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不是童男童女嗎?”
這句話,讓所有人沉默了,周甯再仔細看了兩個片子,不斷調整方向旋轉,最後長出一口氣。
“兩個死者,從顱骨和肋骨的一些細節可以看出,他們有不同程度的營養不良,所以準确年齡還是需要進一步檢驗查看,另外肱骨、腕關節還有桡骨遠端,都有損傷痕迹,這個感覺是雙手被捆綁長時間懸吊造成的損傷。”
方東升看了一個寂寞,有些尴尬地朝周甯笑了笑。
“我這是外行,看不明白。”
大趙湊過來,笑嘻嘻地說道:
“我原本也不會看這玩意,在我眼裏就是黑白的片子都一樣,不過看得多了就能發現問題。”
說着,大趙給方東升找到正常的骨骼片子,這樣一對比,就發現了不同,方東升恍悟地點點頭。
“明白了,下一步咱們幹啥?”
“去掉蠶繭的那個死者浸泡,這個準備解剖,當然之前方大說的那位老人家要是來了,随時說我們停下去聽聽,我覺得這個對下一步的動作一定有幫助。”
方東升趕緊點頭,随後微信上一頓安排,跟着周甯走到解剖台,朱星星這邊已經準備完畢,有人給方東升也套上一件手術服。
大家鞠躬後,大趙先行拍照,随後打開錄制設備,朱星星無紙化講解,一大篇介紹,讓旁邊的方東升不斷咋舌,畢竟朱星星的記憶力太過驚人。
周甯沒說什麽,早已開始進行屍表檢查。
死者是個小男孩,表情可以說非常的安詳,就像睡着了一般,長長的睫毛,緊閉的雙眼,睑裂邊緣能看到兩道割痕,看到這裏,周甯的手一頓。
似乎,跟之前周甯的分析不謀而合,這個孩子被注入水銀之前,眼睛可能還有别的部位被割下來,當做祭品供奉。
不知道是汞的關系,即便是補充了水分,這個死者的皮膚看起來也是黑褐色的。
死者的手腕腳腕帶着手镯,不過現在已經成了黑色,貼在手腕腳腕上,看質地應該是銀質的,這東西沾染上汞自然是發黑。
死者的身上,有針織物,不過看起來不是衣服,而是腰間一根繩子,搭着塊布前後繞過,隻遮擋了腿間。
至于手指腳趾這些肢體末端,似乎是因爲死者的動作讓這些部位裸露,所以水分恢複的非常不錯,雖然無法分辨指紋,也能夠看到手指上的一些細小擦痕還有結痂。
“破壞死者的腿部手部關節,朱星星和高鐵給死者采集口腔的樣本。”
周甯退後一步,他們趕緊上前,幾個動作蜷縮的關節已經伸展,隻是看起來不算平整,指甲是切除的,畢竟這樣的采樣最爲完整。
孫高鐵舉着拭子,捏着死者的下颌骨,半天才掰開,探查進去,不過随着無影燈照射,孫高鐵一哆嗦,手中的拭子差點兒掉了,見周甯看過來,孫高鐵趕緊快速完成采樣,随後說道:
“死者口腔采樣完畢,口腔内,牙齒缺損,并且沒有.舌頭。”
周甯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能聽到偌大的解剖室裏面,全是吸氣的聲音。
擡起眼環顧一周,一個個趕緊閉上嘴,周甯這才朝着鄒家龍一擺手,無影燈調整方向,下拉對準死者口腔的位置,周甯微微側頭。
雖然死者已經進行補水,可畢竟不是新鮮屍體,下颌的活動度非常低,伸手進去觸摸,确實空蕩蕩的,不過沒有摸到斷端。
周甯擡起頭,沒等說話,朱星星拿着内窺鏡過來,周甯手動抓着一頭塞進去,這邊屏幕上已經顯示出來,斷端怪不得看不到,它已經卷縮在喉部。
至于牙齒,周甯看到都覺得渾身冒涼氣,在牙龈上,中間微笑能裸露的八顆牙齒,全都被拔掉,缺損的位置還是很清晰的凹陷痕迹,這說明所有操作,都在同一時間完成,或許這就是祭祀的過程。
周甯穩了穩心神,将内窺鏡還給朱星星,所有人還在盯着屏幕上靜止的畫面,周甯卻走到死者的頭部,查看眼睑左右的橫向切口,畢竟這個切口太平整了,平整到可以忽略掉。
這讓周甯想到,死者頭頂的割傷縫合,8字縫合,這是非常專業的手段,那麽是不是說明,這個切口也是專業手術刀完成的,畢竟這裏稍微大一點兒刀都容易在其他位置留下割痕。
周甯深吸一口氣,想多了沒有,還是要看一眼。
兩把鑷子,上下捏着眼睑,輕輕拉扯了一下,沒有被縫合,在用力的情況下,眼睑被一點點拉開,随後一個東西直接彈出來。
朱星星吓了一跳,不過手的反應卻非常迅捷,一把抓住被周甯掀出來的東西,湊到燈前仔細觀察一下,看清東西,朱星星直接哆嗦了一下。
“頭兒,這是棉花,被搓成一個很堅硬的團,算是簡易填充吧。”
周甯點點頭。
“看來,我們已經知道,那四個高腳瓷碗裏面,裝着的物品有三種,眼、舌、牙,不對牙不應該是這個用途,那四個高腳瓷碗裏面,感覺都是柔軟的東西。”
大趙想了想,也跟着點頭。
“我覺得是髒器類的東西,沒有牙,小曲你看看我上傳的圖片。”
方東升依舊捂着嘴,從最開始的怕驚叫出來,現在已經是真正的恐懼,死者的時候并沒有這麽讓人害怕,但每個部分如此仔細的查看,對内心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吞了一口口水,讓自己已經緊張到幹癢的嗓子,舒服一些,這才問道:
“四個盤子,這兩個算是分辨出來,那剩下的是什麽?”
此時大屏幕上,四張高腳瓷碗的圖片,看了一遍,其實就是黑漆漆的,根本無法辨别。
朱星星眯起眼,抓起激光筆,指着兩個盤子說道:
“其實,你們看這兩張圖,是不是有點兒像,一個是半圓的癟皮球狀,另一個比癟皮球還充盈一點兒,仿佛是漏氣了一部分,然後直接幹燥成帶着坑的球。”
大趙眯起眼,趕緊放大圖片。
“你說球?”
周甯一頓,人體能稱爲球跟眼球差不多大的,就剩下一個部位,他趕緊走到死者的腰間,割斷那根繩索,小心翼翼掀開那塊前後搭着的遮羞布。
空曠的腿間,中間那一根還在,不過被一根繩子拴着,連接到腰間的繩索上,這是什麽意圖,有些讓人難懂,那根東西下方,割開的傷口被撒了什麽灰白色粉末,沒有什麽特殊的氣味。
粉末類似香灰,估計是爲了止血,看來這個死者身上,所有缺失的組織全都是在他活着的時候完成的,别說割蛋,這裏每一樣都能讓人疼的失去意識。
對了還有開顱,想到這裏,周甯快步走到死者的頭部,無影燈也趕緊調整方向。
“死者是活着的時候,被迫完成這一系列操作的,這樣的疼痛,不是人靠意志可以控制的抖動,我認爲死者先進行了麻醉,當然這隻是懷疑。
大趙拍照,高鐵準備開顱工具,朱星星給我手術刀,找一個彎盤,等待我切開後取出内容物,彎盤要大号的。”
吩咐完,周甯已經屈膝蹲在死者頭骨上方,這次方東升沒敢過去,開顱這個詞,如果放在醫院,那是治病救人的過程,這個時候打開裏面會是啥?
畢竟之前周甯已經說過,死者是因爲什麽讓屍體保持不腐。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那邊已經完成,朱星星端着彎盤,手疾眼快,接住裏面流淌出來的液體,并沒有想象中一大盤,隻有不到五十毫升的銀黑色液體,裏面裹挾着一些碎屑。
周甯擡頭,看向孫高鐵,舉起手指着排風口,旋轉了幾下,孫高鐵趕緊跑過去打開開關,調整到最大,小龐他們幾個,也趕緊将窗子打開。
朱星星清理完畢,将彎盤蓋上,幾人才全都放棄屏息,畢竟這東西的揮發能力有多強悍,他們是最清楚不過的。
“記錄一下,死者頭部切開位置呈一字型,中央處有拉鈎印記,顱骨上開了四個圓形孔,直徑在10.4毫米,分别隐藏在頭皮切口兩側,我個人認爲,這不單單是爲了注入方便,而是爲了抽吸而留下的。”
朱星星打了個哆嗦,急切地說道。
“這是電鑽留下的孔嗎?如果說這裏是我們猜測的那種場所,而且又是切割組織,又是開顱,别的都好說,這孔非常整齊光滑,不是手工打磨的需要用電鑽,這裏也沒有電源啊?
而且,根據現場來說,一共有八個蠶繭,裏面按照我們的分析,現在是八個孩子,四男童四女童,需要制作死者就要沖洗消化道吧,之後麻醉、切器官、打孔、灌汞、縫合、擺造型、包裹懸挂。
這些不說殘忍與否,即便是專業的三四個人,這一套做完,一個死者也需要一個小時以上吧,八個要一天吧,至于電鑽打孔,高處的懸挂,也需要踩着梯子上去,這些怎麽在洞裏面完成,充電電鑽恐怕是這兩年才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