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她,或許也會選擇殺了這幾個人,太不是東西了。”
劉永新歎息一聲。
“她最恨的不是那三個人,而是自己的童年沒有得到照顧,父母将目光都落在優秀的姐姐身上,對他完全忽略,甚至李芳死後,他們也沒有在意過李華,這才是她最痛苦和不堪的,這一切全都轉嫁到那三人身上,覺得一切不幸都源自那三人的欺辱。”
徐達遠搓着下巴,沒有多說話,朱玉芬還沒有帶上來,他的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來電的是劉雨菲,徐達遠趕緊接通電話。
“領導我們到樓下了,醫生跟着一起來的,要不先問詢艾青松,畢竟問完要及時送他去醫院輸液吸氧,離開監控設備,他的身體狀況無法掌控,而且長時間飛行他狀态不是很好。”
“那就趕緊上來,直接到審訊室就行。”
挂斷電話,徐達遠快步出去,跟張春波和陶振山交代一番,張春波趕緊去安排,讓人将将朱玉芬先安排在隔壁等候。
沒多一會兒,随着一陣腳步聲,劉雨菲他們快步回來,劉雨菲手中抱着一個氧氣袋,小曾推着輪椅,另一側有個醫生舉着輸液瓶。
輪椅上的男子蜷縮在輪椅上,個子不矮,可消瘦的程度仿佛披了一張皮的骷髅。
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腹部,如此消瘦的身體,卻有一個大如鬥的腹部,周甯知道這人肺癌肝轉移,這是有腹水,如此狀态,能跟着過來,恐怕艾青松希望将所有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吧。
想到這裏,周甯沒說話,其實調查到這個程度,這個案子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從他的角度來看,已經算是完結,僅剩下朱玉芬的DNA無法解釋。
劉雨菲跟徐達遠低聲說了幾句,徐達遠點點頭,示意衆人去隔壁的談話室,并且将椅子搬出去一把,随後艾青松被推進去,醫生被請去休息室等候,小曲給他一台電腦,可以看到談話室的畫面,不過沒有聲音。
周甯和劉永新跟着去了談話室隔壁的觀察室,這次徐達遠跟陶振山一起進去的,張春波跟書記員坐在一起,還沒問什麽,艾青松已經朝着徐達遠笑了笑。
“警官你的聲音我記得,你們是在調查無頭連環殺人案吧,不用查了,我就是殺人兇手,你們想問什麽,可以問我,我可以告訴你們,不過因爲生病,用藥太多記憶力減退,很多細節着實有些記不清。”
徐達遠點點頭,将三名死者的照片,還有李華和朱玉芬的照片,都放在艾青松面前。
“你來之前,李華剛剛接收了問詢,她說了自己童年被三名死者欺辱的經過,甚至因此喪失生育能力,她計劃了獵殺三名死者的計劃,并且選定抛屍地點,至于你和朱玉芬都是她脅迫的。”
艾青松笑了,如此消瘦的狀态,他笑起來都有些吃力,不過能看出來年輕時候,艾青松絕對是很帥氣的一個男人。
随着笑聲停止,艾青松擡起眼看向徐達遠。
“您是警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這些怎麽可能是事實,那三個混蛋欺辱李華是實情,害死李芳也是實情,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們親口承認,他們就是希望李芳死。
因爲李芳阻礙了他們的好事兒,李芳在會議上駁回了他們爲市政工程招标準備的方案,更挑選出一家琴島的設計院,如此一來三人的利益被動,更是牽扯之後的原料供應,以及後續施工開發的問題。
所以他們在白沙河中路的橋面上,撒了一層油,更是破壞了路燈,讓一個小姑娘引李芳回市區,這才引發交通事故,在交警到達現場前,他們已經洗刷了路面,更是在最上面撒了一層沙土。
這些僅僅是他們口述的過程,我沒有證據去證明,即便是李芳的父親找人調查,最後的調查和屍檢結果依舊沒變,我就知道靠法律,無法伸張正義。”
艾青松停下了,抓着氧氣管,用力地喘息一陣,畢竟剛剛那一大段話,對他來說,說起來有些費力,休息片刻,才朝着徐達遠歉意地笑笑,随即接着說道。
“不過,我還是搜集了證據,跟領導舉報鄭楚光的問題,沒等來鄭楚光的調查,反而讓領導找我談話,更是威脅要給我記過處分,我才真正明白,什麽領導不過是跟他們穿一條褲子的人。
随後在1993年10月底,李華找到我,說鄭楚光找她,我讓她穩住鄭楚光,更是聯系朱玉芬借用了紅旗路29号的房子,讓李華騙鄭楚光在11月3日過來。
她們不知道我要幹啥,我也沒想跟她們商議,人來了鄭楚光精蟲上腦,想都沒想就喝了我準備的紅酒,酒裏面被我下了藥,鄭楚光喝了沒一會兒就開始迷糊。
我拎着斧子進去,當時李華吓壞了,她讓我别激動,報警告他騷擾就行了,她太單純了,我讓她一邊去,推開李華我砸了鄭楚光的頭,聽到我們樓上動靜的朱玉芬沖上來,她要阻止我,跟我搶奪斧子。
不過我是男人,她怎麽會有我力氣大,不過她手被劃傷了,我砍了鄭楚光的頭,威脅他們兩個,今天的事兒誰都不準說出去,說出去我就說是你們威脅我這麽做的。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處理屍體,想到最後,我想起小時後爺爺殺雞的樣子,砍斷頭随後放血,這樣雞就不會亂撲騰,反正我家沒人吃雞頭,想到這裏我讓她們準備了盆還有水桶,我砍斷鄭楚光的頭。
随後就開始放血,直到血不流出來了,我讓她們給鄭楚光擦洗趕緊套上衣服,随後才将他用扣大棚那種塑料布包上,然後我去借了車,在11月5日晚上,拉着屍體去了白沙河中橋。
我想把他擺成忏悔的姿态,并且透露了鄭楚光的犯罪材料,這樣即便調查,也會聯系到李芳的死,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雖然被新聞爆出來,并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無論是受賄,還是所有違法的事情,全都被推到鄭楚光一個人身上,其他人都做到全身而退,警官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一塊巨石,丢入水中,浪花都沒有出現,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在我的威脅下,李華和朱玉芬沒有說出這件事,不過我對餘光耀和張秋儉的調查沒有停歇,在2000年我掌控了确鑿證據,可我在這個時候被投毒了,咳嗽吐血,做了很多檢查也查不出問題。
我被邊緣化,在領導的威脅中,我被免職,我不能反抗,因爲他們要停掉我父母的退休金,還要不給他們報銷醫藥費,這是我無法反抗的,我知道又到了我親自出手的時候。
我設計讓李華跟餘光耀偶遇,餘光耀上鈎了,讓朱玉芬安置了監聽設備,得到了餘光耀的親口承認,朱玉芬勸我收手,可我知道,停下就是放過餘光耀,可放過他的同時,就是我父母被殘害的時候。
所以,我讓李華引他去了紅旗路29号,如法炮制,讓餘光耀喝了加料的酒,我砸了他的頭,不過餘光耀身材魁梧,竟然起來撲向我,我們兩個掙紮的過程中,他掉入浴缸中,旁邊的浴鹽浴球什麽的全都掉了進去。
見他死了,我直接砍了他的頭,随後依舊是擦幹淨穿衣服,随後塞入他的車内,她們兩個都吓壞了,不過被我逼着,朱玉芬将斧子打包,李華被我逼着開車,将屍體送去文化宮後院。
你知道爲什麽,将餘光耀的屍體放在文化宮的後院嗎?”
周甯搓着下巴,大趙撞了周甯一下。
“周小周你知道爲啥?”
周甯頓了頓,見徐達遠也沒有急着回到,這才緩緩說道:
“我想在海安市文化宮後院那裏,住着什麽人,可以看到餘光耀死亡,能第一時間報警,甚至将這個死訊不壓制,而且進一步發酵,尤其是艾青松掌控了餘光耀的犯罪證據,這些也能用得上。”
劉永新似乎有些不認可,搖着頭說道:
“要是有這麽一個人,艾青松還能費這麽大周章,早找他不就完了?”
大趙沒那個腦子,将臉湊近單面玻璃。
“我就知道,這小子有八百個心眼子,不然早就被這些人玩兒死了。”
徐達遠敲着桌子,盯着艾青松。
“據我所知,文化宮後院,同樣也是一個酒店的後院,在千禧年的時候,新開的四星級酒店,算是海安市最高檔的地方,難道有什麽海安市的名人,在那裏臨時居住?”
艾青松眼睛一亮,朝着徐達遠豎起拇指,另一隻手按着氧氣管用力吸了幾口。
“不愧是市局的領導,真的很厲害,這人叫陳木勝,香港人是個專門喜歡拍警匪片的導演,祖籍魯東市海安人,我無意間在新聞看到了他的信息,據說此人相當正直。
我就将屍體放在那裏,更是将搜集的賬目,也藏在車上,這樣即便有人想要遮掩這個案子,也難以做到隐藏。”
徐達遠不意外,遞給艾青松一杯溫水,随後示意道:
“說說最後一個死者,張秋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