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幾人都跑過來,大趙去拍照采樣,老楊一臉的愧疚。
陶振山拍拍老楊的肩膀,安慰道:
“我看到,你裏裏外外都仔細勘察了,這樣小的血迹确實容易忽略,别自責了。”
周甯站起身,瞥了一眼老楊。
“你沒跟解剖,所以不知道死者的死亡狀況,死者是坐在車上,被兇手一刀刺入心髒,橫着一推,刀刃割傷了兩肺和食道、氣管,讓死者瞬間失去行動能力,然後拔出來一部分刀刃斜着向上刺入,割斷主動脈。
兇手對人體的結構,不是一般的了解,而且這樣的事兒,似乎經常做,手段老道,這樣做出血少,而且陶大說過,五菱宏光的副駕駛位置上有少量鮮血,雖然他動作娴熟,但拔出的過程,出血無法完全避免。
有可能順着刀柄,流到他的手套上,如果是乳膠手套,感受不到濕潤,在他将屍體擺好位置,關車門的時候,血滴可能滴落,這個形态我分析血滴滴落在鞋子或者他的身上,迸濺造成的痕迹。”
老楊和大趙都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痕迹。
“同意,我也認爲是迸濺到鞋子上留下的痕迹,稍後車輛副駕駛門上的把手,我們做一個魯米諾檢測就能知曉。”
周甯回身看看這個路口,這裏是那種沒有路燈的一個小岔路口,黑漆漆的一片,别說監控,燈光都沒有,顯然兇手早就踩好點。
“張春平18:10左右去上廁所,老闆還有别的員工,都沒說他電話響是吧。”
陶振山搖搖頭。
“特意問了這一點,電話就在桌子上,沒有響,就後院似乎聽到貓叫春了,吱哇地叫了好幾聲,一個切墩的小工出去丢了石頭後,再沒了聲音,随後張春平就去上廁所,我覺得那個叫聲,應該是兇手。”
周甯點點頭。
“從身高體态,還有行爲習慣上分析,這個兇手跟刺殺我那個兇手應該是同一人,通過那份錄音可以确定,這人代号叫獵戶,專業殺手很難留下什麽痕迹,陶大我們撤吧。”
陶振山歎息一聲,朝着衆人揮手。
“走吧,回去看看徐局的進展,我覺得隻要最快速度撬開這幾個人的嘴,比幹什麽都有效,他們如此急切找人投毒,又是殺手滅口,不就是害怕白岐山這些人将他們供出來。”
大趙扯掉手套,大喇喇擺擺手。
“白岐山死活沒想到,自己陰溝裏翻船,因爲曹文玉将他聯系起來,更沒想到曹文玉早就想錘死他,這才讓咱們快了一步,啥也别說趕緊回去,今晚也不睡了,跟這幫丫的死磕到底。”
陶振山被他逗笑了,幾人裝了東西,快步回到公安局大院,靠近大門,就有燈光照着幾人,大趙擡頭朝着上面揮手。
上面似乎确認了人員,這才将燈光收起,顯然周圍的防護級别上升了一個檔次,還沒走到小二樓,就看到廚房的方向亮着燈,裏面更是傳出來一陣陣米香和炖肉的香味兒。
透過窗口一看,食堂老梁,還有幾個輔警模樣的人,都紮着圍裙在摘菜忙碌着,大趙呲牙笑了。
“看出來了,這邊的方大也動肝火了,之前是因爲晚餐的時間不固定,人數也不固定,幹脆給咱們叫盒飯送來,現在看,還是老梁辛苦一點兒比較信得過。”
幾人沒廢話,陶振山先去刑警隊那邊,周甯來到小二樓,曲和平、彭詩年和鄒家龍他們都在忙着,看到周甯回來,一個個趕緊湊過來,大趙将一大堆送檢的東西給留下,随後朝着幾人擺手。
“行了,現在都回去休息,我們跟着去聽審問,明天要是起不來,這邊你們幾個要盯着,檢驗報告出來,第一時間跟卷宗彙總,給他們發過去。”
幾人點點頭,鄒家龍一臉歉疚地擺手。
“我不累,我留下來幹活吧,伱們去聽審問,之後也需要整理記錄,這個我能做的。”
周甯明白,鄒家龍是在自責,他認爲是自己的原因,差點将所有人害死,希望能做點兒什麽彌補一下。
“去休息,别胡思亂想,沒人怪你,你更沒理由怪自己,休息好了明天上午全靠你們,不能讓我們連軸轉吧?”
鄒家龍還想說啥,彭詩年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廢話,走咱去休息。”
連拉帶拽幾人走了,大趙抱着手臂,撞了周甯一下,此時房間内就剩下他們兩個。
“周小周,你說會不會是那位鬣狗,知曉了這邊的情況,其實也不是想營救,或許是希望趁此機會,讓獵戶滅了白岐山的口,畢竟白岐山說到鬣狗的口吻就知道,這倆人平時不對付,而且絕對有沖突那種。”
周甯搖搖頭。
“不知道,我就想知道當年的真相,走吧跟我去聽聽這個張法醫怎麽說,他見到我的時候,難道就沒覺得我像我父親?”
大趙擺擺手,一把摟住周甯的肩膀,不過身高不大夠,還特意墊着腳。
“走去聽一下,别想東想西的,咱們琴島來的,他不會想到跟那麽多年前的事兒有關,再說他們眼中,或許跟報告裏面寫得一樣,認爲是一家三口都沒了,放心這事兒絕對能查清,尤其那個孫鵬飛,我對他最感興趣。”
說着,二人離開小二樓,出門的時候,周甯特意看了一下對面的辦公樓,這會兒沒有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其實這個主樓和小二樓頂上都有人,白天晚上都在,他們雖然看着下方,但沒有那種感覺。
就在二人快進入主樓的時候,食堂老梁朝着周甯這邊喊道:
“周主任您幫我通知一下,這邊十一點半飯菜都熟了,可以過來吃飯,我晚上不走,随時餓了随時過來。”
大趙趕緊回應。
“好的,辛苦了梁師傅。”
說着,二人進入主樓,走到審訊室的位置,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徐達遠在哪個房間,剛要打電話,一個觀察室門開了,小曲擺手,劉雨菲在裏面站着。
“走廊監控看到你們了,過來聽徐局審問吧,劉大嗓子都累啞了,徐局換她出來休息一下。”
劉雨菲喝着水朝二人點頭,大趙口袋裏面翻了半天,找到一盒枇杷糖含片。
“來吧菲姐,含着一片能舒服點兒,進展咋樣啊?”
小曲湊過來,一臉的興奮。
“我來說我來說,徐局火力全開,好家夥這把張法醫吓得,他開始還嘴硬,不過徐局說了,這裏不是外省,想要找一個像樣的工作太難。
你兒子快大學畢業了,馬上面臨找工作,不用問也知道下一步打算考公務員,可是有個劣迹的爹,你覺得政審能過?
而且你家裏,還有個讀高三的老二吧,高考似乎很多學校都不能報吧,一次性解決兩個孩子的未來,你真的舍得?而且我們認爲你當年并非自願,隻要實話實說,還是有機會得到寬大的,你自己想想。
就這麽三兩句一說,張國成就哭了,然後說,你們想問什麽,很多年都是挂在單位,但沒去上班,年齡也大了,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徐局說你就說說1995年1月1日人民醫院家屬院的滅門案。
張國成吓了一跳,猶豫了一陣才說,當時第一次去現場,是局長安立維安排他們跟着孫鵬飛去的,一共去了六個人,兩個新來的轉業兵,兩個來了一年的新人,顯然這是讓他和孫鵬飛扛事兒。
勘查完現場,回來寫了一份中規中矩的勘察報告,屍檢也做了,不過就兩個人的屍體,他還當時問了一句,孫鵬飛說,孩子可能被兇手帶走了,直接報死亡就行。
其實,他對周向榮副隊長印象很好,這人是個幹事兒的,不過孫鵬飛跟他不對付,自從周向榮破了兩個大案子,孫鵬飛就開始請病假,說是腿傷到,需要多次手術恢複。
案子相關的東西,是在案發第三天交上去的,檔案室也送了一份,一個月後安立維局長找我們,說是這樣不行,現場寫的太仔細,去掉孩子的介紹,還有一大部分現場的描述,讓他們連夜改出來。
然後将孫鵬飛留下,他怕孫鵬飛對他不利,在門口偷聽了一會兒,大體說的内容就是,當晚将屍體火化,不要開火化證明,卷宗裏面标注,懷疑兇手是流竄作案的人員。
張國成非常震驚,沒想到安局長竟然幫着孫鵬飛,如此一來他也不敢多聽什麽,顯然這倆人看着周向榮夫婦不順眼,都沒聯系老家的人,他說他是一個法醫敢多問什麽,快速回去按照要求重新寫了報告。
檔案室裏面留存的,到底是哪個版本他不知道,畢竟兩次的都送去了,周向榮的骨灰開始存放在物證室了,春節左右的時候,他去送樣本,發現骨灰也沒了,一共就這麽多。”
大趙眨眨眼,看向隔壁的審訊室,顯然對這個内容不算滿意。
“然後呢?孫鵬飛都做過什麽,這個張國成沒交代?”
小曲攤開手。
“裏面問着呢,之前就說了這麽多,徐局好像在問張國成,那個局長的一些事兒,畢竟按照之前咱們拿到的信息表上看,這個安局長已經去世了。”
周甯眯起眼,看向審訊室内,疑惑地說道:
“最近姓安的人,可是遇到了不少,羅兒家族的安建華,這又出來個安立維,我記得之前勘察報告上,有個簽字的似乎也姓安,叫什麽名字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