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恩坐下,環視一圈低頭學習的人,靠近邱紫怡問,“他們都怎麽了?”
邱紫怡擡頭,看到沐天恩恢複以往活潑精神,無奈一笑,她昨天果然沒有把話聽進去,“天恩,昨天班導說下周三期中考你聽進去了嗎?”
“說了嗎?我沒留意。”沐天恩從八寶袋裏掏出巧克力,拆開糖紙,一粒塞給邱紫怡,自己吃一粒,“那你也學習吧。”
沐天恩完全不慌,慢悠悠把袋子放好,拿出手機,給冷言發信息。
邱紫怡見狀除了笑沒有别的表情,因爲她很清楚沐天恩不慌不忙的原因,因爲她早已經把這個學期的知識都學完了。
中午放學,沐天恩朝邱紫怡揮手說再見就往門口外沖,往樓下跑去。
冷言把車停在教學大樓前,倚在副駕駛的門框,低頭看着手機,等着沐天恩。
“少爺。”
一道輕柔的聲線傳入冷言耳際,沒有擡頭,認出對方是誰,等把信息發出去才擡起頭。
楊倩兒溫柔一笑,“少爺,你怎麽在這?”
“等人,什麽事?”冷言如雕刻般俊逸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如此冷漠的态度,楊倩兒倒是習慣了,不是不在意,而是改變不了,也因爲冷言對家人之外的人都是這樣的表情。
聞言猜測,“是在等沐天恩同學嗎?”
“嗯。”冷言的視線越過楊倩兒往遠處看去,因爲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菲薄嘴唇上揚,深邃但冷漠的眼眸換上淺淺笑意,如昙花綻放般絢爛奪目。
盡管是那麽淺的一絲笑,讓本就俊逸的臉龐充滿魅惑。
看在楊倩兒眼裏都很震撼,很溫柔,哪怕在看到冷家人,冷言也沒有出現這樣的笑容。
然後楊倩兒就聽到後面傳來甜甜的叫喚。
“言哥哥你來了。”
沐天恩走近才發現楊倩兒在,立馬收起笑容,端正道,“楊老師好。”
楊倩兒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沐同學。”
然後楊倩兒對冷言說,“少爺,我不打擾你們了。”
“嗯。”
看到冷言的态度如此大,楊倩兒隻能苦澀離開,垂着的雙手微微攥着。
沐天恩雙手别到背後,嘟着嘴看着楊倩兒離開,圓溜溜大眼轉了轉,“言哥哥,楊老師爲何叫你少爺啊?”
冷言側身給沐天恩拉開車門,“她的父母都在冷家工作,跟着父母叫而已,走了。”
“好。”沐天恩輕快坐上車,“我們去吃什麽呀?”
“你想吃什麽?”冷言彎腰,笑看着那張笑臉。
沐天恩輕咬下唇想了想,“辣的。”
冷言濃眉一挑,“可以。”
還沒走遠的楊倩兒能聽到他們倆的對話,因爲冷言的語調太溫柔太輕和了,仿佛大聲點會吓到沐天恩,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冷言漾着燦爛笑容伸手去捏一下沐天恩臉蛋,動作很溫柔,像是對待珍寶。
楊倩兒才知道冷言不是沒有溫柔,隻是被這樣對待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心很澀,很酸,就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在用力掐住。
楊倩兒連忙收回目光,她怕再看下去,她會失控,低着頭快步往她的宿舍方向走。
到了目的地,冷言先下車再去給沐天恩開車門,把鑰匙給了門童就握着沐天恩的手進去,要了一間包廂。
進去坐下點好菜,等服務員離開,冷言才問,“恩恩,你真的不需要楊倩兒幫你練習口語和聽力嗎?”
沐天恩雙手端着茶杯淺嘗,聞言擰着秀眉放下,起身走到冷言身邊坐下,雙手捧着他的俊臉,一陣蹂躏,嘟嘴道,“言哥哥,你這是不相信我?”
冷言沒有一絲不悅,雙手摟着沐天恩的細腰,以防她會往後倒下,雖然知道沐天恩是練家子,這個可能性近乎零,但手感好,而且光明正大,名正言順。
“沒有。”冷言含笑把話順下去,“是昨晚阿衡打電話給我問你的事情,我以爲你是在煩惱期中考的事。”
沐天恩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雙手改爲摟着冷言的脖子,腦袋垂落,額頭抵在他的左肩上,甜糯的聲線多了一絲悶悶不樂,“不是,是師父的事。”
冷言沒有焦急追問,雙手微微一用力,把沐天恩整個人都抱起來,側放在他的腿上。
冷言沒見過沐天恩有如此低落的時候,不想再問,“恩恩,不想說就别說。”
沐天恩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坐姿,抵着的額頭改爲枕着,聆聽他平穩的心跳聲,把事情徐徐道來。
冷言聽出沐天恩說的過程,聲線都哽咽好幾次,,那都是她說自責,和沒有幫到六個師兄師姐的時候,他都擡手輕拍她的背部。
耐着性子聽她說完,冷言伸手端起茶杯,低頭遞到她的嘴邊,沐天恩也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冷言把杯子放下,輕聲道,“我和你一起查,總會查到的。”
沐天恩在冷言懷裏乖巧點頭,然後仰頭問,“言哥哥,你說我要不要繼續問媽咪?從她那肯定知道我們查不到的事,可我怕她傷心。”
“文嘉姨不想說的原因可能是不想把危險帶到你身上,你回去好好和她談談,事情藏着總是不好的。”冷言建議道。
沐天恩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等晚上回去就談。
敲門聲響起,沐天恩才從冷言懷裏起身,恢複活力,準備吃大餐。
沐家餐廳,沐家五口如往常一樣歡樂。
吃了晚飯,沐天恩看向母親,“媽咪,我們倆個出去散步消食吧?”
沐家其他三人沒有開口,文嘉暗暗歎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好。”
沐天恩微笑着上前挽着母親的手往外走。
看着他們走遠,沐宗文看向兒子,“什麽原因?”
沐宗文的語氣是肯定兒子能問出來。
沐天愉也想知道,所以沒有立刻離開去忙。
沐天衡說,“因爲天恩師父的事。”
沐宗文心一沉,還真的被他猜中了,他昨晚沒有聽錯,妻子叫的是阿青。
沐天衡兩兄妹都留意到父親的臉色是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
“爸,你知道是什麽事?”
雖然沐天衡沒有追問沐天恩,但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沐天愉也在等着回答。
沐宗文歎了一口氣,“那是一個很悲慘的故事。”
後花園,倆母女都沒有開口,而是慢悠悠走着。
沐天恩在等母親主動開口,而文嘉在想如何開口,她清楚女兒在等她開口。
在走近涼亭坐下的時候,文嘉終于開口了,“乖乖。”
“嗯。”
“你師父有沒有和你們說起過她以往的事?”文嘉仰頭看向夜空,滿天璀璨星光,閃過想念。
沐天恩搖頭,“沒有,師父從不會說自己的事,除了教導我們,她其實話也不多,不過她很疼我們。”
文嘉回想起這些年,小女兒剛送到青雲山上的前五年是元青帶下山來,後來的這些年在她離開的時候,元青也會來找她見一面,可這些年她們之間的話題都是小女兒。
文嘉有些自責和内疚,她竟覺得好友已經忘了以往的一切,她從未問過她以後會怎樣。
她身爲朋友,太失敗了。
文嘉擡起雙手捂住臉,胸口升起一陣痛。
“媽咪,你怎麽了?”沐天恩急了,站起來走近母親。
文嘉松開手,把沐天恩拉着坐下,臉上浮現一抹懷念的神色,“你師父年輕的時候風華絕代,漂亮聰慧,是個很厲害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體能也好,性格大大咧咧,豪爽,所以人緣很好。”
“而我性格很悶很安靜,隻知道學習,是她改變了我,可不幸的軌道就在她選擇出國深造開始開始。”
文嘉臉上換上悲痛,眼眶漸漸染上紅,“那是她出國的最後一年,那時候初雪剛下,臨近年末,她說要帶一個新年驚喜回來,其實我和她的父母都猜到了,應該是她交男朋友了,我們爲她感到開心,因爲她的願望是一個人環遊世界。”
“等她回來了,果然,多了一個人,是她的男朋友,衛裏,一個惡魔。”
說到這,文嘉實在是沒忍住,早就紅了的眼眶滑下悲傷的淚水,哽咽到說不下去,“嗚嗚··他··太狠了··”
沐天恩咬着下唇,雙手急忙去擦母親臉上的淚。
文嘉深呼吸好幾下,眼淚沒控制住,但喉嚨裏的哽咽散開幾分,能開口,“當天我有事,沒去接機,直接從南陽市趕去雲城,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元家發生什麽事,可當我和你爸爸趕到元家時,那是一片火海。”
“我當時整個人都慌了,癱坐在地上,要不是你爸爸在,我根本就動不了,他提醒我元家裏還有人,我才記起你師父帶我走過元家的暗道。”
“幸好暗道那邊的火勢很小,我們用車上的滅火器滅了火,剛好管家抱着昏迷過去的阿青出來,管家的整個背部都還燒着,要不是他拼命救下你師父,你師父也會藏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