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胸腔裏面全是血塊,黑紫色已經凝結的血塊,全部遮掩了髒器。
看着胸腔内的血塊,周甯直接上手清理,清理完畢也看清胸腔内損傷的狀态,這一刀徑直刺入心髒,随後朝着右側橫推,抽出一部分後,斜着15度向上刺入。
兇手這一刀太專業了,這樣的刺入橫推和抽刀再次刺入,将死者心髒左右肺,以及主動脈、食道部分氣管全部割傷,不知道這樣的熟練的動作下,死了多少人。
周甯采集器官樣本,打開胃部胃内處于排空狀态,跟周甯分析的差不多,死者應該在餐後四至五小時死亡,一般飯店都是飯點後吃工作餐,也就是一點半到兩點之間,畢竟這不是什麽特别大的飯店。
餐後四五小時,正好是六點多的時間。
做完最後的縫合,周甯将手套扯掉,檢查了一下彭詩年在每個樣本上标注的内容,示意大趙将錄制設備關閉。
幾人都松了一口氣,此時房門被推開,陶振山快步進來。
“解剖結果如何?”
“我推斷,死亡時間在六點二十左右,兇手知曉我們訂餐的計劃,選定死者,主要原因一定是身高體重兇手跟死者非常相似,戴着口罩帽子,冷眼一看,即便是天天一起工作的人,都無法懷疑。
另外,從傷口來看,兇手一刀斃命,死者并沒有掙紮呼喊,因爲這一刀刺入後橫掃,并且拔出一部分後向上斜刺了一下,氣管、食道、肺部、心髒、主動脈,全部受損,根本無法出聲。
所以我們給出的判斷是,兇手的身高在182左右,體重在70-74公斤,因爲監控上看,司機的體型,比鄒家龍要瘦很多,還有兇手是左利手。”
說到這裏,周甯頓住。
他腦海裏面,是之前看的那個監控,當時這個司機從駕駛位下來,夾着本夾子,一腳踩在車上一腳踩在地上,然後将盒飯卸下來,鄒家龍接過去,這個過程他一直是叉着腿。
簽完字關車門後,他朝着駕駛位走,似乎身子在搖晃,周甯當時沒在意,現在細想這不是搖晃,而是腿部的問題。
大趙湊過來,見周甯思索着什麽,安撫住陶振山。
等待良久,周甯這才看向幾人說道:
“兇手左利手,走路搖晃,仔細看應該是左腿有問題,他的所有動作,都在刻意遮掩,比如單腳踩着車廂之類的闆運動作,從身高體重,還有慣用手和腿部的問題看,此人有可能就是刺殺我的那個兇手。”
幾人都愣住了,周甯想了想接着說道。
“死者被殺後,沒有長距離移動,刀不拔出來,也是防止血液噴濺,兇手相當有經驗,至于移動屍體,他一定是不方便,所以我要去這個酒店的附近看看,陶大你們查過了嗎?”
陶振山點點頭。
“酒店的人控制起來了,所有人都集中在店内沒讓離開,徐局還在審問那個什麽張法醫,我就審問了這個老闆,還有店裏的人。
根據這個老闆講,他們店裏一般就是早晨和中午忙,晚上沒啥客人,盒飯的預定是打電話訂的,查看了訂餐記錄,時間是16:22,然後老闆将員工都叫起來。
一個盒飯二十,五十盒就是1000塊,比一天的營業額都多,自從咱們專案組的人過來,幾乎天天在這裏訂一餐,這飯店賺的盆滿鍋滿,店裏員工也非常重視,都跟着一起忙活。
差不多18:10左右,菜炒完了,米飯還有一鍋沒出來,張春平急着上廁所,就趕緊去了,差不多十分鍾之後吧,人才回來,捂着肚子還一直咳嗽,老闆問他咋了他比劃着嗓子。
這時候,已經開始裝盒飯,老闆也沒在意他,所有人都上來幫忙,東西折騰完,店裏的電話響了,老闆去接電話,以爲是催促盒飯,沒想到是讓稍微晚點。
幾人回到後廚,将所有盒飯擺在桌面上,用被子蓋着,快到19:00的時候,墊着被子,所有盒飯裝車,其實距離不遠,不過要是人力搬過去,實在是有些麻煩。
送走人,他們剩下的這些人開始吃晚飯,畢竟前面沒什麽客人,等最後一桌走了,大家就開始打掃衛生,确實問過張春平怎麽沒回來,有個小子說,之前他去跟着送飯,等了快一個小時都沒讓卸車,老闆也沒在意。
對了他們這裏,前面是酒店,後院是住宅,很寬敞,一般倆人一間,這個張春平腳臭的厲害,所以沒人跟他一個房間,這人的房間沒鎖門,我站門口看了一眼,基本是垃圾堆裏面一張床的感覺。
至于前面店鋪内,還有後面的宿舍廚房,我都親自看了一遍,老楊被我拎着去看了現場,廚房有魯米諾熒光反應,但非常小的一點,其他地方沒發現異常。”
聽到老楊去了,周甯微微蹙眉。
“還是去看一眼,叫着店裏的人一起,我要知道車子一般停哪兒,裝車的時候,他們是否注意過,副駕駛有人躺着?”
陶振山點點頭。
“你去可以,我叫人去,現在誰也不敢說哪兒安全哪兒不安全,這特麽在公安局吃頓盒飯,都被投毒,我是聞所未聞,如果不是這個小博士發現問題,咱們這幾十号人,今天全撂這裏了。”
大趙點點頭。
“可不是,不過我覺得,這些人是狗急跳牆了,闖公安局他們做不到,畢竟徐局早早就布防,在主樓頂,還有小二層的頂部,都安排了武警的人員,随時觀察四周,沖進來救人是不可能的。
畢竟咱們内部有他們的眼線,随時随地知曉我們的動态,不然也不會将盒飯裏面投毒,另外我覺得,白岐山被抓,是他們沒想到的。
我猜,他們立起來曹文玉的人設,就是給白岐山遮掩用的,但凡有人查,最多是個作風問題,而且一旦DNA檢測,這個問題也不算什麽問題,曹文玉就是白岐山的防彈衣。
隻是沒想到,我們調查的内容,竟然是從檔案室找到破綻的,他們也沒想到曹文玉如此配合,更是提供了白岐山實錘的證據,讓咱們抓了他們這裏的頭目。
按照他們一貫的尿性,白岐山被抓,要在黃金期進行營救,當然也可以稱之爲滅口行動,别管是多大的官職,一旦被抓,最有可能被滅口,畢竟這樣可以保證剩餘人員的安全。”
陶振山有些驚訝,看着大趙豎起拇指。
“我說,你小子可以啊,這個分析太到位了,我也覺得他們怎麽都沒想到白岐山能被抓,行了别分析,咱趕緊去看一眼。”
幾人沒耽擱,彭詩年被留下,他想去研究死者鞋底,周甯的原則是,絕不幹預,願意研究啥都行,但是别找這些人幫忙,短時間沒這個空。
快速來到飯店,大趙小跑着進去,一進後院就看到老楊的身影。
“他們車裝貨都停門口?”
老楊搖搖頭,指着西側圍牆說道:
“這裏有個門,出去就是另一側的道路,他們店裏的五菱宏光平時就停在這個門外,車子太破,前面停着還占用車位,要送餐就打開門,側面對着這個角門。”
那個老闆站在一側,并沒有多緊張,陪着笑臉湊到近前。
“幾位領導,我們這裏衛生啥的都還行,爲了給你們做盒飯不受影響,晚上别的活兒都沒接,就是不知道張春平這小子跑哪兒去了,不過他平時總跟我說卸車玩,其實我也知道,他就好打遊戲,成天長在網吧裏面,估計送晚餐就跑去了。
我剛才給這小子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是關機狀态,我估計明天早晨這小子就回來了,他天天爲了玩兒,頭不梳臉不洗,有時候飯都不吃。”
周甯瞥了一眼,顯然這個老闆不知道司機張春平死了,陶振山也沒有多解釋。
老闆似乎還要說啥,陶振山一擡手,他趕緊閉嘴。
大趙此時從宿舍跑出來,扶着牆幹嘔一聲,所有人都看過去。
“明天一大早,我就打衛生局電話,還衛生啥的都還行,你說這話的時候,心不虧嗎?宿舍走廊那一排瓶子,你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那是啥?
尿了那麽一排瓶子,都不丢掉,你告訴我幹淨,幾個房間的床鋪上到處都是虱子原地跳。”
老楊湊過來,舉着相機指着裏面幾張畫面。
“冰櫃裏面,有些肉已經黑了臭了,更有一些保鮮膜包着的肉,看不出是什麽東西,我已經取樣,之後可以進行檢驗,在我看,像狐狸肉。”
老闆閉了嘴,此時也不敢多叨叨,周甯推開門,直接走了出去,地上的車轍印還在,地面的水泥很多地方碎裂了,地上不幹淨蒜皮子之類的東西啥都有。
就在周甯舉着手電筒蹲下的時候,不遠處的幾個深色點狀痕迹,吸引了周甯的注意。
湊近幾步,周甯俯下身子,幾個點狀痕迹呈放射狀分布,就像蒲公英一樣,有着拖尾方向感十足,隻是點狀痕迹非常的小,最大一個長度不足4毫米。
“大趙過來拍照采樣,看來這裏就是第一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