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莉莉不算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道。
“我要有你的能耐,就不幹這個活兒了,放心給你發的圖,是專業攝像機在顯微鏡下拍的照片,紋路啥的你自己分析吧,我是看不出來這是哪裏。”
周甯點點頭,将報告拿過來,朝着崔莉莉擺手。
“謝謝大姐了,之後讓徐局請咱們吃飯,他已經欠我們辦公室一頓了,争取春節前欠的讓他都還上。”
“快走吧,我可不敢跟領導這麽說。”
周甯帶着孫高鐵,快步回到辦公室,小曲打着哈氣端着咖啡杯,坐在沙發上有些犯困,一看就是一夜沒睡。
“昨晚有進展?”
小曲點點頭。
“昨晚,不對應該說是今天淩晨,我們搜索到兩段監控視頻,一段是2012年11月26日下午15:27的,張萬年的黑色凱美瑞上坐着三個人,不過車窗貼膜太暗,隻能截圖一個側面的畫面。
另一段是2012年11月30日早晨8:33的監控,依舊是張萬年那輛黑色凱美瑞,不過車上有兩個人,我分析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什麽,這會兒我讓軟件分析一下,看看能否有發現。
對了,徐局派人去徽甯省了,他們覺得張萬年這邊沒有什麽發現,就要從劉祥瑞那裏進行調查,或許是跟劉祥瑞有感情或者經濟糾葛,才聯合張萬年操作的這一切。”
周甯點點頭,讓徽甯協助調查,不可能有自己去做的細緻。
“誰去的徽甯?不會是菲姐吧?”
大趙湊了過來,呲牙笑着說道:
“你進來之前,徐局剛走,小白昨天晚上回來的,所以讓菲姐和小白一起帶隊去徽甯,劉祥瑞那個戶外運動用品的公司,不是有個人代管的,還弄着俱樂部,想跟這個人詳細談談。”
這個組合,還真是讓人有些無奈,個人工作能力上來說,小白還不如小曾,可小曾對劉雨菲的窮追猛打,讓徐達遠也有些頭疼,而且在一起影響工作,所以下放小曾去鍛煉一下。
不過小白能力真的不敢恭維,他是水平發揮不恒定,甩甩頭周甯不再多想,将幾個郵件轉發,随後撥通徐達遠的手機。
“領導,聽說你要去徽甯?”
“額,不是我去,劉雨菲帶隊去,怎麽你那裏有發現?”
“報告出來了,我剛給你發過去,你看一眼吧。”
“我剛下樓,不想再上去了,報告裏面字太小,手機上看實在是費勁,你跟我說說,報告裏面都什麽内容。”
周甯一陣無語,不過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似乎剛剛跟崔大姐也說過一樣的話,揉揉鼻子,周甯将剛剛得到的信息說了一遍,徐達遠倒是抓住了重點。
“那麽,指紋比對了嗎?”
周甯更加無語,歎息一聲說道。
“我去了檢驗科,第一時間就跟你打電話了,領導咱不能這麽催,再說指紋圖片我看了,就是一個殘缺的指紋,還是手指外緣,這裏平時采集指紋都采集不到。
想依靠這個能搜到人員的可能性很低,除非找到嫌疑人,現場提取同一部位,進行比對才有價值。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聽說菲姐要去徽甯,我想讓她提取所有被問詢人的指紋和血樣,當地進行檢測就行。”
“哈,急了不是,放心劉雨菲那邊我都交代了,她們一早飛的,估計一個多小時就到,不過指紋你先試試,萬一有發現呢!
哦對了,他們去徽甯還有一個事兒,就是張萬年那個前小舅子,查到一個提款信息,在2012年12月31日,在提款機提了兩萬現金,他們過去還要查一下他的行蹤。”
說完,啪的一下挂斷電話。
周甯無語地舉着手機,跟徐達遠說多了,真的讓人上火,可這是領導,你也不能怼他。
劉永新湊過來,拍拍周甯的肩膀。
“他就是這脾氣,對了指紋發郵箱裏了嗎?我們一起看看。”
周甯一拍頭,想起來皮瓣的事兒了,趕緊讓小曲打開郵箱将圖片下載下來,指紋丢給大趙去搜索,他将那個皮瓣的圖片放大到滿屏的狀态。
别說,這種顯微鏡高清相機拍出來的圖片,真的非常清晰,不過滿屏看了一圈,就發現皮瓣很薄,幾乎沒有紋路,而且表面沒有一根汗毛,這個發現讓周甯一頓。
朱星星和夏沫沫湊了過來,夏沫沫第一個反應過來。
“咦,這是多大的一塊皮膚啊,怎麽上面一根汗毛都沒有,女人嗎?”
周甯搖搖頭。
“不一定是女人,人體有些部位就是沒有汗毛生長,掌跖、指趾屈面、指趾末節伸面、唇紅區、亀頭、包皮内面、小蔭唇、大蔭唇内側及蔭弟等處,無毛發分布。”
周甯的話,讓幾人都安靜下來,夏沫沫開始是不懂,但後一部分也聽懂了,朱星星是覺得尴尬,劉永新湊過來,他們幾個讓開一點兒位置,瞥了一眼劉永新說道:
“顔色淺淡,厚度跟正常皮膚差不多,中間橫向有一道深紋路,縱向都是淺淡紋路,這些特點放在一起,朱星星和孫高鐵,還有你們幾個人,看不出這是哪兒?”
如此一句話,讓朱星星一陣臉紅,作爲法醫,這會兒談論身體的各個部位尴尬個毛線,稍微沉吟片刻,她恍悟道:
“我明白了,這是指近節和中節、中節和未節側面的皮膚,說白了就是手指縫中,關節側面的皮膚,這裏新陳代謝快,即便不是瘢痕體質,也容易在此處留下疤痕。”
周甯點點頭,夏沫沫似乎還沒動,周甯伸出手,給她指出剛剛說的位置,孫高鐵一臉不解,伸着手,作出抓撓的動作。
“能抓到這裏,可是太少見了,一般抵抗過程中給兇手造成的損傷都在手背小臂,誰還張開手指跟被害人撕扯,這樣拿匕首也不方便啊?”
周甯笑了,孫高鐵是個有腦子的,自己能夠主動分析,這是法醫這一行最好的品質。
“說的不錯,以張萬年死亡狀态分析,他被刺的部位是右側鎖骨上緣,刺入的角度是由上至下,呈30度角,刺入後兇手不是直接拔出來匕首,而是橫着割向死者頸前部。
死者張萬年身高176,比劉祥瑞還高了一厘米,這個身高算是中等偏上水平,除非張萬年是蹲着或者跪着,不然兇手無法做到正面刺傷和割傷。
而張萬年膝蓋和骶骨沒有發現損傷,衣褲上隻有正面有髒污痕迹,他沒有坐或者是蹲着,這一切與正面襲擊不相符,所以我覺得死者是被人從背面控制住,抓住頭發,張萬年頭皮有撕脫痕迹。
被控制後,兇手将匕首斜插刺入死者頸部,匕首深達第七頸椎椎體,這個力度很大,卡頓了一下,可張萬年還能叫沒有立即死亡,兇手抽出一部分深度的匕首,橫向割傷張萬年的頸部。
根據這些分析,兇手是右利手,反手握着匕首行兇,至于被抓傷的手,應該是左手,畢竟抓着死者頭發,或者是控制他頭部的時候,張萬年擡手,很容易抓到兇手的指縫。
另外還說明一點,之前我沒考慮到的細節,張萬年是肝癌患者,此刻又已經肺轉移咳嗽無力,即便他體重大,也很容易被控制,隻要做到扯着張萬年頭發,進行刺傷,兇手身高上優于張萬年,不過不會太高。
兇手刺傷張萬年後,沒有處理匕首,隻是将其推倒,可見當時的慌亂,能跟張萬年合謀餓死并抛屍劉祥瑞,還找到這麽個地點抛屍,應該是準備充分計劃周詳,可他爲何慌亂?”
一句話,房間瞬間安靜,連筆在紙上動作的聲音都停下了,劉永新看向周甯,自己的寶貝徒弟分析的非常深入,确實現在的證據放在一起,顯得有些前後矛盾。
他想了想,微微搖頭說道:
“我們分析,是在考慮合理性,可兇手殺人,有時候是沒有道理的,或許是被人打斷,或許是刺殺張萬年的時候,情緒過激,超出他的原計劃,這才快速逃離。”
周甯搖頭。
“不是快速逃離,兩個死者身上的證件、手機、财物,能證明身份信息的一切東西都沒有,隻有兩個空的登山包,這是不是故意的一種誘導?
讓我們所有人,将注意力都放在登山包上,畢竟張萬年和劉祥瑞所有的聯系,是在這個戶外運動俱樂部。”
這麽一分析,幾人都來了精神,朱星星掰着手指盤點道:
“盤點一下,根據這些分析,我們可以得出,兇手右利手,年輕力量不錯,左手指縫内側接近關節部位有一個卵圓形疤痕,找到這個标志的人,就可以DNA比對了!”
孫高鐵說道:
“DNA上顯示,這個第三人跟張萬年和劉祥瑞都沒有血緣關系,家人可以排除了,那這個範圍豈不是更大了?”
大趙拍了一下孫高鐵的頭,白了他一眼說道:
“怎麽可能範圍越找越大,菲姐已經去徽甯了,找到那個什麽副總孫楠檢查他的手,還有血樣DNA就行,至于張萬年這邊,大窯市公司的人都查一下手,還有11月26-12月1日,之間的時間段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