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年一愣,馬上明白了徐達遠話裏面的意思,臉上帶着震驚的表情。
“你們是懷疑我家閣樓那個死者,是我們家人殺害的?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我是村醫,雖然醫術一般,可沒少救人,她是老師,教書育人兢兢業業,甚至給學生補習也沒收過錢,我兒.”
徐達遠擡手,打斷了徐向年的話。
“我問什麽,你回答問題就行,判斷是我們的事兒,現在回憶一下我之前的問題,2002年8月12日你們都誰在家?”
徐向年有些抵觸,撐着桌子,身子朝後靠。
“十年前的事兒,這誰能記着?”
剛說完這句話,徐母張珊扯扯徐向年的袖子,徐達遠直接看向張珊。
“想起來什麽,伱就直說,想到什麽說什麽。”
張珊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
“徐丹高考那年,我家是7月25日查到成績,之後幾天家裏很忙,我們家是8月4日擺的酒,我記得是個周日,當天晚上我兒子徐青就上吐下瀉,老徐給他輸液了,可兩天不見好還高燒。
我們就帶着徐青去了如東市人民醫院,一檢查是急性闌尾炎并發的腹膜炎,情況挺嚴重的,我當時還想着保守治療,不過我家老徐覺得事情嚴重,抓緊聽醫生的開刀手術。
住院的第三天也就是八号早晨,做了手術,我和老徐在醫院照顧徐青,徐青他爺爺被我們大伯接走了一個月,畢竟也沒空照顧他。
至于徐丹,她手術前兩天跟我過去了,不過徐青要手術,也不方便,就讓她自己回家,我讓隔壁的張嬸子給她弄點吃的,徐青是十四号出院回家的。”
徐達遠在本子上記錄了一番,看了一眼時間,又對照着日曆,發現張珊對日期記得很清楚,他寫了一張字條給小曾,小曾趕緊出來,大趙早就在門口等着。
“周主任,徐局讓你派人去調取一下徐青的病曆,看看日期是不是一緻。”
周甯點點頭,舉着警務通,寫上徐青的身份證号碼,大趙不用吩咐,抓起來紙條和外套晃了晃紙條。
“放心,我很快回來,執法記錄儀繼續錄着,有消息第一時間我給你們打電話。”
周甯沒說話,大趙快步離開。
其實,在張珊說出這個日期的時候,周甯覺得時間上應該不會錯,畢竟母親對孩子的一切都非常上心,尤其這樣手術住院之類的事兒,更是記憶猶新。
十幾分鍾後,周甯手機響了一聲,上面收到一張圖片,照片上是徐青的入院記錄,果然如張珊所說,八号手術,十四号出院。
周甯将圖片轉發給徐達遠,徐達遠看了一眼圖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徐青住院期間,你們兩個都在醫院照顧?沒人回家休息?”
徐向年點點頭。
“住院第當天晚上,她回去給孩子和我取了換洗衣物,第二天一早去的醫院,那時候我們村兒到人民醫院還不是這麽方便,門前的省道也沒通,需要找人騎摩托車送一下,不然很難出村兒。”
徐達遠展開筆記本,找到一張陳甯宇的兩寸免冠照片,遞到二人面前。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徐向年微微搖頭,張珊湊過來,仔細辨認了一番。
“我對他有印象,應該是徐丹的同學,前堤村陳家三兒子吧!
具體什麽名字我記不住了,對了我家徐青出院之後,大概八月底快開學的時候,他們陳家人來找徐丹來着,兩個青年右臂上還戴着孝。
我當時挺不願意讓他們進門的,咱這裏孝期的四十九天不串門,可看他們着急,我也沒多說,進門就問徐丹,他家三兒子去哪兒打工了,似乎那孩子離家出走,不參加複讀了。”
徐達遠盯着徐家父母的眼睛,仔細觀察道:
“陳家來人的時候,你們在場嗎?”
徐向年搖搖頭。
“我一般都在診所,白天忙的腳不沾地,每天見的人也多,實在是不知道他們來過我們家,如果是暑假,一般就我媳婦在家。”
張珊咬着唇,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一臉的擔憂。
“陳家三兒子追過我們徐丹,老師在開家長會的時候,跟我談了,說徐丹似乎沒同意,讓我關注着點,不過徐丹成績一直不錯,也沒有什麽特别的迹象,我也沒太當回事兒。
他們來我家的時候,說徐丹跟他兒子搞對象了,言之鑿鑿的,我讓他們離開,徐丹安撫我讓我先出去,之後他們談了什麽,我不清楚,不過幾人沒多久就走了。”
徐達遠盯着徐母張珊,她剛剛說話的時候,沒有擡眼,這個動作很輕微,徐達遠即便不用小曲那套軟件,也能猜出來一二。
她撒謊了,學校老師所說的,絕對不是這麽簡單。
“我們去任家莊村調查過,周圍鄰居都說,參加學子宴的時候,很明确知曉,陳家三兒子陳甯宇跟徐丹處過男女朋友,你知道撒謊意味着什麽嗎?”
張珊抿緊唇,徐向年不解地看向張珊,畢竟夫妻多年,對他妻子也非常了解,轉頭看向徐達遠就帶着怒氣。
“我說警察同志,我們又不是犯罪分子,怎麽盯着我們問起來沒完了?十來歲的小孩子,即便處過對象那有怎樣,我女兒已經結婚生子,現在生活幸福,難道非得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全都說得如此清晰?”
徐達遠冷冷地盯着徐向年,手指指着那張兩寸照片說道:
“你們家閣樓發現的白骨,我們已經經過DNA檢驗,可以斷定,此人就是十年前‘離家出走’的陳甯宇,而陳甯宇失蹤的日期,就是8月12日。
更是在兇器上,發現了徐丹的血迹,以及半枚指紋,你們家警方已經徹底搜查過,徐丹房間的地闆已經被全部掀開,下面的水泥地面上,有大面積血泊,你還認爲,徐丹跟陳甯宇的死毫無關系?”
徐達遠的一段話,讓徐家父母瞬間愣住了,二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會兒,徐達遠可沒空跟他們廢話,翻到筆記本的最後,看向二人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家族是否有家族遺傳疾病,比如精神病、癫痫等疾病?”
二人這次倒是痛快,紛紛搖頭。
徐達遠站起身,示意書記員上前将筆錄給二人簽字,簽字按手印後,徐達遠直接走到門口,徐向年急了。
“警察同志,徐丹徐丹會判刑嗎?”
徐達遠搖搖頭。
“我們是刑警,不是法官,不過這起殺人分屍藏屍案件性質惡劣,犯罪嫌疑人開車撞傷警察,這屬于拒捕和襲警,有這兩個因素在,我想更會從重從快進行判決的。”
徐向年腿一軟,張珊趕緊伸手扶住他。
“老徐你别吓我。”
二人情緒崩潰,在警員的帶領下,離開了談話室,就在徐達遠走近隔壁觀察室的時候,此時周甯手機響起,來電的是何善存,這倒是讓周甯有些意外。
“老何咋了?”
“你還問我咋了,不是你發來了那個人的視頻,讓我幫你找人看一下,此人是否有精神系統的疾病,我剛剛聯系了神經科的大拿,還跟如東市人民醫院連線過,腦電圖、CT還有相關檢查,我們都同步看了。
單從精神科和腦科的評估來看,這個叫徐丹的患者,精神正常,腦電圖也沒有異常放電情況,更沒有腫瘤或者異常占位影響性情,如果她出現癫狂或者其他狀态,大概率是裝的,會診意見書一會兒我發你。”
說完啪的一下,挂斷電話。
周甯無奈地看看手機,徐達遠此時從後面過來,拍拍周甯的肩膀。
“老何人不錯,就是嘴巴不饒人,爲了我們的工作,你多忍耐,至于他态度的問題,其實很好解決,不論年齡大小,你是大舅哥,一天也是大,找你家小雨收拾他,跪搓衣闆還是酒瓶蓋,那不是信手捏來。”
周甯橫了徐達遠一眼,這話說得讓周甯有些無語,不過也懶得跟他貧嘴,這是案子眼看着要破了,心理壓力也沒了,人也看着輕松不少。
不知啥時候,大趙竄到眼前,嬉皮笑臉地看向徐達遠。
“呦呵,領導這是傳授什麽秘籍呢,看起來很有經驗啊,這是常年被大舅哥告狀,還是跪搓衣闆酒瓶蓋總結的?”
徐達遠一揮手,大趙直接竄到周甯身後,完美躲過這一下。
“你就貧嘴吧,病曆複印嗎?”
大趙舉起手中的複印件,小心翼翼地遞給徐達遠。
“住院、手術、出院,所有日期都對上了,其實現在證據鏈算是齊全了,徐丹裝病裝瘋也不影響什麽吧?”
周甯點點頭。
“剛剛老何找人會診了,已經确定徐丹沒有精神類和腫瘤占位相關能影響性情的疾病,她現在是裝癫痫發作,至于審問,那是徐局的事兒,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了。”
徐達遠點點頭,看了一下時間。
“既然裝病,那就讓她先裝一夜,給徐丹通風報信的人,還沒查出來,我想張三年那邊,會有收獲的。
我們還是等一下,老何插手,讓醫院沒有辦法給出診斷,不過出入境管理科那人,能如此信誓旦旦,自然是有所關聯,我們回辦公室吧。”
大趙啧了一聲。
“啧,燈下黑,難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