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甯多想,觀察室的門快速打開。
徐達遠一伸手,将周甯拽了進去,這突然的動作,讓周甯瞪圓了眼睛,甚至來不及反應,徐達遠這是唱哪出?
周甯沒敢反抗,被徐達遠拎着手臂,直接拽到單面玻璃前,見到幾人臉上的表情,周甯知道,一定是問出來一些東西。
“怎麽了?”
“昨晚,他們十二點多到琴島,劉雨菲就将人弄到這裏審問,這人一頓胡謅八扯,開始是極爲的不配合,五點我過來一看沒進展,想到之前劉雨菲不知道徐清舒的事兒,我進去跟她說了一下,找到了拍照的人。
當然,我又給她看了劉美玲和李麗死亡現場的照片,以及那個沒有刻字的雙人墓,張芳芳就害怕了,态度沒有之前強硬,交代了跟徐清泉之間認識的過程,還有一些事,可她不知道誰是史雲。”
大趙撇撇嘴,抱着手臂,站在劉永新身側,小聲念叨着。
“我來得早,可全聽到了,徐局進去一頓炮轟,拍桌子朝着張芳芳吆喝,将所有的事兒,一股腦吼出來,甚至當年的相片底闆照片還有其他的證據,都當着張芳芳的面展示一遍。
就那個速度,能看出來個毛線,咱領導說了,警方能做的保護有限,尤其在當事人不配合的情況下,不可能在你今後的人生中,二十四小時跟随保護。
如果不想交代,簽署自願放棄警方保護的文件,并聲明當年的事情與本人無關,與李麗劉美玲二人沒有過深交往,更不認識徐清泉,簽完字那立馬一張機票送走,你去徽甯願意咋樣咋樣。”
徐達遠瞥了大趙一眼,大趙縮縮脖子,沒再廢話。
“行了聽着吧,張芳芳這會兒,應該能說點兒有用的。”
周甯沒說話,接過徐達遠遞過來的耳機,審訊室内,劉雨菲不知問了什麽問題,張芳芳咬着唇,估計是沉默了好久,擡眼看看劉雨菲推開面前的礦泉水說道:
“1998年10月1日那天,李麗叫着我和劉美玲,一起去第一海水浴場旁邊玩兒,我們是吃完晚飯去的,騎車過去已經是五點多,那邊有很多巨石,踩着石頭遠離海邊,沒注意漲潮了。
等我們想回來,已經不行,那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下來,李麗說嘗試淌水回去,畢竟能站着的地方就不大一塊,她一下去,就滑到水裏,一個浪人就沒了影子。
我和劉美玲吓壞了,趕緊大聲呼救,可這裏距離浴場的救生塔太遠,岸邊倒是有人跟着一起喊,這麽一緊張,劉美玲也掉了下去,我吓壞了,當時我看到海邊有人,丢開自行車朝海裏面跑。
幾步就沒過腰身,我這才知道這邊現在的水有多深,史老師朝我們遊過來,他撈起來沉下去的李麗,又将劉美玲推到我的方向,抓着李麗的衣領将人倒着扯到岸邊,有人過來幫忙。
看到李麗獲救,我急了,沒注意我滑下去了,一下子沉到水裏,雖然我會遊泳但浪太急,這不是我能面對的,片刻腦子都混亂了,這時候有人撈起我的下巴,将我的頭托出水面。
等我緩過來,已經吐了好多水,被史老師一下子丢在沙灘上,我知道他筋疲力盡了,不是真的想摔我,我記得有個女的沖過來,要采訪史老師,被史老師給罵走了。
他說都是我學生,你這麽報道出去,家裏免不了一頓打,這不是找事兒,趕緊删了照片,這事兒不能說,然後開始罵我們。”
說到這裏,張芳芳明顯頓了頓。
“當時小,覺得非常丢臉,出來玩兒差點兒淹死,還要被老師罵一頓,現在知道,這是真的擔心我們,說到最後,史老師說,讓我們節後,帶着家長一起來學校。
别以爲他不是我們班主任,就管不了我們,安全的事兒,沒有小事兒,然後讓我們抓緊回家,他車鏈子掉了,帶着一個小女孩一起走了。”
劉雨菲一擡手,張芳芳停下。
“史老師帶着的女孩,伱們認識嗎?”
張芳芳想了想,微微點頭。
“知道,但是沒印象了,那是史老師家的孩子,瘦瘦小小跟小孩一樣沒發育,看起來比我們要矮了半頭,長相很清秀,估計挑食吧看起來特别瘦,至于别的我沒印象了。
當天晚上,我們都去了李麗家,在她家洗完衣服,第二天衣服幹了才回的家,當然一夜我們都在商量,這事兒怎麽辦,直到四号開學那天,我們也沒有一個辦法。
不過那天雖然有英語課,但史老師仿佛忘記了之前的事兒,上課的時候,沒提找家長的事兒,也沒多給我們一個眼神,晚上回到家,我家固定電話就響了。
劉美玲說,一個姑娘去了她家,非常漂亮的一個姑娘,好像是什麽報社的,當時在海邊看到史老師救人給我們拍照那個人,她說想了想,還是将當時拍的照片和底闆送過來,至于照片上能看到什麽,想怎麽做,是我們的事兒。
我媽聽到一些,趕緊接過電話,他們仨個媽媽商量到很晚,随後電視報道救人事件後,學校裏很多人對我們指指點點,我媽他們受不了了,他們幾個去學校。
照片交給校長,他們一班的家長,尤其是女生的家長坐不住了,誰敢讓扛着孩子捏着屁股的老師教孩子,這就是借機耍流氓,全都讓史老師給解釋。
事情越鬧越大,學校直接給史老師處分,甚至史老師愛人的信息也被洩露出去,這時候已經不是我們三家家長能控制的,他愛人因爲被門上的玻璃碎片刺破頸部死了。
事情到這個時候,我們都害怕了,畢竟死了人,不過史老師沒報警,就在他愛人出事的第二天,史老師去了學校,好像要找校長交檢讨,不過他直接去了頂樓,沒去找校長,丢下遺書後從樓上跳了下去。
此事之後,一切都歸于甯靜,沒人再找學校的麻煩,也沒人跟在新聞後面念叨,校領導也沒有耗費精力去處理一切,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沒人再提,唯獨聽一班的同學說,他女兒也失蹤了,沒人知道去了哪兒。”
劉雨菲轉動着筆,聽到這裏,直接停下動作。
“學校家長同學所有人都沒管,可我查詢了當時派出所的出境記錄,鼓樓區實驗中學就沒有報警記錄,屍體是怎麽處理的?”
張芳芳頓時嚴肅起來,臉上帶着戒備的神色。
“我瞧見了,當時史老師跳樓後,有人打了120,醫生來了,說人沒了,後來聽說是他媳婦昨天也意外死亡,還是市立醫院的醫生,人家直接将人拉走的,至于怎麽處理,還有報警與否,這些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說點兒知道的,你跟徐清泉怎麽認識的?認識的時候,李麗和劉美玲跟他交往的事兒,你知道嗎?
别跟我說你們不熟,買車的消費記錄,酒店的開房記錄,這些我們都有,更重要的是,在李麗家我們找到了徐清泉的排洩物,仔細想想回答,我要知道細節,當然最重要的是聽到實話。”
劉永新戳戳徐達遠的手臂,徐達遠看向他一臉疑問。
“咋?”
“你不過去?我怕劉雨菲氣場不夠。”
“沒事,之前張芳芳不害怕,一個是因爲在徽甯,另一個是因爲我們沒查到這麽細緻的過往,現在不一樣,都說出來這麽多,這些也沒必要隐瞞,畢竟沒人不怕死。”
周甯沒說話,盯着隔壁,張芳芳既然開口講述,就不會隐瞞,就像徐達遠所說,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果然,沉默沒有多久,把玩着手腕上蜜蠟手钏的張芳芳擡起頭,示意劉雨菲自己要拿手機,找到微信聊天記錄,轉過手機給劉雨菲看。
“去年春節的時候,我們組織了一次同學會,高中畢業十年,算是一次最大的聚會,去的人比較多,很多沒聯系的同學,都得到了聯系方式,當然我跟李麗和劉美玲也再度見面,仿佛十幾年從未分開過。
結束聚餐後,我們喝的都不少,沒盡興去卡拉OK去唱歌,李麗叫來了徐清泉,那時候他們應該剛有關系不久,然後就留下聯系方式,沒想到回到合晟市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徐清泉的電話。
說着話,他就出現在我面前,我當時震驚了,他說他不是好人,但見到我的時候,覺得自己愛上我了,就想最快的速度跑到我面前,徐清泉的長相,加上這樣的甜言蜜語,誰能頂得住。
很自然我們在一起了,他并沒有避諱我,他跟李麗和劉美玲在一起的事兒,甚至跟我描述他們上床時候的細節,以及每個人的特點,還有我最讓他癡迷的地方,很難想象是吧,但我就是很享受這一切。
徐清泉不在的時候,我也想過結束這樣荒誕的關系,畢竟我将自己過成了最讨厭的樣子,可一旦見到徐清泉,這一切就不受我控制,我甚至懷疑他給我下了什麽情蠱的藥。
至于我們三個,雖然互相知道各自跟徐清泉的關系,但沒人去挑明,更沒有撕破臉,畢竟成年之後,沒了之前的單純,誰又能爲誰無條件付出?”
張芳芳停下了,劉雨菲沒急,遞給她一瓶新打開的礦泉水說道:
“别急,慢慢接着說,回憶一下,認識的人裏面,有沒有同齡的未婚女人,或者是跟史雲能沾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