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倒十分之一，暖了水瓶再倒三分之一，待瓶子完全接受了這個溫度，她這才将水加滿，将蓋子蓋上。
老掌櫃不知别人家的琉璃能不能加開水，可他看着的這個不止灌滿了開水，還直接被架到了火爐上燒制了起來。
“家道中落，父親染了重病，這才不得不将傳家之寶取來變現，老爺子，您若有心，給個價吧！”
丁雪微眼裏流露出凄苦，臉上釋放着堅決，老掌櫃一點不懷疑。
眼前寶貝讓他沒辦法懷疑啊，琉璃這種東西，稀有異常，便是出産琉璃的西域諸國其價都不菲，更何況斷了歲貢的現今大夏。
如今的大夏，怕隻有皇家貴胄還能見識一番。
老掌櫃并沒見過琉璃，可火爐上的水罐從各方面展示着琉璃的特質，他實在否定不了。
“這個數？”
老掌櫃必出一節手指。
丁雪微差點沒翻白眼。
這老家夥，驕傲是驕傲了些，可除去這點優越感，人還挺随和好說話的，不然方才也不會在她說有寶貝請他瞧，要求入後堂時笑嘻嘻的一句後堂可不是那麽好進的，将她帶到角落去。
“一百兩也好，一千兩也罷，老爺子，您這是在爲您的人生抹黑啊！”
一萬兩不是這老頭給得出來的，丁雪微二話不說直接倒水收拾東西：“這是水錢。”
啪地一聲拍了十個銅闆在桌上，她就要走人。
“你這小子！”老頭着急得很，卻不敢上手拉拽：“你自己讓我開價的，買賣買賣，有開價也有還價，我給的價錢你不滿意說就是了，何須這麽決絕？”
丁雪微抿着嘴瞪了他片刻，頓下腳步：“八千兩，要，您便讓人準備三百兩黃金，五千兩的銀票，不要，事情就算了。”
“八千···”老掌櫃嚼着數字，表情很是凝重。
丁雪微忽地哽咽：“若非家裏急需錢财，便是給我萬兩，我也不會将這寶貝取出來，遠的我都不說了，就我有記憶的這些年，這蓋子都沒暗過！”
“你，你别急啊，我沒說，沒說···”
老掌櫃秃噜不出那個數字。
他也算有見識的人，可到底沒見過琉璃，若是見過，能肯定，這玩意八千兩他絕對不會嫌貴。
“買賣太大了，老夫不能做主，你且等等，老夫遣人去請家主。”
打想好拿它，丁雪微就做好了拖連大半天的準備，老頭子這話可謂對她的心。
“需要多少時間？”她表示爲難：“我等着用錢。”
“你放心，我讓人将事情說清楚，家主會直接帶着密鑰過來，一旦說好價錢，能立即付款。”
就憑琉璃這兩個字，老掌櫃就不會放過，自然怎麽好聽怎麽說，确定東西沒有燒壞，燒了這麽久沒破損，他這才差遣了人。
“聽你這口音，不太像附近的？”
“我，我，我···怎麽就不像附近的了，不過是我家隔壁不是城裏的，經常玩在一塊有些被帶走調而已。”丁雪微含糊地露出些甯縣口音。
老者不動聲色：“怎麽讓你一個娃兒來賣東西？”
“我··我比較機靈。”丁雪微擡頭挺胸：“我爹說我機靈，就讓我來了。”
老者熱情地詢問丁雪微家庭情況。
丁雪微直接就給他表演了個防備小心，老者怕驚吓到她轉移話題，問起急需多少錢的話。
怕過于神秘人家不敢買了，丁雪微隻能抽抽噎噎炒起了老父親受傷了，要百十兩銀子治腿的冷飯。
幾兩，十幾兩老掌櫃還能開口大方一下，百十兩，他有些不大好開口。
“能治好就是好事，這器具确實有些價值，可再有價值的物品，放着都是死的，置換成錢，買些産業，以後便能過安穩日子了，沒了它也不見得是壞事，你家祖上能得這樣的東西，兒孫自不會差了去，不過一時低迷而已！”
“我爹也是這麽說的。”丁雪微一臉的英雄所見略同：“我爹說，我家祖上曾有龐大的商隊，若非後代成迷豔俗，我還能被人叫少爺···我爹說，他治好腿後會帶我去西域，我們家發迹商圈，我便是沒那個光複的本事，也該接觸一下，而不是如今這樣含糊過日子···”
嘚啵嘚的，丁雪微好似打開了話匣子，一連串說了很多，從她爹要如何培養他，到城裏有不少人買了高價西域種子的，他們回頭就去西域運批種子回來，掙它個盆滿缽滿。
老子聽着觀察着，偶爾附和。
“最近确實聽到了些高價種子的話，不過，買到的人不多！”
“多不多總歸是有人買。”
“聽聞西域出産琉璃，你們家若有那個路數，還不如運琉璃，相比種子，琉璃可輕便許多！”
“我爹說琉璃易碎，西域那邊價錢也高，就我們家的這點本錢，拿不了多少東西，再來，家裏如今情況不是太好，太過稀缺的東西怕守不住！”
話說着說着就往灰暗了去了，老者可不敢再接口。
“吃點水。”
兩人這一聊就是大半個時辰，丁雪微其實口渴了，說了那麽多能不渴，她卻不敢喝，小心駛得萬年船。
“老爺子不用忙活，我不渴。”說話時她還故意舔了下唇，讓人一眼就能瞧出她想喝水又不敢喝的事實。
老者提着水壺站了幾秒，最終，沒說什麽的将水壺放下。
“時間差不多了，我主家快到了。”
“···我爹說，買賣不能今天結果，便不賣了！”
憂心忡忡地看了下天色，臉上再不見從容：“您确定他能今天将錢給我？”
“若家主瞧上，自是能在今天結果的。”老者安撫。
富态中年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黑臉少年焦急不安的面孔，店裏掌櫃欣喜的表情。
“老爺。”
老者上前行禮。
富态中年銳利的目光在丁雪微身上掃視了幾圈，最終落在方桌上粗布包裹上。
丁雪微很是局促地站着。
“老爺，在下對琉璃不是很熟悉，還請您掌掌眼。”
說着，他跟着中年走向方桌，小心地将粗布打開。
今天的三更，喜歡的小夥伴記得收藏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