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孩子被送回時,王老太是害怕,是擔心,知道被丁雪微害時,是怨恨,是氣憤。
這一刻,在被一一指出錯處時,她卻整個人都陷入了空寂。
就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麽想法都沒有,什麽感覺也停滞。
“女婿~”
在張七與肖大伯趕着牛馬過來時,小江氏如夢初醒,不知何時癱軟斜坐的身形闆直。
“老三,咱不是有意的,咱知道錯了老三,你跟差爺求求情!這闆子咱不能挨啊!”就着跪着的姿勢,她蹭向丁老三所在的方向:“老三,你也清楚咱在家的地位,這闆子落在咱身上無疑是要命!”
王老太兩個兒子,小兒子很是不讨她喜歡,小江氏這個媳婦又趕不上大江氏那個媳婦會說道,會哄人,她在王老太面前就更加沒地位了。
一家老小的事,但凡是能推給别人的,都落在了小江氏身上。
她要是被打了,家裏不止不會給她提供藥材照顧,也不會多體諒她。
在今兒這事辦差了的情況下,家裏男人更是會怨她,就算不被府衙裏官差的闆子打死,也可能逃不過自家男人的毒手。
這一刻的小江氏是絕望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讓丁老三求情。
一個人在面對生死時總會發揮超常,這會的她并沒有道德綁架丁老三的意思,純粹隻是想要爲自己争取一線生機。
“老三,你也知道大郎二郎是大房的人,你也知道老婆子隻喜歡大房的娃兒,她們想什麽咱都是不知道的,今兒我會來這裏也是被逼的!”
“老三,看在婉欣的面子上救救我好不好,老三,最後一次,最後幫我一次,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保證以後都不爲難大丫頭!”
被爲難着的丁老三,整個人都因太過氣憤發抖。
相比小江氏,總愛胡攪蠻纏的王老太居然更知輕重些!
一步又一步的,丁老三後退,小江氏哭嚎着上前。
“看來,打闆子對你還是太輕松了。”楚河擰眉。
實在好奇面前女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朝廷的威嚴怎麽就這麽入不了她的眼?
“帶上車。”他沖張七示意。
張七并不是官差,但楚河有絕對地指使老百姓配合自己工作的權利。
無言的,張七上前想要拽起小江氏。
“别碰我,非禮,非禮啊!”
小江氏歇斯底裏,張七滿頭黑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确實想拽人,可他拽人不過是想按照官差的吩咐,将人送上車···非禮,這輩子從未聽過這麽離譜的。
“老三,你幫我,幫我挨這闆子,我可是你嶽母,你幫我介紹杖責合情合理。”她這會的腦子倒是轉得飛快,居然又想到了一種辦法。
曆來,丁老三隻知道自己的嶽母不是很聰明,這一刻,他卻才發現,自己這位嶽母不是不聰明能形容的,而是蠢。
“唰~”
楚河抽出佩刀。
對付不願接受現實的人,它最有效果:“是進城接受杖責,還是違抗處決,想好了。”
說話時,他順眼掃了遠離人群的王老太一眼,衆人就見王老太識時務地奔向馬車。
楚河收回目光,威嚴的目光與處于崩潰邊緣的小江氏相對。
沒幾秒,小江氏踉跄地站起,趔趔趄趄地走向馬車。
“我去篾子村通知一聲,就先走了,你們後頭裝車來。”
王家人太過頑固不知好歹,也太不将朝廷放在眼裏,這樣的人若是不好好收拾,朝廷的形象會被她們敗落,無私奉獻的小姑娘也會被她們辱沒。
楚河既然決定收下今兒的野物,自也就不客氣了,想着早去早回,也就讓張七先趕了車。
之前隻想自己帶這兩人進城,也就沒想叨擾同袍,如今還得去個篾子村,他便又叫了兩人。
楚河一群在篾子村與王家其他人擦出了些什麽火花,進城後又會怎麽處理,丁雪微都沒空琢磨,在肖大伯他們将麻雀,野鴿子裝車時,拉着丁老三走到一邊。
“三叔,杖責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我知道。”丁老三逞強地扯起一個安撫的笑:“她們必須得清楚朝廷的威嚴神聖不可亵渎。”
“你别多想,我知道你不過是想盡快解決她們的事情。”丁老三神情複雜的覆上丁雪微後腦勺。
王家,在去年的民爆裏緊跟暴民的腳步,她們太知道官府對大批暴民的無奈,這才在聽到有人想要搶拔紅薯時參與,也很清楚丁家最在意名聲,才會在事發後一二再的要求他們解決問題!
在他們心裏,自己是倒黴的,是被丁雪微害了的,可在府衙官員眼裏,王家兄弟太符合殺雞儆猴的标準,若非給丁雪微一點面子,王家兩個男兒早就沒命了,更不要說變本加厲的王老太!
“三叔知道你的用意,不會誤會你,你三嬸那邊,我會說清楚,不會讓她對你生起任何心思。”
對于自家媳婦,丁老三的感情是複雜的。
他深知娶妻取賢。
對王氏不太好看的外貌從未嫌棄過。
現實卻毫不客氣地給了他接連的大逼兜,先是一向賢惠的妻子撕開僞裝的面目,露出自私自利,爲己利不可破,對大房孩子厭惡痛絕的嘴臉,然後老實本分的王家衆人将貪得無厭,惡貫滿盈與張狂無恥發揮淋漓!
在王老太逼迫的刹那,他是真升起了和離地心思的。
怅然若失的丁老三,指向一邊枝葉蕭索的桃樹,讓丁雪微去乘涼,自己則回到隊伍裏,在所有的收獲被送走後,進入新一輪的誘捕工作。
附近飛來了多少鳥禽,進行開墾作業的人們多少都是清楚的,而此次服務的老闆有多大方,他們也不斷見識。
突然沒了肉,一個個都有些懷疑。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被委以重任的勞工頭子問向丁雪微:“不是咱貪吃,是想問問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丁雪微曆來就會看人,能讓她挑選出來當領頭羊的,自不會是什麽不堪的人。
對他的話,并沒産生什麽特别情緒。
“我們接連吃了許久,就讓人送進城了,這段時間,城裏的大人差爺都累得不輕!如今這天氣,也不知還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我真不想看到去年那樣的事情!”
算起來,這一手該是行賄,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讓人懷疑,她就不同了,她給出去的太多太多!
上至朝廷,下到老百姓。
那一車車的肉真算不得什麽了!
“這兩天鳥群數量可能還會增加,我打算接連往城裏送兩天,之後的又讓大夥分享。”
“···咱這些時間吃得不少,若不,換錢吧。”男人提議,真心的。
正常人的思維都是吃不了的賣錢,丁雪微自然也不例外,可如今府城裏情況,她不能賣啊!
“你們辛苦開墾,我多的給不了,吃這口上,能供應的絕不虧待。”
這些工人都是自帶口糧的。
都不用她負責吃,可不用負責食物的她不止給他們提供本分食物,這提供的還是他們買不起的肉,這怎麽不讓人感動。
“這幾天進度又快了些,估計能再提前兩天。”男人自覺無以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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