你嫌棄我。”
“沒有,你怎麽都是完美的。”
文嘉甜甜一笑。
期中考在海立大學一年級所有學生的緊張中如期而至,不是,除了沐天恩,每天該吃就吃,放學總是第一起身離開。
一連三天考試完後,大家繃緊的神經才慢慢放松下來。
沐天恩從座位站起來,伸個懶腰,然後歪頭朝邱紫怡問,“紫怡,你等會兒有空沒?”
“怎麽了?”邱紫怡邊收拾東西邊反問。
“當然是慶祝一下考完試了。”沐天恩激動坐下,“那天我和言哥哥去吃的飯館很美味,就是辣了點,不過越辣越好吃。”
想起那天的美食,沐天恩沒控制住咽了咽口水。
邱紫怡點頭,“可以,我明天才去做兼職。”
沐天恩歡快拍手,“很好,我家司機已經來到了,我們出發吧。”
到了飯店,沐天恩和邱紫怡沒有要包廂,就坐在大廳,點好菜。
邱紫怡問,“天恩,你覺得你考的怎麽樣?”
沐天恩想都沒想就回答,吃了粒花生米,“挺好的,反正除了外語聽力之外我都寫的很順,不難的。”
“你聽力沒寫?”邱紫怡驚訝反問。
“我就沒聽懂全部的意思,所以随便填了,厲小弟說不會就挑順眼的填。”
邱紫怡聞言沒控制笑了,“這樣也可以?”
沐天恩點頭,“總好過空着,也許運氣好能蒙對幾個,賺個幾分什麽的,我其他科沒問題,外語聽力之後再慢慢學回來。”
本來她是要好好補習外語聽力,可她現在沒有那個心思。
邱紫怡本想說她們以後一起學,可視野裏卻出現一個很熟悉但讓她很驚訝她會這樣出現的人,“天恩,那是季麗萍嗎?”
沐天恩回頭,“哪裏?”
“那個穿着服務員衣服,端着菜往我們這邊走來。”邱紫怡很訝異,她完全沒想過刁難高傲的季麗萍有天會做服務員。
沐天恩定眼一看,“還真是。”
沐天恩說完就把身轉回來,沒有興趣知道季麗萍爲什麽在這,邱紫怡也是驚訝過後就不在意了。
隻是季麗萍也看到她們了,還和邱紫怡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對上,端着的菜一個手抖掉地上了。
‘砰’一聲,聲音不大,但因爲那個菜是湯水,所以濺到不少人,引來很多客人不滿。
沐天恩也再次轉頭,季麗萍本想道歉的,但看到沐天恩,她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雙腳一轉就跑了。
這讓很多客人都愣住了,想罵的話都還梗在喉嚨裏。
就是店裏的服務員和領班也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歉的去道歉,打掃的去打掃幹淨地面。
沐天恩回頭看向邱紫怡,眼神帶着詢問,完全沒看明白季麗萍爲什麽跑了?
邱紫怡想了想,“可能是季麗萍不想讓我們看到她落魄的樣子吧。”
“落魄的樣子,靠自己的雙手有什麽可落魄的?”沐天恩卻不懂反問,“我以前在青雲山小時候的零用錢都是我下山去幫農民伯伯插秧種菜得的,辛苦可實在,而且用的心安理得。”
雖然她從小就不缺錢,但師父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教過她說父母賺錢不容易的,用自己雙手賺的錢才會珍惜。
之後五師姐下山了,她們就一起弄了一個工作室接生意,是五師姐爲了遷就她才把工作室搬來南陽市的。
邱紫怡聞言心一暖,對,她無論多辛苦,也會靠自己的雙手把她和母親的小家庭撐起來。
“季麗萍之前習慣了錦衣玉食,享受很多人對她的追捧和讨好,無須爲錢去煩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而她現在賺的每一分錢都需要去衡量怎麽用是最省的,還有時不時被使喚和責罵,連學都不能上,落差很大,就像從天堂掉進地獄,她最不願意讓她以前看不起的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看到又如何,我又不會笑她。”沐天恩眨了眨大眼,還是不是很明白。
邱紫怡更直白道,“是她自己都接受不了現狀,而且她之前欺負過我們,怕我們會抓住機會嘲笑她。”
“好吧。”沐天恩聳聳肩,表示她還是不懂取笑人有什麽樂趣。
正好菜上來了,沐天恩也不再糾結,聞着香噴噴的菜猛咽口水,邱紫怡見狀失笑,頓時也把幾麗萍抛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