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小瞧造紙難度，便是清楚竹纖維能夠造紙的丁雪微也不敢，直到将前一晚壓幹水分卻沒有完全幹透的紙張，一張張分扯開，這才松了口氣。
而翻來覆去看了又看後，有些失望：“太厚，也太粗糙了些！”
相比她曾經用習慣的衛生紙，昨兒制作出來的這個更接近于八九十年代的那種袋裝紙，手感差不多，紙張有些過厚，說它失敗不能，成功又差點味道。
“紙漿太濃，不夠細膩。”十九淡淡的就丁雪微指出的缺點，提出建議。
丁雪微也是這麽想的，點點頭後讓十九給她回舂一些紙糊，待覺得差不多，重新調漿。
紙漿太稀，不容易脫紙，太濃，成紙太厚，就紙張厚度這一問題上，丁雪微就來回折騰了三天，而丁老頭父子，原該十四五回的，到十六都不見影子，十七這天，李氏婆媳家裏都待不住了，一早就走到路邊。
李氏都一直活在丁老頭的庇佑下，從未面對過大事，更不要說李氏王氏跟文靜，下午都不見人，一個個都有些抓瞎。
當又一些路人遠去，小李氏攪着手指，一臉的爲難：“娘，要不請陳公子打聽一下去？”
“···走。”李氏尋思了片刻後回身走向村裏。
陳遇有沒有在城裏不知道，十九他們卻一直在丁雪微身邊。
“娘，我先帶婉欣婉儀回家。”對十九，文靜有陰影。
王氏也有：“娘，您與二嫂去，我領她們回家，順便煮飯。”
這會李氏滿心都是丁老頭父子倆，哪裏有心情關她們，不甚在意地擺手。
兩人逃命似得跑遠。
目光從兩人消失的身上收回，小李氏柔柔一句：“也不知雪薇會不會幫忙！”
“那是她爺爺。”李氏咬牙切齒，仿若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似的炸毛：“今兒這事她但凡敢說過不字，便不是個人了。”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麽，不過，這态度小李氏喜歡，一路，再不多話。
李氏不覺得自己這種沒事時使勁打壓找碴，有事時找上門的做法有什麽問題，見到人，說得那叫一個直截了當。
“你爺爺說好十四五之前回的，到如今都不見人影，可能是出什麽事了，你讓人去找找。”
竹紙成功，丁雪微心頭正高興，沒跟她計較什麽，目光直接看向十九。
丁老頭又不是沒出過門，去年出門都全須全尾地回來，這次去得不遠，更不會有問題，她一點不擔心。
看十九，不過想問問意見。
“沒事，不用操心。”十九很是笃定。
丁雪微轉頭就說：“奶奶，爺爺沒遇到問題。”
十九口裏的沒事不用操心，到她這裏就變成了沒遇到問題，李氏都想敲開她腦殼看看，裏頭構造是怎麽一個不同常人法。
“你爺爺自來講究，說到必定會做到，如今過了時間，定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們知道什麽，你快些讓人去找找。”
李氏是真不将十九等人當回事，哪怕人家敢對她們動刀子，她這心裏，十九等人也依舊是奴才，聽丁雪微話的奴才。
除去炫刀子的時候，都有莫名的氣焰。
丁雪微充滿深意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後便收回，兀自撈紙。
她這種不理不睬，也不聽安排的姿态簡直太氣人，李氏壓了又壓還是沒能将脾氣壓下去。
“你這是什麽态度？”她叉腰質問。
丁雪微麻溜地繼續動作，口裏，懶洋洋一句：“懶得理你的态度。”
“！”
李氏瞠目。
那天種種仿若重現，本就不滿不虞的目光霎時轉變：“你是真覺得，你爺爺能容忍你如此對我這個奶奶？”
“我想怎麽對，與爺爺無關。”丁雪微取了紙撩起目光，眼裏不再有溫順忐忑：“天地之大，離了丁家我能過得更好，奶奶若是能夠，讓爺爺将我趕出家門吧。”
“若是真有那天，我包個紅包謝謝您。”她挑眉補充。
這期待的眼神，鄙夷的姿态，李氏與小李氏從未見過，而以她如今掌握的分成，離了丁家不說過得更好，卻絕對差不了。
封建社會裏的女子，秉承的是教條裏就沒有自由，無拘無束這些，她這話說得，就是一邊的十九都沒忍住多看了她兩眼。
“十九哥，你讓人通知陳遇哥。”
丁雪微沒心思繼續了，放下紙簾子就直接就走開，原地，李氏婆媳兩半天找不回聲音。
“···你讓人···”
李氏想直接安排，十九卻冷冷地轉來視線，頓時，她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再吐不出來。
将人震懾住，十九與就近少年耳語幾句，這才繼續手裏工作。完全當李氏婆媳不存在。
怎麽離開的李氏婆媳都沒印象，兩人隻知道一路回家，她們的腦子都亂哄哄的，一會是丁雪微居然敢有那樣的想法，怎麽會升起那樣的想法，一會是十九狗眼看人低，總有一天要讓他們匍匐在自己腳下什麽的。
“娘，雪薇這丫頭怎麽能有那麽離經叛道的想法，她想将我們置于何地，離了丁家，有陳公子，金老她們給她做靠山，她倒是不會過差了去，我們婉儀該怎麽辦，有她這麽個姐姐，這婚事得多困難！”
相比不到四歲的婉儀，馬上能娶媳婦的丁老四才叫首當其沖。
之前還沒想得這麽深的李氏，忽一下轉身。
估摸到她想幹嘛的小李氏，連忙将人抓住。
“娘，她就等我們去找她說道理，就等我們滿足她心願呢！”
“滿足誰心願？”
聽到聲音走出門的王氏順口問。
懷疑那天丁雪微會那般嚣張，可能就是有離開丁家心思的李氏，與滿心憂愁的小李氏對看一眼。
“進去說。”
兩個媳婦，要說最讓人不放心的，那肯定是王氏，李氏不想給丁雪半點機會，嘚啵嘚地說出丁雪微想要甩開一家大小，獨自去美麗的想法之後又是接連的警告。
人不在眼前，她有再多産業也跟四季的風一樣，能感受不能擁有。
王氏堅定地點頭：“娘放心，今後我一定會控制脾氣，絕對不會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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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