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甯環顧一周,這才緩緩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失憶了十幾年,現在是因爲調查一個案子,牽扯到我父親被殺的事兒,至于細節,有些内容要求保密,暫時不能跟您說。
不過,我看您謄寫的這些内容裏面,現場勘查的這個孫鵬飛,見證人郝鑫,法醫張國成,他們幾個出現的頻率很高,而且我可以告訴您的是,這個卷宗的修改版,我們見到了。
裏面少了很多内容,但字迹依舊是這幾個人,我想知道你對這幾個人,有印象嗎?還有我父親出事前,到底在追查什麽案子,你這裏是否有相關的記錄?”
朱建國點點頭,對于周甯一連串的問題,并沒有不高興,反倒是在筆記本中找到1994年的兩個本子,看到目錄頁,徐達遠都驚掉下巴了。
這老爺子細緻到這個地步,人家手工制作的檔案本子,裏面竟然還有目錄,不是頁數,而是排序1-11,立面上,每個案子都貼着口取紙。
朱建國直接指着其中幾個,說道:
“那時候雖然你父親周向榮是副隊長,但大多數的案子都是他來辦的,當時的隊長就是這個孫鵬飛,在1994年一年,他休假大半年,我記得之前是腿傷到了,連續做了幾次手術,報銷了一大筆錢。
當時有兩個案子,周隊沒有辦完,一個是失蹤案,有個天山那邊過來的女人,說是追蹤着孩子失蹤的蹤迹,一直追查到甘州,但是沒有線索,伱父親一直追查這件事。
還有一個就是追逃案件,這個是九泉市那邊的航天城給發過來的協查信息,當時是傳真件,非常不清晰,有兩張黑白照片,看起來就是兩個普通男人,我不會繪畫,所以人像沒留下記錄。”
徐達遠跟周甯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都清楚,失蹤案子,或許就是主洞裏面挂着的那幾個蠶繭,畢竟八個人都是來自天山。
那麽這個追逃案件,又是怎麽回事?
這些在他們查看檔案的時候,可是什麽都沒瞧見的,朱建國這裏如果有記錄,而檔案室全部都遺失了檔案。
那這個曹文玉
“老爺子,我能看看你的記錄嗎?”
朱建國将筆記本推到周甯面前,周甯跟徐達遠一起看了起來,失蹤案記錄時間是在1994年3月2日,裏面有女人的筆錄。
大體内容就是,五年前,她不堪丈夫家暴,逃離了夫家所在的村落,算是拼了性命離了婚,當時斷了腿,還有一隻眼幾乎沒有視力,養傷一年算是活過來了,之後學了普通話,找了工作也有了經濟收入,想将女兒阿依努爾接出來。
從1992年開始,每年去前夫家幾次看孩子,都被趕出來,後來報警後跟警察一起去了,才了解到,女兒阿依努爾早在1992年春節前後,被送到精神病院,說是孩子咬人打人,精神有問題。
此時,前夫新娶的媳婦已經快要臨盆,爲啥将女兒阿依努爾送去精神病院,不言而喻,随後審問了男子,才知曉孩子被送去了天山中州精神病院。
而天山中州精神病院,并沒有孩子的住院記錄,查詢後發現,在1993年11月,孩子被醫院送回,因爲他們欠費六個月,聯系家屬也不去,醫院才出此下策,因爲孩子父親不接受,就沒有簽名。
警察和女人折返回前夫家,前夫說孩子沒送回來,欠費确實屬實。
前夫家周圍走訪了一圈,并沒有調查出問題,不過找尋的過程中聽聞,這個精神病院經常失蹤孩子,經過她的調查暗訪,大概有十幾個孩子都沒了,而且丢失六七歲的樣子。
随後幾個月,一路打聽,一路追問,最後來到甘州市。
後面就是周向榮的調查内容,這樣一看周甯也明白了,爲何那個女人會來找他,周向榮一直在追查拐賣案件,剛有一起偵破,并且在報紙上報道了。
周向榮的調查,并沒有在拐賣婦女的常規方向去尋找,而是跟相關的儀式活動相結合,更是派人進山搜索,搜索面積,就涵蓋了山洞的位置。
而這個時間之後,女人沒有再去警局,這份調查裏面,開始朝着周圍多民族聚集區人組成,以及相關的祭祀活動偏移,後面更是跟着一句,篩查酒店等外來人員場所的信息。
徐達遠繼續向後翻,顯然這個案子沒有完結,不過調查到這個程度,徐達遠也清楚,周向榮如果是特殊部門的人,絕對會借着失蹤人口調查的名義,查清那個洞的問題。
“看來,這洞裏面,他進去過,而且準備進行彙報,我記得你說過那個夢裏面,他是出差回來,還說是去了北疆,這樣一聯系,顯然跟調查有關。
隻是返回的時間,還有出事那天的相應計劃,甚至是醫院去旅遊,都透露着陰謀的味道,絕對是内部人洩漏的,至于他最後查到什麽,我們也不得而知。”
所有人都沒說話,因爲隻能聽明白徐達遠所說的一部分,可這裏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周甯點點頭,瞥了一眼航天城的那個追逃案件,這兩張傳真照片黑乎乎的一片,就能看出來是個人頭,至于内容更是簡單,1994年11月2日,接到航天城那邊的協調文件,說是尋找這兩個人的信息。
已知兩個男性,都在二十多歲,瘦高個,漢族人,其他并沒有細節描述,這兩個是手繪畫像,繪制人員被這二人殺害,他們潛入航天城的科技樓,想要竊取相應圖紙和信息。
潛入位置相當隐秘,算是一個之前封閉的東門,非内部人員無法知道這樣的消息,而且潛入路線都是監控死角,追蹤過程中,嫌疑人車輛翻入山谷爆炸。
一名司機死亡,另外兩人失蹤,根據道路和山體走勢,追蹤人員希望甘州市予以配合。
周甯看了好久,确實無法看清這兩個人像,而且這份調查報告裏面,并沒有标準航天城發出指令的人員信息。
這樣一個洩漏信息的事件,雖然知道有兩個人潛入,逃跑時一個同夥死亡,連最起碼的案件編号都沒有,即便問航天城,也很難去追查檔案。
而且,甘州這邊已經被銷毀了相關的記錄,那航天城會保留嗎?
答案是肯定的,絕對不可能,如果保留,這案子會有後續的調查,無人問津,應該跟甘州這邊的情況類似,處理了追查人員,銷毀相應的記錄。
這樣的能力,讓人歎爲觀止,好長的一隻手啊!
當然,大概率這不是一個人做的,應該是同一組織行爲。
徐達遠站起身,抓住朱建國的手。
“謝謝你了老爺子,這些檔案資料,你這裏能有備份,給我們的調查争取了時間,不過剛剛有些内容,可以說保密級别很高,不可以向外透露,另外之後可能會請你過去看一下,我們将照片和那些複寫件修複後的結果,你看行嗎?”
朱建國站起來,有些激動。
“别這麽客氣,我就是一個資料管理員,能幫上忙高興還來不及,至于洩露不存在的,不然我退休這麽多年,這些東西豈能還在,要是需要我去做筆錄,或者指認随叫随到。”
這覺悟,讓徐達遠很感動,跟老爺子用力握握手說道: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免得對你的生活造成不便,如果需要去局裏進行辨認,我讓關鍵過來接你,也算是一個小區的不惹眼。”
朱建國一點兒不在意。
“老了退休後,就覺得自己混吃等死,這感覺你不知道多難受,你讓我幹點啥,我得謝謝你!”
幾人都笑了,告别朱建國,直接乘車返回,路上方東升看看徐達遠。
“徐局,我們下一步怎麽做?”
徐達遠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手上不斷發送着信息,聊天的對象是胡局,大趙趕緊解圍道。
“一切回局裏再說,需要修複的東西也不少,還要看看我們的人是否查完那個小倉庫裏面的資料。”
一路沒人再說話,方東升和關鍵都十分尴尬,自家局裏面的檔案室,跟篩子一樣,有用的全都沒有,有能力的老人家被擠兌走,想交接對方都不在意,這是準備好,将屎盆子往朱建國身上扣的。
半小時後,随着車子停下,徐達遠開始打電話,讓所有人過來開會,當然這個所有人就是刑警隊現有人員,還有劉雨菲他們。
一坐下,徐達遠就看向劉雨菲。
“方木他們,什麽時間到?”
劉雨菲看了眼表。
“此時已經起飛了,魯航估計能提前到,落地時間跟到我們這裏的時間應該差不多,我讓他們打車過來,去接耗時耗力,而且容易引起懷疑,按照關鍵給的名單,我在武警裏面挑選了不少人,可以參與行動。”
徐達遠點點頭,将一個筆記本,推到周甯面前。
“那兩個人像,讓夏老師和曲和平修複一下,我要知道這二人的長相,另外那個複寫件,聯系胡老,讓他處理一下,我覺得能更清晰一些。
大趙你們幾個,帶人将之前找出來的那些資料整理一下,提取指紋系統内搜索,我要知道誰碰過這些東西,至于DNA采集後一起送檢。”
說到這裏,徐達遠頓了頓。
“方東升和關鍵,挑選兩隊人,分别将曹文玉和白岐山抓捕審理。”
方東升瞪大了眼睛。
“我們.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