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那隻手套,周甯瞬間明白,爲什麽會割傷兇手留下血迹了。
手套不是五指齊全那種,而是食指和中指是半截的。
“很好,收集起來送回去檢驗,看來我們判斷的沒錯,雷克薩斯就是停在這個停車位上,死者或許在樓上被虐打,不過勒死死者的過程,是車子停在在這裏完成的。”
大趙将地上的血迹采樣,這才晃悠着回來。
“都搞完了,我覺得不化驗都知道,這個白向榮絕對是兇手,我就是不理解,爲啥駕駛座位上,塞着一個裝滿貨的攔精靈,難道他的這點兒智商,還想去陷害誰嗎?”
徐達遠擺擺手。
“少廢話,都回去吧,這些送檢,今天想早走是不可能了,不過手套和魚線上有血迹,這樣檢驗的速度會更快吧?”
周甯點點頭。
“隻比對血迹,檢驗速度會很快,不過案情如此清晰,還用我們跟着嗎?”
徐達遠白了一眼。
“案情确實簡單,不過涉案人員的身份複雜,我們要以最快速度處理案件,我現在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具體是什麽我說不清。”
看了一眼蹙眉的徐達遠,周甯沒再廢話,徐達遠很少有這麽焦躁不安的狀态,不過想想也知道。
朱克林現在是癫狂的邊緣,如此寵溺的兒子車禍,還查出毒駕,雖然琴島沒有毒駕入刑的規定,可制裁絕對少不了。
加上有人死在車上,還不知道商砼車司機的狀态。
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兒子開脫。
确實,一切都要快。
18:22
審訊室内,白向榮被铐在審訊椅上。
周甯拿着手繪的保溫杯,喝着參茶,看着審訊室裏面的情況,大趙酸溜溜地啧了一聲,湊到周甯身側。
“我說,咱們看着,這審問就能快?”
周甯沒接茬,劉永新吹了吹杯子裏的紅豆豆,晃着頭笑了。
“我記得之前認識一個老大夫說過,西醫的盡頭是中醫,中醫的盡頭是玄學,審案子也一樣,一切都準備就緒,如果上次審問順利,穿的紅褲頭,下次一定還這麽穿。
我徒弟來了市局之後,陪着徐達遠折騰了幾個重大案件,一個個無論多難,審問多不順利,隻要我徒弟在外面看着,這個審問就基本能拿下,所以你就暫時在這裏,幫着客串一下吉祥物,讓徐達遠心裏踏實就好。”
周甯點點頭,大趙忍着笑,這一連串的比喻可不咋地,這不是将周小周妥妥當成紅褲頭了,不過劉永新所說确實如此。
“算了,周小周在這裏跟着看吧,老楊我們去弄點吃的,中午就啃面包了,晚上這頓不能對付。”
周甯攔住他。
“不用急着回來,去小曲那裏看看,小曾他們找到的手機,是不是都無法恢複内容了?”
“好的,我這就去。”
說完楊學同跟着大趙走了,朱星星和孫高鐵去整理拿回來的東西,雖然已經送檢,還是要顯微鏡查看一下,這算是對他們兩個的鍛煉,畢竟要分析死者在哪個房間被虐。
周甯摸出手機,撥通小曲的電話。
“這邊開始審問了,你不是在監控裏面找到了相關的影像,抓緊拷貝好給劉雨菲發過去吧。”
“電梯裏面找到一些畫面,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拽着死者下樓的,沒拍到臉,二人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似得,根據賓館的服務人員辨認,這個是朱雲平。
剛剛我又找到一樓走廊的一個監控,在這裏我看到了白向榮,從樓梯下來探頭看了看,随後消失了,我對比了建築圖,樓道裏面有個門可以直接進後院。”
“很好,将視頻内容打包發送給劉雨菲吧,他們在審訊室呢,至于戴鴨舌帽的是不是朱雲平這個徐局自然會判斷。”
挂斷電話,周甯看向審訊室,劉雨菲似乎收到了視頻,叫着徐達遠正在查看,徐達遠看了一遍笑了,雙手背後,朝着單面玻璃的方向,豎起拇指。
随後,走到白向榮面前。
“現在清醒了嗎?”
白向榮點點頭,萎靡地坐在椅子上也不擡頭。
徐達遠拍拍小桌闆,金屬的敲擊聲很響,吓了白向榮一跳。
“你的快速毒檢,結果已經出來了,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七十二條規定,你的行爲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二千元以下罰款。
不過,我們查過賓館監控,朱雲平、張志高三人跟你在今天九點之前,在雲上客賓館逗留超過16小時,付文丹是天沒亮去的,而且在朱雲平車上發現了HLY15.7克。
超過10克,還是三人以上的聚衆吸D,至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收起你這種無辜的表情,我問什麽你說什麽知道嗎?”
白向榮擡眼看向徐達遠,收起之前的萎靡,一臉不在意。
“别蒙我,這些法律規定我背的很熟,這是容留他人吸D,房間是朱雲平開的,我也是被朱雲平叫來的,我不知道他車上藏着什麽,頂多就是一個拘留和罰款。”
徐達遠笑了,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白向榮對面,朝着白向榮點點頭。
“大學沒白讀,還知道搜集法律方面的知識,不過我想問問,朱克林如果知道,朱雲平是跟着你一起幹這事兒,朱克林是否會放過你?
據我所知,你不是家中獨子,你哥可是正兒八經清北高材生,換做你是朱雲平的父親,還能讓你過上這麽優渥的生活,還能讓你父親當海昌隆的副總裁?”
白向榮一怔,随後盯着徐達遠的目光變得陰沉,直接閉上嘴,不再說話,他很清楚自己多說多錯。
徐達遠沒有氣餒,這小子雖然知道一些法律知識,可這些在他面前不夠看的。
徐達遠擺擺手,劉雨菲将筆記本電腦擺在白向榮面前。
“來吧,讓我幫你回憶一下,也給你介紹一下,九點之後發生了什麽,其實我都覺得很有意思,也非常的幸運,我們從外市辦案回來,路上看到一輛雞蛋黃色的雷克薩斯跑車。
這輛車開鬥氣車不說,差點将我們的車隊撞到,在路口這輛車超車,跟一輛商砼車相撞,救援的非常及時,兩輛車雖然冒煙,但是被我們這些刑警直接撲滅了火情。
不過讓我們意外的是,車上發現一個女性死者,你說幸運不,我們帶着法醫,第一時間就發現,死者死于機械性窒息,并非車禍。
死者頸部有三道勒痕,氣管都被勒斷了,發現這個狀況,除了救援傷者,車子和死者直接被我們帶回了刑警支隊,這也死者自己算是送上門的案子。
經過現場勘查,還有相關的檢測發現,我們在車内找到了一根魚線,魚線上除了死者的血迹,還找到了一個男性DNA,當然這個DNA還出現在死者的手背上,口中的蔭毛中,以及蔭道的抓痕裏,經檢查這些不屬于朱雲平。
至于其他證據,還有很多,哦不知是誰還在駕駛車門的縫隙裏面,塞了一個裝滿貨的攔精靈,或許是希望迷惑警方吧,即便車子車禍後發現異常,也會去找這個攔精靈的主人,你說我分析的對嗎?”
白向榮靜靜地聽着,聽到這裏,看向徐達遠的目光,已經帶着躲閃。
徐達遠喝了一口水,又點燃一支煙,此時的節奏已經完全被他掌控,他不急,畢竟檢驗還需要等一會兒,這邊戰線拉長,對白向榮的心理壓力也越大。
一支煙吸完,徐達遠熄滅煙頭,緩緩走向白向榮,仿佛講故事一樣,繼續說道:
“我該說你幸運吧,至少讓這個案子少死了一個人,我們遇到交通事故,才第一時間查詢監控找到那個賓館,這才及時救了那個吸過量的張志高,如果晚一個小時,恐怕他也活不了了。
解救你的時候,你手腕上的傷,以及你的說辭,确實很迷惑人,不過你疏忽了一點,殺人雖然知道戴手套,可你的手套沒有處理,隻是随意丢棄。
而且,這手套就是一個冬季釣魚防刺的手套,不能阻隔魚線割傷你的手指。”
白向榮下意識攥緊拳頭,擋住自己手指上的傷痕,人在過于激動的時候,腎上腺素分泌旺盛,對痛覺不敏感,這也是他沒有注意自己被割傷的原因。
徐達遠将手表,放在小桌闆上,看向白向榮笑着說道:
“聊了一個多小時了,這時間過得真慢,不過你别着急,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來盒飯,耐心等待一下,過一會兒檢驗報告就能出來。
那個男性DNA是否跟你匹配,結果一出來,我們就知道你是不是犯罪嫌疑人了,那個時候你也不用交代,對于負隅頑抗拒不認罪的犯罪嫌疑人,會加重定罪的力度,我很期待。”
說完,徐達遠站起身,将椅子歸位,還晃了晃脖子,朝着劉雨菲擺擺手。
“筆記本電腦收了吧,剛剛我說的書記員都記好了嗎?一會兒标注一下,白向榮拒不認罪,這個直接打印,我們簽字放在卷宗裏面提報就行。”
徐達遠的所有動作,一個眼神都沒給白向榮。
此時的白向榮,慌了。
他動了動手铐敲擊小桌闆,發出一陣脆響,徐達遠的手表都被他扒拉掉地上,徐達遠隻是蹲下撿起來,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我去休息一下,化驗結果出來,咱們就可以準備材料移交案件了,領導說了這案子要快辦免得有人影響案情進展,隻要移交檢察機關,誰都不能改變案件性質。”
說完,徐達遠還配合着晃晃脖子,劉雨菲站起來,将筆記本電腦收起來。
“需要我問問醫院那邊嗎?聽說搶救還在進行中,朱克林在醫院不斷咆哮,按照醫生所說,朱雲平下半身癱瘓的概率在70%的可能,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徐達遠哦了一聲,此時白向榮坐不住了,揮動雙手朝着徐達遠喊道:
“你問啊!讓我說什麽,你倒是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