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劇場的時候,音樂會還沒結束,我們是被保安帶着去的後台,一個負責人接待我,側面問我好幾遍,意思徐清泉是否幹了啥?
我說關于案情我們不能透露,不過目前看,死者隻是跟徐清泉有關系,算是女友,想找他急着回去做個檢驗,排除一下嫌疑。
聽我這麽說,他似乎沒開始那麽緊張了,然後點點頭往外走,關門的時候,我聽着他在對講裏面喊,讓大提琴的替補上,最後這一首别再出錯,将徐清泉替下來,有人找他。
我想,這算是表現不好吧,我們等了好一陣,他們去找,才發現徐清泉在跟一個人聊着什麽,說了我們的身份,徐清泉才想起來這茬事兒,他說自己忘記了,光想着演出。
他說最近總是精神緊張,而且脫發還嚴重頭疼,記憶力也不是很好,當着我們的面,吃了止疼藥,我記得好像是芬必得吧,然後問我們找他幹嘛,我們說了來意,他倒是沒有暴躁和抵觸。
隻是非常驚訝,還仔細問了李麗出事的過程,沒有那種痛失愛人的悲痛欲絕,就仿佛知曉一個熟人出事,然後有些唏噓,僅此而已,之後我們去了省廳采樣。
等着出了結果,趕緊帶着他一起開車往回走,徐清泉坐在後排中間,我坐在後排左邊,他坐右邊,一路到沒有多尴尬,隻是出事的時候,就一瞬間的事兒。
我睡的有些迷糊,就感覺到燈光耀眼,剛睜開眼,車子就旋轉起來,我隻能盡全力将徐清泉的頭和雙手按在我腋下,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似乎周甯在記錄,揚聲器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說頭疼、脫發、記憶力減退、精神緊張是吧?”
“對,好的把電話給老何吧,我問完了,你們幾個好好養着,别着急出院,等忙過這些天,我們去看你。”
馬良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手,将手機遞給何善存。
“周主任别這麽客氣,要不是我們不謹慎,也不能天這麽大的亂,你們忙案子吧,我知道這些天忙成什麽樣,你們聊。”
何善存拿過手機,關閉揚聲器,朝幾人擺擺手,快步走出病房,走到安全通道裏,這才低聲問道。
“說吧你還有啥交代的?”
“呵呵,你不是也挺感興趣的,我問你除了血液檢驗,還能怎麽判斷是否是維生素A中毒?”
“早這麽問不就好了,做腰椎穿刺,檢查腦脊液壓力,這個是最直觀的檢查,他的脫發、頭疼、記憶力減退、精神緊張,這些确實像維生素A中毒,不過你們要是之前有類似病例,自然更容易判斷,不過我覺得做個腰穿最快。”
周甯呼出一口氣,突然也有了底氣。
“那就做吧,你說這個方法,不适合我們屍檢,查完告訴我結果,這個檢測,我是想看裏面各種物質的濃度,尤其是雜質,如果這個都一樣,那麽可能是同一人投毒。”
何善存哼哼兩聲。
“行了,滾滾滾,跟你打電話,就給我安排活兒,天天不是你們住院,就是同事車禍,再不還要當你的百度,真是煩死了。”
周甯挂斷電話,揉揉鼻子,劉永新在一旁笑了起來。
“老何的态度,還算不錯,嘴上雖然說着嘴不饒人的話,可人家一樣事兒沒給你耽擱,不過按照他所說,做腰穿就能夠進行辨别,這樣判斷的速度上也能提高。”
周甯點點頭。
“我讓人去樓下等着血樣,再跟崔大姐說一聲,我想她一定會感興趣,畢竟樣本越多越容易發現問題。”
劉永新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别愁眉苦臉的,你現在着急,一點兒用處沒有,第一、檢驗要等;第二、彭詩年那兒也無法去問進展;第三、去調查張芳芳和劉美玲的也需要時間,稍安勿躁!”
周甯起身,看向窗外,他知道自己急躁了,歎息一聲。
“我知道我急躁了,不過師父我總有一種感覺,李麗、張芳芳、劉美玲這三個人,一定有什麽秘密,畢竟三個同學跟一個男人周旋的戲碼,太不常見了,一般人也無法接受,可她們似乎還很享受。”
當然,周甯還有一個疑惑,在周甯心中揮之不去。
可壓根沒有什麽證據支持,也不方便說出口,就像海安市那個,時隔十九年的無頭連環殺人案一樣,周甯總覺得,這三人跟徐清泉之間,或許有着什麽過往,是他們暫時沒有找到。
2013年9月4日
一大早,實驗室門外。
周甯抱着手臂,看向實驗室門口的門禁。
“他這幾天就沒出來?”
大趙點點頭。
“門上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三餐放在門口就行,不要敲門,門禁都被他重新設置了,小曲也沒打開,這要是實驗室裏面沒有洗手間和浴室,我早就讓人過來破拆了,而且每天門口放着前一天的垃圾,可這都三天了,咱到底是進還是不進?”
搞研究的人執着,周甯非常清楚,别看小曲很配合他們的工作,可在學校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跟他說話,喜歡聽的或者是感興趣的才會回兩句,不然就拿你當空氣。
可這貨閉關三天了,實在是有些擔心,别事情沒研究出來什麽結果,人給逼瘋了,這就得不償失,而且跟李成斌那邊也沒法交代。
周甯擡手,就要開口說撞門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彭詩年胡子拉碴站在門口。
用他的門禁卡刷了一下,滴滴一頓亂響,彭詩年攏攏頭發說道:
“好了門禁已經恢複正常,你們能進來了。”
小曲推開面前的人,擠到最前面,看看門禁看看彭詩年,臉上帶着詫異和疑惑。
“你咋弄的?我都沒解開,你這是設置了什麽?”
彭詩年笑了,髒兮兮的臉上,愣是推出了好幾個褶子。
“原來在實驗室的時候,跟他們研發程序人員學的,将我這個卡設置成主卡,但凡我反向刷卡,這裏就什麽都打不開,就是他們設計軟件的人也不行,因爲密碼被設置成滾動的。”
大趙一擺手,将小曲推開。
“我說詩人,你小子這是在閉關嗎?門關着不讓我們進去,把自己造的跟偷地雷的似的,你到底弄出來啥了?”
彭詩年剛要開口,瞥了一眼周甯,随後在自己身上聞了聞,味道差點兒把他送走,自己都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們先進來吧,一會兒我詳細跟你們說一下。”
一堆人,互相看看,沒廢話快步進入實驗室。
大趙看了一眼房間,捂着口鼻,叫着孫高鐵,快速将實驗室所有窗戶都打開,當然這邊的房門也被開着,通風了好一陣,味道散去。
十幾分鍾後,彭詩年出來了,刮了胡子,頭發雖然濕漉漉的,不過看着正常了許多,見周甯看着他,彭詩年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跑到周甯面前。
拿着遙控器,打開顯示屏,上面不斷展現出來幾張圖片,看起來黑色的背景中,有一點兒橘色痕迹。
雖然不知道是啥,能讓彭詩年研究三天,看來是有發現。
“這兩天,我比對的東西比較多,最讓我感興趣的,就是這個東西,這是在徐清泉鞋子縫隙裏面找到的,而且他的拉杆箱輪子間隙裏面,還有蛋糕盒的外側,也找到了這些顆粒或者花粉。
經過細節分析,還有各種成分的比對,我發現,這是一種琴島當地很有特色的植物,叫琴島銅錘草,是菊科牛膝菊屬的一年生草本,開的花舌片是白色,中間最大的黃色部分是花蕊。
花謝後,這個花蕊會一直保存,直至全株枯萎,這種植物喜光,耐旱,不擇土壤,但是極爲怕水,常生長在沒有灌木的向陽山坡,琴島周邊的山多爲石頭山,這種植物的根系沒有很發達,無法生長。
所以,他們分布的地域非常有限,多爲不高的山坡,陽光充足,人爲活動較少的地方,他們的葉片鋒利帶有鋸齒,稍不留意就割傷人,所以我給出的分布範圍,要少于這張圖上的面積。”
大趙咳嗽一聲,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個彭詩年已經有想法,不過跟自己研究的學科有關,總想着去論證啥的,現在哪有這個時間。
“别說理論那套東西,直接說結果,你認爲哪兒能出現。”
彭詩年抿緊唇,見周甯也看向他,這才趕緊說道:
“按照琴島銅錘草的生長季節,它會在5-9月之間一直開花,人迹罕至,土質松軟的緩坡,又向陽少水的地方,我認爲墓地最适合。”
大趙想了想,将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上面農曆的日期。
“8月21日是中元節,咱琴島人一般在農曆七月十四,或者是七月十五當天去祭祀,當然時間不方便提前兩天也不是不行,這時候遇到銅錘草的機會很大啊,我記得徐清泉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是吧?”
小曲此時瞥了一眼彭詩年,将筆記本展示給大趙和周甯看。
“昨天晚上,詩人讓我幫着查了一下,徐家父母的墓地在京口區,而且是極爲高檔的那種雙人墓,而且我查詢了環灣高速和海底隧道的監控,沒有看到徐家姐弟幾人途徑的痕迹。”
大趙瞪圓了小眼睛。
“他們沒去墓地,那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