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剛要開啓話匣子,回頭看到小曾這個生面孔,雖然沒穿警服,可一看就是警察,畢竟寸頭很少人剪,那女人有些退縮。
“别緊張,說實話就行,她當年跟前夫離婚,是因爲故意傷害嗎?我們就想了解一下情況,有利于後續的審理,畢竟這孩子是無辜的,這要是換成你們是陳曉東,恐怕啥心思都有吧?”
那女人看看周圍人,似乎下定決心一般說道:
“那人是西庵子村的,叫張培吉。”
櫻桃溝村陳家。
幾個房間被仔細翻找了一遍,孫高鐵一臉歉意,此時已經沒了剛剛的信心。
“楊哥,我是不是太武斷了,這都快掘地三尺了,咋就沒找到瓶子?要是頭兒在這裏就好了,他一定能更準确的判斷。”
楊學同白他一眼。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之前咱們頭兒也沒想到這一點,畢竟時間匆忙,注意力都在尋找孩子身上,不過你既然說跟牛奶一起喝的,會不會是塑料瓶的,而瓶子想留着賣錢?”
楊學同剛說完,倆人都朝着院子一角跑去。
這裏是一個雜物間,裏面堆放着工具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紙殼子也都沒拆開,而是東倒西歪地丢在裏面,不過牆上挂着一個袋子,裏面有不少的酒瓶子和飲料瓶。
二人将舉起強光手電,沒有急着将袋子拆下來,孫高鐵踩着一個鐵桶,站在高處,蹲在袋子面前,聞了聞,這個距離,可以明顯聞到氨味兒,這個發現,讓孫高鐵笑了。
“氨味兒,看來我們的猜的沒錯。”
楊學同一伸手,将袋子直接摘下來,拎到院子裏面,陶振山和幾個警察湊了過來,邊找邊嗅,不多時在下層翻找到一個營養快線的黃色瓶子,一打開濃郁的氨臭味兒撲面而來。
楊學同一臉興奮,舉着物證袋示意孫高鐵小心點放進去。
“趕緊别廢話,裝起來,我覺得表面一定有指紋,朱衛華文化不高,她不一定能想到處理指紋,再接着找,看看有沒有百草枯的瓶子。”
楊學同話音未落,一個警察扒拉了一下,指着下方喊道:
“這裏這裏,這個綠色的瓶子就是百草枯吧?”
孫高鐵也激動起來,兩個都找到,朱衛華想要狡辯也沒意義。
陶振山長籲一口氣,瞥了一眼房間的方向,壓住心中的興奮與高興,畢竟那邊孩子還在搶救,劉雨菲她姑在家裏沒跟着去,估計更擔心。
“趕緊,将這些送檢,我回去提審這倆人,咦小曾哪兒去了?”
正說着,小曾快步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
“在韓家村我了解到一個情況,朱衛華跟前夫離婚,是因爲她剪掉了他前夫的第三條腿,前夫爲了保命,将家裏的錢都給了朱衛華,孩子也沒敢要,直接去南方打工了。
這個前夫就是西庵子村兒的,叫張培吉,我剛剛找人,要到張培吉的号碼,打電話問了一下,他說這個朱衛華有精神病,不是罵人而是真的有病,叫什麽狂躁症,還是狂躁型精神病,去醫院開過藥的,所以他壓根也不想追究了。”
這個發現,讓陶振山一怔,随即嚴肅起來。
孫高鐵急了,回想一下,這個朱衛華被抓後,無論審問,還是對朱母問詢的時候,她确實都很暴躁,很少有女性嫌疑人能達到這個程度,不過要是精神病,是不是就免除刑事責任了?
“啥意思,陶局他要免除刑事責任嗎?這個不是有精神病就能免除的,一切要我們頭兒來判斷,看看她在蓄意殺人的過程中,是否是精神行爲正常的,隻要證明正常,就可以承擔法律責任。”
陶振山拍拍孫高鐵的肩膀,安撫道:
“伱小子激動啥,一切都沒定論呢,先回分局,不對直接去市局吧,免得朱家有人過去找,影響我們審理的過程,也好能第一時間,知曉檢驗結果,趕緊我們走,小曾你親自押送朱衛華,全程開着執法記錄儀!”
急診室外。
劉雨菲急得不行,站在門口,從小玻璃口朝裏面看,大趙不斷安慰道:
“别急菲姐,周小周跟着進去了,裏面有老何還有老何組織起來的救治團隊,都是準備好的,你就别擔心了,這時候着急幫不上忙。”
劉雨菲點點頭,大趙說的她都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擔心,回身看到一旁蹲着的陳曉東,他兩眼發直,就傻愣愣地蹲在地上,劉雨菲一把抓住陳曉東的衣領,将人拎了起來,警服半袖也快速脫下,丢給大趙。
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朝着陳曉東的肚子就是一拳,陳曉東疼的蹲在地上,大趙吓傻了,趕緊沖上去。
“菲姐,親姐,咱控制一下,這裏是醫院,周圍但凡有人錄個像,到外面那就不一定被編排成什麽樣子了,再說打他有啥用,能讓孩子少遭罪,我幫你揍他,你說是吧!”
劉雨菲氣得手指顫抖,這才松開陳曉東,指着他鼻子罵道:
“能生,就要能養,孩子丢在家裏,你媽血壓那麽高,自己照顧自己都難,這是你自己的媽和兒子,你指望别人床前盡孝,撫育後代?
再說,媳婦找的什麽玩意,你跟我說實話,我不相信她能無緣無故就給孩子下毒,還将孩子丢到山洞裏,這是沒想讓孩子活,除了你跟我說的,還有什麽隐瞞的,一個字别漏掉,說!”
大趙擡起手,見制止無效,趕緊拽着倆人,直奔醫生辦公室。
一路上,不斷朝着急診的醫生護士作揖道歉,在急診久了,一個個也是見過世面的,對這些沒有過多的關注,尤其是何善存之前已經交代過,他們更不會多說什麽。
到了醫生辦公室,劉雨菲松開了陳曉東的衣領,看看臉色慘白的陳曉東,拉出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說吧!”
陳曉東沒坐下,其實劉雨菲揍他,反倒讓他心裏舒服一些。
“我沒啥隐瞞的,我媽春天的時候血壓高,去換了幾次藥,都降不下來,醫生讓靜養,可家裏倆孩子,吃喝拉撒這些都要照顧,這個吃餅那個吃米,做個飯還攀比,咋靜養啊?
我考慮再三,讓于亮去他姥姥家了,我每個月給錢,朱衛華休息的時候,就把孩子接回來,六月份剛開始這樣安排的時候還行,那時候村裏有個人,也天天送孩子上學,我幹脆給他錢,倆孩子一起接送。
可九月份開學後,那人出了車禍,腿骨折了,短時間好不了,臨時找車也不方便,我來回騎摩托送他們倒是可以,接孩子卻成了問題。
我就讓倆小的,自己走回來,畢竟大亮的天,也不是冬天,朱衛華跟我不高興了,說我不在意孩子,孩子那麽小怎麽能自己來回走,我也急了,跟她吵了起來。
她在酒店工作,一個月賺不了幾個錢,一出去就是十天半個月,家裏的事兒什麽都不管,誰家接送孩子不是老娘們幹的,現在果樹是出貨的時候,早晨送孩子就要耽擱兩個小時,很多活都幹不過來。
我說,家裏也不差她的兩千塊工資,要不你就辭職在家,除了正常家用,工資我給你,這樣倆孩子能照顧,娘家你也能照顧一下,我都沒想着她能爲我媽做點啥,畢竟是我媽,不是人家媽,這道理我懂。
然後她跟我大發雷霆,還去跟我媽吵了一架,說是老太太撺掇的,我媽啥都不知道,能撺掇什麽,我懶得跟她吵,畢竟都離過一次婚,總不能再離第二次,我覺得可能是我做的不好。
所以我這些天就在山上,盡量跟她少見面,不見找總不能再吵了吧,可她這些天壓根沒回來,我還憋着一肚子氣,我是真沒想到,她不回來則以,一回來竟然對我兒子下手,我悔不當初啊!”
說到最後,陳曉東瞥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
抱着頭蹲在地上,眼淚噼裏啪啦地掉,能看出來,這個男人對孩子老娘,是真心的疼愛和孝順。
不過這個旅遊季節,确實是果農最忙的時候,這時候不忙活賺錢,一年豈不是白幹了,大趙将陳曉東扶起來,勸慰劉雨菲。
“菲姐,你别上火,表哥也不知道遇上這麽個主兒,咱見過的案子多了,很多人辦事就是沒道理,可能這個朱衛華就是鑽牛角尖了,孩子還在搶救,你再生氣,能把表哥咋地?
行了,都冷靜一下,我去看看急救室,一切都沒有孩子搶救重要,你們控制一下情緒,先别過去了。”
大趙跑了出去,一出門長出一口氣,急救室門口堵了一大堆人,嚷嚷的聲音,比劉雨菲他們還大聲,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
大趙湊近,發現老何站在中間,被四個人圍住,四人看臉上都有着五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親兄弟姐妹。
何善存開始還好言相勸,可越說這幾個人越激動,何善存也急了,直接一甩手臂,掙脫了幾人的糾纏。
“在急診這麽多年,我見到的生離死别多了去了,第一次見到老人在搶救,外面四個兄弟姐妹就開始争奪财産的,還拉着我過來聽你們叨叨,想讓我當法官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