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内。
徐丹還在不斷掙紮,似乎想要掙脫手铐的束縛,看着她如此狂躁的樣子,徐達遠微微蹙眉,沒說話先轉身出了審訊室,如此動作,讓張三年愣住了。
随着開門聲,徐達遠已經來到隔壁的觀察室,徑直朝着周甯走來。
“徐丹看起來怎麽不大對勁兒,相關的檢查裏面,這人是否有精神疾病,還是說這人嗑藥了?看起來爲何如此躁動?”
周甯也發現了這一點,盯着審訊室看了看,這個不是他能評估的。
“我建議先給徐丹做一個體檢,以及精神評估,如果她是裝作‘精神失常’這顯然是爲了逃避刑事責任,殺人十年一切正常,警察找到證據她就精神失常,這麽踩點兒?”
正說着,徐丹翻着眼白,渾身顫抖,後背挺直,身體反弓,雙臂抓握伸直,看起來跟羊癫瘋發作似的。
徐達遠趕緊沖回審訊室,讓人将徐丹從審訊椅上弄下來,不過手铐依舊帶着,張三年已經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周甯撥通了何善存的手機。
“你幹啥?”
“急事兒,有個犯罪嫌疑人,抓捕回來的時候非常癫狂,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現在身子挺直翻白眼,脊柱反弓,渾身抽搐,這個是癫痫發作嗎?”
“描述無法判斷,不過還是送醫對你們有利,找精神科醫生會診,一般查個腦電圖就知道了,另外錄制一下發作的視頻,我這邊找人給你看看。”
周甯挂斷電話,大趙已經聽到,開始錄制視頻,更是打開了執法記錄儀,随後将視頻發送給何善存。
這邊已經聽到外面的救護車聲,有刑警帶着120的急救人員進來,徐丹被放在車上運送出去,徐達遠臉色鐵青,來到周甯身側。
“徐丹要是精神病,這就逃脫制裁了。”
周甯拍拍徐達遠的手臂,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領導别急,剛剛我問了老徐,這邊送醫的時候,讓精神科會診一下,是真是假做個腦電圖就知道了,另外徐家父母可以帶來先了解一下情況。
畢竟按照陳家所說,陳甯宇可能在2002年8月12日被害,下藥、殺人、分屍、藏匿、清理現場,這一系列的操作,對于一個隻有十八歲,還是身體瘦弱的徐丹來說,需要的時間至少要五六個小時。
徐丹家難道沒人在?徐青雖然異地讀書暑假放假啊,徐家父親是村醫,在村兒裏這幾乎是全年無休的一個職業,他不在家?
還有徐母,八月正是暑假,她難道也不在?當然還有徐家的老人,我們可以先調查這些對吧?”
徐達遠點點頭,呼出一口氣,攬住周甯的肩膀,焦躁的情緒,也緩解下來。
“我急躁了,完全被徐丹發病給攪亂了心思,讓朱星星和劉雨菲跟着去醫院,盯着點兒那邊的情況,伱跟我看看徐家父母。”
周甯點點頭,從來到如東市這些天,每天都是高強度工作,費體力更費腦力,神經如此緊繃,徐達遠的急躁他非常理解。
“好,我跟你一起聽,不過陶隊受傷了,跟着劉雨菲她們,一起去醫院縫合一下吧。”
徐達遠趕緊去安排了一下,小曾小白領着如東市的人去帶徐家父母過來,陶振山跟劉雨菲和朱星星一起去醫院。
周甯看到門口看熱鬧的小曲,朝他擺擺手。
“咋了周主任?”
“查一下,徐丹當時是考公進的稅務局,還是畢業分配進來的,她工作後每年體檢報告,我要知道所有的信息,尤其是既往病史,還有考公時候的體檢報告,精神病史、癫痫病史、夜遊症、癔病史。”
小曲點點頭,快步進入觀察室,抱着電腦開始噼裏啪啦的操作,不多時,電腦上面顯示出一些調查結果,他趕緊轉過屏幕,給周甯看。
“徐丹是2006年考進稅務系統的,各項體檢都合格,在考公體檢的内容中看,沒有你剛才所說的各種精神類疾病,也沒有家族病史,唯一個體檢不合格項,就是泥沙樣膽結石。”
看到這裏,周甯松了一口氣,不過徐丹剛剛的表現,太像癫痫發作了,或許她見過真正的癫痫病患者發作,不然無法知道這些細節。
大趙抱着一個執法記錄儀,不斷調整着速度,看得津津有味,周甯瞥了一眼,他都沒發現,就在周甯要出聲的時候,大趙瞪圓了小眼睛,張大嘴巴。
“我去,這個徐丹這麽猛嗎?”
周甯一頓。
“怎麽了?”
大趙趕緊将執法記錄儀遞給小曲,示意他将裏面的視頻導出,在電腦上播放的時候,大趙指出了需要播放的位置,随後說道:
“這個是小曾的執法記錄儀,剛剛扯斷了後面的夾子,跟我換了一下,我無意間看到他們抓捕徐丹的畫面,這個徐丹從稅務局大廳出來,一直接通着電話,随後上車開始瘋狂撞擊警察。
看這裏,她最後朝着大門沖的時候,被陶隊的車子撞停,人不下車不說,劉姐砸碎玻璃,她還要倒車撞人,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行爲。”
周甯盯着視頻,眉頭緊蹙。
“小曲,查一下,剛剛是誰給徐丹撥打的電話,顯然徐丹知道警察在外面要抓她,所以才開車瘋狂逃離。
不!不是瘋狂逃離,這是給自己制造‘精神病史’,想要逃脫法律制裁,打電話報信的人,或許是内部人員。”
大趙眨眨眼,明白了周甯所說的含義。
“周小周你的意思是,有人給徐丹報信兒,說我們要抓捕她,所以讓她快點離開,或者在大庭廣衆之下裝作精神病,這樣一來,他一定有把握操控會診結果,有了這個診斷,那就是無行爲能力人了。”
周甯點點頭,此時小曲已經搜索到信息,看到這個号碼,小曲趕緊進行搜索。
“這是一個固定電話,我查了一下,這個号碼就是如東市公安局所屬,别急我看看,是哪個辦公室的。”
大趙一擺手。
“别費勁查,我去叫張大隊長,我想他應該知道,再說即便我們查到,也需要這邊查具體誰打的電話。”
周甯地點點頭,大趙連跑帶颠地出去了,周甯掏出警務通,查到徐丹的信息,她丈夫叫李科林,在工作單位一欄,上面寫得是水利局。
這個發現,讓周甯有些摸不着頭腦,按照他的猜測,徐丹身邊最親密的人,也就是丈夫,既然能知道警方的消息,還能操控診斷結果,這人要麽是在公安局工作,要麽就是醫院工作,可竟然都不是。
陷入沉思的周甯,沒等他多想,張三年和徐達遠已經快步過來。
周甯将剛剛的發現,跟二人說了,亮出那個号碼,也說了自己的判斷,更是将警務通裏面搜索到的結果,展示給二人看了看。
張三年臉色更難堪,手機上輸入這個号碼,上面顯示出入境管理科的備注。
“需要我查一下監控嗎?”
小曲低聲說道。
“公安局除了審訊室、大廳、走廊,其他辦公室沒有監控,徐局我現在去一下出入境管理科。”
徐達遠點點頭,張三年帶人走了,大趙一臉疑惑。
“我怎麽感覺,張大臉色不好看,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徐達遠沒說話,周甯微微眯起眼。
“縣級市的出入境管理科,一般編制不多,也就兩三個人,窗口還要有人辦理業務,那麽真正在辦公室的人,或許張大認識吧。”
徐達遠點點頭,這樣的感覺他也不舒服,畢竟從警多年,認識的人中,也有拎不清的時候,給犯罪嫌疑人通風報信,或者徇私舞弊,這些都有過。
沉默沒多久,小曾和小白快步過來,後面跟着一對兒老夫妻,二人穿着樸素整潔,一臉緊張,徐達遠擺擺手,示意二人帶着徐家父母到旁邊的談話室,這裏跟審訊室唯一的區别,就是沒有審訊椅,而是一張桌子旁邊有幾張椅子,不過隔壁依舊是一個觀察室。
徐達遠看了一眼周甯,周甯趕緊點點頭,這意思他知道,是讓他去觀察室看着,徐達遠帶着小曾小白,進入談話室。
如此多的警察,老夫妻二人滿臉緊張,互相拽着手臂,在徐達遠的示意下,二人坐在桌子對面。
“徐向年和張珊是吧?做個自我介紹,别緊張我們就是談談,了解一下情況,給你們夫妻兩個做個筆錄,知道什麽說什麽就行,如果覺得心髒不好,我們這裏有藥,可以提前吃上。”
老夫妻點點頭,見警察如此客氣,瞬間緊張的感覺少了許多,徐父先一步開口說道。
“我叫徐向年,1955年生人,今年虛歲58,1973年江浙省衛校畢業,學的是臨床醫學,然後我就回到我們村兒大隊擔任衛生員,改革後我就開了這個診所,辦了醫師證還有相關的執照。”
徐達遠點點頭,看向徐母張珊。
“我叫張珊,1956年生人,比他小一歲,77年參加高考,我是魯師大畢業的,畢業那年生的老大徐青,直接分配到孫受鎮中學,去年剛退休。”
“家裏老人是去年年底沒的?”
徐向年嗯了一聲。
“我父親去年年底,正好過了92歲生日沒的,老爺子脾氣很倔,不過我是最小的兒子,也隻能好好照顧着,不知你們到底想問點啥?”
徐達遠看向二人,盯着二人的眼睛說道:
“我想知道,徐丹高考那年,也就是2002年8月12日,你們是否在家?家裏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