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7日20:33
市局法醫室内,小龐将吃過的飯盒清理幹淨,鄒家龍打開窗去通風,劉永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
“窗子開一會兒就關上,一個個都剛洗完澡頭發沒幹,這時候容易感冒。”
鄒家龍趕緊将窗關小一點兒,回身看向周甯,此時的周甯站在白闆前,在另一面将今天發現的所有線索還有證據,逐一寫出來。
至于小曲,在一旁噼裏啪啦敲擊着電腦,畢竟這邊硬件條件有限,隻能掃描頭骨狀态。
房門被敲響,大趙起身将門打開,黃有道和吳春明走了進來,看到他所有人都湊了過來,周甯也帶着一絲疑惑。
按理說,黃有道和吳春明他們都在審問,這個時間怎麽過來了,難道審理的過程不順利?
黃有道朝着衆人點頭,将帽子摘下來,跟周甯坐下這才說道:
“跟我說說,現場的發現吧。”
周甯沒看到大王兒,不知道他怎麽沒去彙報,不過既然人都來了,還是要介紹一下情況。
“楊亮家大棚裏面中間位置,在葉片和大棚側面,發現了迸濺血迹,土層下方也有血泊滲透痕迹,這個血迹看起來很新鮮;
化糞池裏,找到了一個女性頭骨,從牙齒磨損情況分析,死者在25歲以内,甲狀軟骨斷裂,可以肯定,死者是被扼頸緻死的,随後被砍斷頭部,接着分屍;
化糞池中,找到指骨、跖骨和掌骨等等,完整的不完整的組織碎塊,一共發現了四十七塊,可以拼湊出四隻手腳,還有一把斧子兩把菜刀,這些都已經送檢;
另外,我們将楊亮家院子中新硬化的地面砸開,清理了地窖中填充的沙土,在地窖裏面發現一具部分白骨化的女性屍體,年齡在40-50歲之間,死亡時間在兩個月左右,頸部下方發現兩股的八号鐵線圈,下方拆開的部分有螺旋痕迹。
你看這個照片,我覺得死者被鐵線纏住脖子暈厥後,被丢棄在地窖中,估計兇手慌亂,或者力量不足,死者當時緩過來了,不過兇手直接填充沙土,即便拆開鐵線她也在沙土中窒息而亡。
至于地窖下方的清理工作,我們沒有再繼續,光線不利,大家也太疲憊了,明天一早再繼續,畢竟我們要等一下檢驗報告,至于多出來的這個女性死者,也要進行分析。”
黃有道和吳春明聽完,二人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殘存着,緩了半天,黃有道才坐直身體說道:
“付春雨的事兒還沒調查清楚,這又多出來一個屍體,不過按照你的分析,這個女性死者死亡時間,要比付春雨早很多,那既然又殺了一個,爲啥不一起埋在地窖裏面?
還這麽折騰着,又是分屍,又是丢護城河,又是将頭和手腳丢進化糞池,我實在是想不通,你說仇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審理,我發現楊亮對付春雨的怨氣,沒有那麽多。
我問了一頓,他最後來了一句,其實那次要不是帶着律師和村委的人去他家,他也不能發那麽大的火氣,跟他好好說,有啥不能給的,畢竟是他兒子的孩子,是他的骨血。
别說城裏的房子,就是這老屋要是有一天拆遷,能少了她的那一份嗎?畢竟他已經沒了兒子,總不至于不管孫子,找了律師他心裏膈應,話趕話就吵起來了,更是追到城裏房子那裏一趟。
不過城裏回來之後,也沒見過付春雨,我覺得這些話可信度很高,村裏的老人都要臉面,可這個四五十歲的女性死者屍體出現,讓我也開始懷疑楊亮前面的交代了。”
周甯想了想,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吳春明。
“之前,我讓小龐給伱的拭子和試管,你是否給楊亮的三輪車采樣?”
吳春明聽得認真,還不斷着筆記,被周甯突然問道,他愣了愣一拍大腿,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
“我錯了,剛剛隻想着去審問的事兒,把這茬給忘記了,我現在就去!”
黃有道臉色陰沉,看樣子就知道被氣得不輕,大趙湊過來,按住吳春明的肩膀。
“吳隊你們坐下聊,還是我們下去采樣吧,這些我們擅長,一會兒安排人送我們親到市局技術處就行,不過三輪車在哪兒?”
吳春明在窗口給大趙指了指,這才灰溜溜地坐回來,大趙帶着人下去,周甯瞥了一眼,小曲那邊似乎結束了,周甯走過去。
“怎麽樣,死者的頭骨已經複原了嗎?”
小曲點點頭。
“已經了,我按照複原圖,還有你對年齡的設定,搜索出來三個信息,可以讓黃支隊他們看一下。”
黃有道和吳春明趕緊湊過來,兩個人看了一眼,這三個女性的信息,趕緊進行記錄,吳春明倒是眼尖,指着其中一個說道:
“看這個47歲馮淑娟,她是和平莊的,這裏距離旗台一村不遠,不過不是一個鎮分管,我現在就問村委,還有他們轄區派出所,是否有人報了人口失蹤。”
吳春明快速跑開去打電話,其實周甯知道,吳春明也知道自己表現不利,現在要好好表現一下。
周甯看了一眼旁邊的電腦,那邊還在搜索監控,上面快進着,時不時有一個比對框出來,不過停留一秒就跳過了,周甯知道這是軟件在研發的部分,進行監控對比。
“監控上,還沒發現付春雨的行蹤是吧?”
“嗯,能看到付春雨在16:22從紡織小區出來,過了路口這邊,有車輛阻擋了兩分鍾,不過這裏不是公共汽車站,我可以确定的是,她沒坐公交車,隻是不知道做的什麽車,去往哪裏。
不過往東的路口,我将這個時段七分鍾内,經過的車輛都搜索了一遍,看看這些車輛的走向,不過數量比較龐大,軟件要是全分析完畢,我覺得至少需要七八個小時。”
此時,吳春明回來了,臉上帶着一絲激動的神情。
“算是一個好消息,我問了派出所沒有失蹤人口的信息,不過聯系了村委,村主任說馮淑娟寡居多年,兒子女兒都在南方打工,一兩年回來一次,上次見她還是在八月中旬,這些日子沒見到人。
我讓他去問了鄰居,剛剛回了電話,鄰居說沒瞧見她帶着行李出門,更是沒說要去看孩子,8月16日去她家借東西,才發現沒在家,院子和房門都鎖了,隻是窗沒關。
我問鄰居,這個馮淑娟跟誰走得比較近,鄰居說馮淑娟這半年總出去,家裏的地也包了出去,聽說是在外面打零工,幹啥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不過比之前愛打扮了,說是尤其喜歡穿紅衣服。”
聽到最後一句,黃有道眼睛都亮了。
“現在你就去和平莊,帶着村委的人,找到馮淑娟的家,在家裏面提取她的牙刷頭發啥的,算了還是讓周主任派個專業的人跟着吧。
采樣後,直接送檢,看看是不是地窖裏面的死者,至于剩下的人休息,對了還有楊亮和張宏偉的血樣,要一起送檢,萬一化糞池和地窖發現的鐵線上有DNA,那咱們就賺到了。”
周甯朝着王痕檢點點頭,他沒廢話去取東西,周甯則看向黃支隊問道:
“張宏偉沒交代點兒什麽?”
“他就是喊冤,說被甩了心裏不舒服,跟付春雨接觸的時候,就覺得這人可憐,一個女人丈夫突然車禍亡故,還檢查出來懷孕,顧念朋友,才動了跟她過日子的心。
可是這邊幫她處理了房産,一切用完了,沒想到付春雨先一步提出分手,說是不希望給他特别大的壓力,他家裏父母也不同意,生了孩子也不知道怎麽辦,總不能将孩子丢給楊亮去撫養。
就這樣他一氣之下離開大窯市,正好有朋友給他介紹了一個分包的工程,人家覺得賺得少不想自己幹,畢竟還操心勞力的,所以他就接手了,去了深市。
至于他10月20日至10月27日之間,我們委托深市的同行查詢了一下,火車飛機,都沒有查到他的乘坐信息,我覺得他參與案件的理由不充分,所以人暫時放了,不過已經說明,暫時不可以離開大窯市。”
周甯眉頭緊鎖,這審的可以說是稀碎,不過一個關鍵點讓周甯還是抓住了。
“等等,顧念朋友?這麽說,張宏偉跟楊國昌是朋友?”
黃有道點點頭,這一點看來他也注意到了。
“當時我就問了,張宏偉跟楊國昌是小學同學,曾經還是最好的玩伴,隻是中間斷了聯系,春節的時候同學會聯系上的,他們的同學會,結婚的都帶了老婆。
按照張宏偉的話說,付春雨很特别,不似咱們魯東地區的姑娘,小骨架看起來非常清秀溫柔,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
楊國昌出事後,付春雨用楊國昌的電話,通知了他的朋友們,張宏偉聽說後,忙前忙後幫着處理喪事,大多都是他來跑的,接觸多了也就有了感覺。
他主動提出要照顧付春雨,還大包大攬要幫着付春雨去争取權利,畢竟人死了,要給孩子在争取一個更好的生活,總不能房産挂着死人的名字,付春雨也很依賴他。
分手的時候才覺得,這個付春雨是個有心機的綠茶,一切都是在扮柔弱,不過是利用他當地的關系,房産啥的弄到手,人就變臉了,當然也不是撕破臉,就用父母不同意的借口。”
這套說辭,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可周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