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口,讓所有人愣住,可大家都知道,現在想要證明三個死者不抵抗的原因,隻能是找到頭骨,才能确定。
徐達遠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指着地圖,标記了三個地點,随後畫了一個圈,看向周甯。
“剛剛沒來找你之前,我跟振山分析了三個抛屍地點,都在海安市這個三角地帶,三處最遠距離4.1公裏,而中心點,就是這裏。”
随着徐達遠手指的位置,幾人看過去,赫然是紅旗路小區。
看到這個,周甯想起李成斌寫的書,關于犯罪心理側寫方面,他的一番理論,多人被殺案件抛屍地中心點,最有可能是第一現場。
不過紅旗路小區是海安市八十年代最早的一批小區,房齡已經三十多年,那個年代蓋的房子,從材質到設計都有問題,現在殘留的不是危房就是已經被開發。
“這裏拆遷了?”
徐達遠臉頰抽動了一下,差點憋出内傷。
“跟你聊天太沒有懸念,振山剛去看過,這裏已經劃爲拆遷區域,住戶基本搬空,就剩下幾家說啥不同意拆遷的釘子戶,在堅持居住,現場他們在看着,不知道能不能有發現。”
周甯笑了笑,抓起崔玉尚的資料。
“行了不賣關子了,既然徐局過來找我,那就是說三個死者的幾個同學雖然來過,但沒有什麽特别的收獲,應該跟艾青松反應的差不多,畢竟更多的細節,沒人願意主動透露,尤其是參與者就更不可能透露。”
大趙湊過來。
“那麽我們現在找頭骨嗎?”
徐達遠一把推開他,嫌棄地白了一眼。
“我還不知道找頭骨,這不是沒有個頭緒。”
大趙梗梗着脖子,一臉不服氣。
“周小周都說到這個程度了,他顯然是有想法的,你問他不就行了?”
徐達遠看向周甯,一臉希翼。
“伱有方向?”
周甯橫着朝劉永新邁過去一步,與徐達遠和大趙保持一點兒距離,畢竟徐達遠手上沒深淺,激動起來,一巴掌可挺疼。
“兩個方向,第一找人聯系滬上艾青松所在的醫院,讓人給艾青松的手拍照,第二可以查看一下,崔玉尚的老家我記得他家是租住在羅莊村,估計老家也是海安市的吧。
雖然按照魯東的習俗講,這是橫死的,一般不留骨灰,可那個年代不會這麽做,尤其是十二歲的男孩算是家裏長子,會埋在村裏的墳地。
現在調查陷入瓶頸,我們反正沒有别的線索,去找一下,要是有人爲了崔玉尚報仇,三個頭顱是不是會埋在他的墳前?”
徐達遠用力點點頭,這個分析越說,越是讓人覺得可行。
剛要走,回頭揮動了一下手臂,徐達遠直接站在劉永新身後,劉永新一瞪眼。
“我徒弟是技術人才,你可别激動,這一巴掌我們承受不起。”
徐達遠揉揉鼻子,收起了手。
“我的意思是,你們别走,稍後小白分别接李華和朱玉芬過來,跟我一起聽聽,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找,大趙你叫着老楊,一起跟着去崔玉尚的墓地。”
話音剛落,小白推門進來,見到徐達遠趕緊笑着說道:
“徐局人我都接來了,安排在談話室,一起問還是分開問?”
大趙彎腰撿起來勘察箱,走到小白身側,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夥計,你不會讓兩個人,一個車過來,還坐在一個談話室等候吧,就你這智商,小心你們徐局抽你。”
小白愣了愣,一臉的不解。
“咋了?”
徐達遠擺擺手,叫着周甯和老劉。
“走吧一起去聽聽。”
随後淡漠地看了小白一眼。
“我讓你帶着兩輛車去接人,不會真的像大趙說的那樣,将兩個人一車拉回來,此刻還肩并肩坐在談話室吧?”
小白點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感覺到徐達遠壓制的怒火。
“嗯,倆人都在一個談話室呢,我這不是想問問領導,下一步怎麽安排嗎?”
徐達遠舉起手,小白下意識躲開,這才意識到自己安排的,可能跟領導的想法有異。
“我這就去讓倆人分開等候還不行。”
“晚啦,走吧别難爲小白了,這小子就一張臉看着很聰明,交代工作你不說清楚,就不要賴他。”
劉永新的話,沒讓徐達遠壓下火,看了一眼小白大步流星朝着談話室走去。
“劉叔兒這到底啥意思?”
劉永新拍了拍小白的肩膀。
“走吧,下次記着,讓你帶人過來,至少讓這倆人别互相看到,更别放在一起,這還沒問詢呢,别說放在一起讓她們聊,就是互相看到也能猜到什麽事兒,萬一這裏有嫌疑人,你不是坐蠟了?”
小白一拍頭,這才恍悟過來。
“媽呀,這意思啊,那徐局咋不直說?”
這句話,把劉永新給噎住了。
“我算看明白了,爲啥徐達遠總是讓劉雨菲他們盯着你,你小子不适合幹刑警,這腦子跟不上趟,還不轉彎,跟你說了,還死犟以後别問我,說多了血壓不穩定。”
小白抓抓頭,跟着二人在後面朝着談話室的方向走去。
别說徐達遠冒火,周甯和劉永新也有些無語,小白如此腦回路,确實不适合幹需要動腦子的事兒。
李華是李芳的妹妹,還不知道她姐是不是被仨死者害死的,可死者被擺放在李芳車禍地點,這裏面一定有緣由。
至于朱玉芬,那更是崔玉尚的親妹妹,按照現場調查的結果,三個死者,至少有兩人參與,二号死者還是溺死在有浴鹽成分的浴缸水中,更顯示兇手中可能有女性,而這兩個人雖然是被客氣的請來協助調查,她們也是有嫌疑的。
幾人來到談話室隔壁,談話室内坐着一個女人,一件駝色的羊絨大衣,腰間收緊,五官上能看出來跟李芳的幾分相似,顯然這是李芳的妹妹李華。
打過招呼,徐達遠坐在對面。
“讓你耽誤工作了,急着找你過來,我想你也知道原因了,不耽誤時間我就直接開問,這樣更節省時間,你姐姐李芳當時出事的經過你是否清楚?還有,你們家海昌隆被清算的事兒,能不能跟我們說說?”
李華點點頭。
“我比我姐小五歲,九三年五一我還在魯東市上學,魯東省醫學院讀護理專業大三,聽說我姐出事,才急匆匆趕回來見了最後一面。
至于經過,我是聽我父母說的,我父親找了交警隊的人,仔細勘察了事故現場,總覺得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所以親自跑了一趟琴島,找法醫過來做解剖。
我大伯和舅舅他們都極力勸阻,畢竟人沒了,不希望再折騰屍骨,我一學醫的,自然支持我爸,我們姐倆是他這輩子最在意的兩個人,随後開始解剖和調查。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月,最後給出的結果,還是交通意外,路燈不亮視野受限,這才撞碎護欄沖下橋面,我父親一直覺得是因爲我姐的工作原因,造成的這次‘意外’。
海昌隆也不管了,将管理權丢給朱克林,然後開始跑各個部門,調查我姐當時在辦理的各項事務,不過規劃局的人員并不配合,折騰了一頓,我父親心髒出了問題。
我找了我們院的院長,咨詢以後給出的意見,還是去國外治療更好,畢竟九五年的時候國内心髒方面手術的病例太少,随後我母親陪着出國手術,更是休養了一年多。
等他們回國,才發現海昌隆的問題,我父親處理了一批人,可海昌隆賬目上已經沒了錢,已經出現資不抵債,而朱克林更是掌控了公司的部分股份,我父親直接被氣的腦梗。
沒等海昌隆清算結束,我父親就去世了,第二年我母親也因爲腦梗去世,我在海昌隆的股份被折現,畢竟我不懂經營,父母也都不在,我無法跟朱克林抗衡,所以接受了股權轉讓。”
徐達遠手指放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着桌子。
“就是說,你父母到死也沒有查清楚,你姐姐李芳的死,是否跟那三人有關?”
李華點點頭,裹緊衣領,房間并不冷,這個動作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态,周甯盯着李華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李華搖搖頭。
“雖然他們都是做建築有關的行業,似乎跟我姐有聯系,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
“你恨朱克林嗎?”
李華盯着徐達遠,臉上表情非常嚴肅,甚至是帶着一些鄙夷。
“這話問的,我當然不喜歡朱克林,我父親創辦的海昌隆算是海安市當時最大的企業,不算自己創辦的實業,就是單單貿易公司帶動的産業也是相當多的,在我父親重病期間,他的做法很小人。
不過我不恨他,如果非要說恨,我更恨我姐姐,我姐姐各方面太優秀了,在她的光環下,我就是一朵小野花,這也是我爲何選擇護理專業,并沒有按照父母要求學習經濟的原因。
從我出生,就每天被比較,我姐姐生病,更是讓我父親奔波在國内外,找最先進的醫院給她手術,至于工作,她從進入規劃局就是一路暢通,光芒耀眼。
即便姐姐去世,我也沒有得到他們的關注,不是沉浸在悲傷中,就是四處找尋我姐姐死亡的真相,覺得所有人都是兇手,因爲她的存在,讓我沒有父母的寵愛,你覺得我不該恨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