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局,别的人都審問了?我指的是馬德才,還有馬山風景區别墅帶回來的那兩個男的?”
胡廣建點點頭。
“之所以說證詞無所謂,就是因爲這個,那兩個别墅帶回來的人,交代的相當徹底,讓我們意外的是,他們還有錄音,就是那種虐待的聲音,很容易辨别,裏面有方升平和劉鐵松,至于女性就比較多。
不過交代埋屍地點的時候,你們挖掘都快結束了,所以也沒再跟你們說,我給徐達遠發微信,将你給我發的照片,給他們看了,倆人交代的相當到位,不過他們帶人去的頻率很高,死人不是回回都有。
他們兩個在别墅三年時間,每個月會得到兩萬工資,餐食都是自己采購,去人也不用他們做飯,就負責打掃衛生就行,其實就閣樓一處,别的地方可以叫保潔過來打掃,費用全報銷。
剩下一個重要工作,就是埋屍,埋在哪裏?挖多深?上面是否踩實?甚至是否用石頭壓着,這些都是按照劉鐵松吩咐去做,他們說不敢反抗。
因爲他們家人的信息,都掌控在劉鐵松手中,據說之前管理别墅的人,就是因爲反抗,也被埋在這裏了,不過這個是否屬實,他們也不知道,他們覺得更像是恐吓,畢竟他們來的時候這裏剛裝修完。”
周甯知道,能虐殺的人,都是劉鐵松精挑細選的,畢竟這些人不是孤兒就是父母不管,死了都很少引起懷疑。
胡廣建此時發送了一個微信,随後接着說道:
“至于馬德才,這小子你們進來之前,就交代了,他開始被劉鐵松派去做方升平的司機,然後被方升平的變态吓到了,這才找了個由頭,将他弄回劉鐵松身邊做助理。
根據他的分析,方錦權對他兒子的所作所爲,不是不知道,隻是睜一眼閉一眼,你們查到那一年多的空窗期,方錦權派劉鐵松帶着他兒子去米國治療了,2011年2月28日去的,2012年春節前回來的。
當時他以爲治療很有成效,不過2012年6月就繼續之前的活動,他不能反抗,也不敢不聽從二人的吩咐,因爲馬德才的大姐,就是劉鐵松的前妻,她們娘倆身邊都是劉鐵松的人。
但凡他不聽吆喝,或者是想要舉報他,那麽劉鐵松就要弄死他大姐和兒子,以及他的父母,他展示了微信保存的内容,确實沒有撒謊,而且據他所說,之前有女人懷孕了找劉鐵松。
希望母憑子貴,能夠上位,當劉鐵松的太太,他直接讓人将女人帶上車,随後送往醫院,等讓我去醫院付錢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被送到搶救室。
據說是從台階上滾下去,已經胎死腹中,而且因爲失血過多,子宮摘除,我們調查了一下,馬德才所說的,确有其人,也在醫院找到了相應的病曆,隻是那個女人,我們暫時沒有聯系到。”
周甯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劉鐵松變态,但變态到這個地步,确實少見。
不過想到之前崔莉莉的米青液分析,也不難猜出來,這是有人想上門送綠帽子,他自己怎麽個情況,再清楚不過,如此要挾簡直是踩在他的尊嚴上。
胡廣建歎息一聲,瞥了一眼審訊室,裏面此刻已經開始審問,他拍拍周甯的肩膀說道:
“行了,能抓到他們,通過沈淑儀的案子,将他們按死,這才是我們該做的,好好聽一下,不知道劉鐵松能不能開口。”
周甯點點頭,也跟着看向審訊室内,徐達遠此時已經沒戴帽子,警服半袖也解開領口,再度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才看向劉鐵松,笑着問道:
“累了吧,别說我們苛待嫌疑人,你要是渴了,也給你來一瓶咋樣?”
劉鐵松明顯皺皺眉,上下看看徐達遠。
他不傻,剛剛徐達遠出去這段時間不短,回來以後狀态變化非常大,甚至都對他笑了,之前可是一直不是拍桌子,就是怒吼,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
“不喝。”
“不喝?那就來看看我們找到的所有證據吧,爲了你能很清晰地看明白,我們特意整理了一下,做成一個表格,啧真的夠一目了然的,我想這裏面的幾個被害人,恐怕你都不一定知曉這麽詳細的信息吧?”
說着揮揮手,大趙上前,将整理好的那兩張A4紙表格,放在小桌闆上,劉鐵松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
徐達遠看都沒看劉鐵松,背着手在審訊室内轉圈走了幾步,接着說道:
“這是除了那個空姐以外的六個死者,五女一男,口味倒是不挑男女都行啊!别用這個眼神看我,你心中一定在想,隻要我能堅持住,給方錦權争取時間,爲了保護方升平,他也會找人來救你們,是吧?”
劉鐵松沒說話,盯着前方的地面,可餘光卻看向徐達遠,顯然對徐達遠所說的這個話題,他更感興趣。
徐達遠笑着走過來,雙手支撐着小桌闆。
“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确實有人給我們施加壓力了,還是省廳聯系的,不過市領導還有我們局長跟我說,這案子要深挖,絕不放過一個,不管涉及的企業,是不是琴島經濟前三的私營企業,都要爲死者伸張正義。
咋樣,這個結果是不是很意外?别激動千萬别激動,大趙将跟劉鐵松有關的DNA報告找出來,給他看一下,另外我要跟你說說,馬山景區别墅的那兩個留守人員,到這裏就招認了。
處理這些屍體,分别埋在哪裏?挖多深?上面是否踩實?衣服個人物品如何處理?甚至是否用石頭壓着,這些都是按照你劉鐵松吩咐去做,别急着反駁,我還沒說完。
劉立偉的招認你知道了,馬德才就在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也得到消息,他那邊也招了,他說你國外的前妻和兒子,就是他的大姐和外甥,雖然是近親孩子智力還行,你用他們的生命安全威脅他,讓他幫着你做違法的事兒。
好了,情況我也跟你介紹完畢了,看到那一摞了嗎?全都是關于這個案子的屍檢報告和檢驗報告,五個死者身上都找到你的DNA,千萬别辯駁沒有意義,李成斌你總該聽說過吧,我們這裏的技術處負責人,就是他的學生,所以證據上我能錘死你。”
方木走過來,抱着筆記本,大趙點開播放鍵,上面是幾名死者的各種時間線,甚至将方升平出國的時間,都标注清楚,當然那段時間,依舊是他陪在方升平身邊。
“看到了吧,調查相當到位,證據鏈完整,我跟你說這些,就是告訴你,不開口沒關系,負隅頑抗而已,不會影響審理結果,不過方錦權知如果曉你,是你帶着他的兒子做這些的,你說他會怎麽做?”
劉鐵松捏緊拳頭,看向徐達遠,半晌才長籲一口氣,直接閉上眼。
徐達遠朝着大趙擺擺手,大趙蹑手蹑腳地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劉鐵松再度張開眼,眼睛裏面全是紅血絲,差不多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審理,他也累了,看到這麽多證據,也懶得去再做掙紮。
“我不是主謀,方錦權自己生了一個變态,這事兒賴不到我的頭上,算起來我跟着方錦權幹也有十七八年了,一步步接近管理層,第一次見到方升平的時候,他上初三,老師找家長,方錦權沒在國内,我替他去的。
我到學校,老師倒是很客氣,跟我說知道方總忙,不過這次不到場沒法解決,對方孩子被割傷了小雞,我問是咋回事,她說當時廁所裏面隻有他們兩個,具體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
問方升平他也不說,就這樣面無表情地沉默,受傷的男孩就是哭,然後找到老師,說方升平用小刀割傷了他的小雞,至于爲啥,怎麽割的經過也不說,就是一直哭,那個孩子的家長來了,不依不饒的,讓這邊表态。
我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要錢,我讓老師别着急,方升平的父親去歐洲了,跟着市裏面領導一起參加的商務團,這件事一定給對方一個滿意的交代,至于方升平父親的實力,就不要說了。
人家老師當然沒有意見,這事兒也說不清楚,隻要雙方不找學校和老師的麻煩,自然不會多參與,當然老師也被方錦權喂飽了,初一開學就送了一輛車,平時都跟祖宗一樣供着。
老師領着我去了那個辦公室,方升平站在角落,對方家長站在對面,還對方升平喋喋不休的指責,我看到了方升平的目光,讓我心裏一哆嗦,仿佛在看死人似的,我趕緊推門進去,擋在方升平面前。
那一家三口閉了嘴,老師介紹了一下,我直接打開雙肩包,那時候銀行轉賬沒有這麽便捷,而且無法實時到賬,容易讓對方也覺得不安心,所以我在财務支取了十萬現金。
掏出來一萬現金,放在桌子上,隻看向那個男家長,問他夠嗎?那人說我們要孩子道歉,還沒說完,我又放上兩萬,然後問夠嗎?男人閉嘴了,女人一時間臉上帶着驚慌,我知道他們被吓到了。
随後我又放了一萬,然後将背包拉鏈拉起來,領着方升平走到三人面前,然後很平和地對着三人說,給他道歉,那個孩子吓得要哭,女人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讓他閉嘴,被拉着跟方升平道歉。
我很客氣地跟老師道别,帶着方升平去吃了飯,他問我爲什麽不問他,做了什麽?我說沒必要,你父親讓我來解決問題,不是辨别是非對錯,隻要解決了就行。那個.能給我一支煙不?”
徐達遠走過去,遞給劉鐵松一根黃鶴樓,劉鐵松一臉嫌棄,不過還是接過點燃,猛吸兩口,咳了起來。
“抽這麽便宜的煙,看來你是個不錯的警察。”
徐達遠給他一個空紙杯,裏面有一點兒水,聽到這句,沒有解釋也沒有别的表情,自顧自地也點燃一支煙。
“來吧,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