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甯眯起眼,史雲要對張芳芳動手,短時間内是不可能的。
她在公安局裏,雖然看似在審問,何嘗不是一種保護,這裏戒備森嚴,即便她有各種能力,也無法做到悄無聲息的進來。
從張芳芳的講述來看,李麗、劉美玲、張芳芳三人中,最讓她仇恨的就是劉美玲和李麗,對張芳芳恨意淡一些,但這僅限于張芳芳的講述,抛開這三人,最讓她仇恨的,恐怕還是徐清舒。
作爲扶弟魔,徐清泉的下場,還有跟三人之間的糾葛,或許也是出自史雲的設計,可這些不足以撫平她十幾年的仇恨,那麽她會怎麽做?
似乎見周甯腳步慢下來,大趙一把抓住周甯的手臂。
“咋了周小周,你不舒服嗎?”
徐達遠此時也看過來,要上車的動作也停下。
“周小周,要是不舒服,你别跟着去了。”
周甯搖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沒有不舒服,隻是想到一個地方,或許可能會去,畢竟從史雲的心理來分析,她爲了報仇,沒想着全身而退,徐清舒和孔萬山的一兒一女,正好是她們當年差不多的年紀.”
未等周甯說完,大趙瞪圓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她會對倆孩子下手?”
周甯看向徐達遠,他不确定史雲是否會這樣做,但這确實是一個疏漏的點,如果說史雲殺害張芳芳和徐清舒,周甯一點兒都不會覺得惋惜,隻是對孩子動手,周甯無法接受。
徐達遠點點頭,不過掃了一遍,看到僅剩下能帶隊的小白。
“伱帶着二隊的幾個人,去徐清舒家裏看一眼,今天周日,倆孩子我記得,一個下午上舞蹈課,一個是補習班,應該都不在家,重合的時間就是四點多接老二的時候。”
小白趕緊正色地說道:
“領導放心,我兩個地方都跑一趟,到了就接人出來,先控制在我們手中,這才能安全一些。”
徐達遠一擺手,招呼道:
“不廢話了,所有人上車,兩點要求,保護好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想去殺害的人員,嚴令不準開槍拘捕,出發!”
随着最後兩個字出口,所有人都上了車。
警燈閃爍,出了公安局的後院,朝着不同的方向散開,老王車速極快,跟着徐達遠他們的車子後面,朝着醫院駛去。
一路上,沒人說話。
其實徐達遠的命令就可以看出,他對史雲的态度,是非常同情的,雖不能徇私枉法,但不希望她再錯下去。
當然,這都是外人的看法,作爲親曆者,十幾歲父母就接連死去,還是被父親救上來的那三個人污蔑緻死,加上一個嚴重扭曲心理的實習記者,這才造成了當年的慘劇。
作爲旁觀者,他們一個個都恨的牙根癢癢,何況是親身經曆這一切的史雲。
周甯歎息一聲,如果他是史雲,恐怕做的會更狠,更過分,畢竟有些事情不是靠法律能約束的。
車子來到中心醫院,所有人快速朝着ICU跑去,迎面看到了聞聲而來的老何和陳醫生,二人看到這個陣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顯然是去找徐清泉。
陳醫生安撫醫護和病患,老何跟着周甯他們身後,一起朝着ICU方向走。
“要抓徐清泉?”
周甯搖頭。
“要問徐清泉一些問題,至于抓捕,另有其人,我不能說。”
何善存沒有追問,來到ICU外面,主動跟醫護聯系,有人跟小曲去了監控室,查看了留下的監聽設備。
徐達遠推門進入徐清泉的病房,裏面隻有他一個人,護工和孔萬山都沒在,見到徐達遠,徐清泉顯然愣了一下,幾秒鍾的時間,他就微微歪着頭,仿佛誰都不認識的樣子。
看到他的反應,徐達遠有些來火,一揮手指着他說道:
“裝失憶的過程可以省略了,這個病房我們裝了監控,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們都已經掌控,也清楚你壓根沒失憶,隻是想自保,說說吧,什麽時候發現她才是兇手的?”
徐清泉沒動,大趙上前一步。
“我跟你說,我們一共派出四組,能不能抓住人,就看你的配合,配合不好,張芳芳、你姐、孔萬山、倆孩子,都有性命之憂,當然這玩意就是一個概率,跟抓阄差不多,你敢賭嗎?
另外我告訴你,我們這不是危言聳聽,别的不認識白襯衣知道吧,這是徐局,琴島的公安局,這就僅次于最大的頭兒,不嚴重能來?所以能不能救你們,會不會有人再被殺,就看你是否說實話了。”
徐清泉環顧一周,見一個個表情都一樣嚴肅,就這麽一瞬,他慌了。
“什麽意思,她.她要動我姐?”
“我想,你姐應該跟你說了,當年你姐做過什麽,這事兒我不想評價,我就想說,要是換做你,父母被逼死,你準備了十五年,找到這些人,能在一起友好的聊天,還是殺了他們報仇?”
徐清泉抿緊唇,他聽進去了,也真正的有些害怕,猶豫地說道:
“我沒有直接證據,更沒有看到人,隻是車禍的時候,我坐在後排的中間,突然打方向,讓我直接朝着右側甩過去,旁邊的馬警官抓住我,所以我醒了。
我就看到前方車燈非常刺眼,不過什麽東西從我們的車前一閃即逝,警車趕緊貼邊,但對面的大貨車,已經到眼前了,一陣翻滾,我被馬良壓在身子下面,但是腿還是被擠壓的變形。
别催,我得按照順序,一點兒一點兒捋順,車禍後我一直是清醒的,他們所有警察都傷勢很重,可是我被夾住動不了,外面有人喊,有人活着嗎?我想說話,但是張不開嘴,随後我就聞到了一陣陣的香味兒。
這味道我非常熟悉,潘海利根Penhaligon's的一款香水月神,這是非常小衆的一個發國牌子,價格不貴兩千多點,但極爲的特别,因爲我認識的人裏面,就兩個人喜歡這個味道,就像躺在幹草垛上,聞着海邊的微風。”
“誰?”
“一個是我未婚妻,她最喜歡這個味道,另一個是張芳芳,她是有一次聞到我身上的味道,問了這是什麽牌子,才找人去代購的,隻是我不确定她是否天天用,這個牌子的香水,别說琴島,就是在國内都幾乎見不到。”
張芳芳審問的時候,周甯他們沒進去,味道還真不知道,徐達遠要說話,周甯攔住他。
“你這裏,有你未婚妻的東西嗎?”
徐清泉指了指旁邊的床頭櫃,這回倒是快速的回答道:
“這裏面,有一個袋子,裏面是一張卡,還有七八個盒子,裏面都是黃金首飾,這是我未婚妻退回來的。”
周甯一頓。
“就是說,鍾小燕知道你之前的事兒了,你姐姐雖然不讓她來醫院,不過還是過來跟你退婚,并且将東西送到這裏是這樣嗎?”
徐清泉點點頭,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個帥氣的警察,雖然官職不高,但絕對有話語權,所以一點兒都沒敢反抗。
“鍾小燕是9月6日來的?”
“嗯,那天臨近中午,我姐急匆匆來到醫院,将護工支開,跟我說了鍾小燕想退婚,我說了自己的懷疑,剛說完我們在商量如何辦,鍾小燕就來了,她也沒撕破臉,說是聽調查的警察說了我的事兒。
她考慮再三,覺得我們兩個不适宜結婚,東西和錢退回來,婚事也取消,另外要是覺得有必要讓她照顧,作爲朋友,還是可以過來幫忙的,讓我姐有事就跟她說。
說得如此滴水不漏,我也不敢吱聲,畢竟我這時候還是失憶的狀态,我姐拍拍我,對着鍾小燕說,我弟嬌慣壞了,現在還失憶,短時間内确實不适合結婚。
至于聘禮讓鍾小燕帶回去,不結婚也不用退,這是兩碼事,鍾小燕讓我姐打電話查詢一下餘額,讓我姐給寫了收條,這才離開,當時我吓得一身汗,因爲鍾小燕看我的目光,似笑非笑,我覺得她知道我沒失憶。”
徐達遠盯着徐清泉,問道:
“接着說,車禍的時候,你到底看到了什麽?隻有味道?”
“不是隻有味道,我說了,什麽東西一閃即逝,從警車和大貨車中間穿過去,大貨車在刹車避讓,那輛車堪堪過去後,我們兩車相撞,随後我就聽到有人喊,不過這時候,有一隻手伸進碎裂的車廂。
我說了,雖然我受傷嚴重,但是我沒暈過去,馬警官把我保護的很好,那隻手很冰,似乎在檢查所有人是否有氣息,我被馬良壓着,她沒有看到我。
但是,我看到她了,雖然沒看到臉,可她的食指上有一個環形傷疤,這疤痕我太熟悉了,第一次跟鍾小燕見面,我就問過,畢竟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割傷。
她跟我說,小時候淘氣,将魚線纏在手指上,一個小朋友沒看到她在幹嘛,正好從面前沖過去,那個小朋友腿割傷了,她的手指也被割成一個圓環的痕迹,就像一個戒指一樣。”
“你确定,那是鍾小燕?”
“确定。”
“她檢查了一圈,然後走了?”
“嗯,我沒敢睜眼,不過那味道消失後,很遠的地方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不過不是我們行駛的方向,而是後面,車子是朝着後面走的,再後來那個呼喊的人靠近,一個警察醒了跟着大聲喊,我們才獲救。”
徐達遠回身,朝着大趙說道:
“地圖,這條路旁邊,是否有小路能向相反的方向繞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