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甯環顧一周,幽幽說道。
“大隆屬于抗凝血類的滅鼠藥,是慢性發作的藥物,這類藥物都是脂溶性的,所以放在水中,沒有作用,完全不溶于水,第一需要油脂,第二需要長時間作用,能讓張光磊一直接觸。”
大趙左顧右盼地看了一圈,這人廚房就沒用,調料和食物中是不可能了,房間内的其他物品也都查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地方。
大趙也有些着急,不斷在房間内亂轉,畢竟這房間能入口的東西不多。
“顔色、氣味、口感,都有什麽特殊性嗎?”
“沒有特殊氣味,毒物介紹中我記得上面寫着适口性好,作爲餌料,不容易被拒食,也就是說,它沒有什麽特殊味道,至于顔色灰白色的粉末。”
大趙一頓,歪頭看看周甯,似乎想到了什麽,快步朝着客廳茶幾那裏走去,從茶幾下方找到一個整理箱,碩大的箱子裏面裝的都是藥瓶。
琳琅滿目什麽都有,周甯也跟着走過去,有鋁塑包裝的丢在一旁,翻找到兩個沒有任何印刷包裝的白瓶子,上面用記号筆寫着張光磊2011.7和張光磊2011.8。
打開瓶子,裏面沒有鋁箔的封口,都是一顆顆的膠囊,能看到裏面裝着黃褐色的粉末,裏面塞着一張紙,周甯用鑷子取出,展開一看上面是打印的字迹。
一天一次,一次三粒,睡前服用。
大趙比對了一下,七月這瓶顯然比八月這瓶要少一些,而箱子裏面除了這個,壓根沒有一種是膠囊的制劑。
“這個就是大隆嗎?”
周甯打開一顆膠囊,撥了撥那些粉末,在草藥粉末中間,确實夾雜着灰白色更爲細膩的粉末,性狀上完全不同。
“感覺是,這東西脂溶性的,如若進行分裝還要跟藥粉混合,自己裝膠囊,确實容易殘留在指甲縫隙中,輕易洗不掉,而且指甲長時間接觸,王文靜體内有可能也會有毒物成分,明天将王文靜的血也一并做毒物試驗吧。”
大趙眨眨眼。
“行了,一切要化驗後才知道結果。”
二人撤離,路上給徐大發了消息,跟他說了這邊找到一些疑似混合了大隆的藥粉,需要進行化驗才能知曉結果,徐達遠讓他們先回去一切明天再說。
大趙自告奮勇去處理這事兒,将周甯先送回家。
翌日。
一進辦公室,周甯就看到大趙在吃方便面,朝桌子上瞥了一眼,一份報告已經擺在桌子上,大趙朝着周甯挑挑眉。
滿臉都是你誇我,你誇我的表情!
周甯忍俊不已,這貨性格是真的不錯,跟他一起工作,絕對不會因爲一些負面情緒受到影響,畢竟他分分鍾就能讓你走出陰霾。
“化驗結果出來了?昨天不是跟崔大姐說了,我們晚上不再送檢,伱是用的什麽借口?”
大趙呲牙笑着。
“說啥呢?我是那樣的人嗎?咱不用借口,就是找了值班的人,帶着徐大那裏劃拉的一些吃食,直接送過去,然後将東西放下,嚴重聲明,要明天再做毒物分析,今天跟崔大姐已經承諾不送檢。
那人就跟我犟起來了,争論了半天,然後機器做着檢驗,我倆吃了兩隻烤鴨還有一些别的吃食,吃完化驗也做完了,這不結果已經出來,還做了比對。
中藥粉裏面的毒物成分,跟死者體内,還有王文靜手上發現的有毒物成分完全一樣,哦王文靜血液中也有一定含量,隻是稍微少點。
還有一個化驗結果,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就是陳春熙車上剮蹭那裏,血迹是孫滿青的,白色痕迹,與孫滿青的牧馬人一緻,我記得監控中,牧馬人被橫着撞了一下,但看不清被什麽車撞的,也沒有在現場找到車輛,看來這就是陳春熙幹的。”
周甯看了一眼結果,長舒一口氣,朝着大趙一擺手。
“走吧,徐大折騰了一夜,估計就等這個結果了,我們過去看看,對了王文靜他們帶來了?”
大趙搖搖頭。
“我折騰完檢驗報告,給徐大打電話了,他無法接通,估計在審問,就沒再打。”
說着,二人已經來到前樓,剛進入一大隊的辦公區,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尖叫聲,那種瘋了一樣的嘶吼。
“啊!你們松開我,我是病人,我的腿不能動,啊你的手往哪兒摸呢,我要投訴你,你警号多少?”
一頓瘋狂的輸出,整個走廊裏面不少人,都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王文靜抱着門框,朝着走廊呼救。
還未等周甯他們湊過去,就見到劉雨菲助跑了兩步,一腳直接踹到門上,如此大的動靜,将抱着門口的王文靜吓了一跳。
大趙一縮脖子,劉雨菲這樣的動作,太過彪悍,跟平時文文靜靜的樣子相去甚遠。
不過想想也知道,一個長得漂亮的女性,絕對不會因爲長相留在刑警隊,就這一腳,踹出了黑帶的感覺。
“劉姐練過!”
劉雨菲瞥了一眼大趙,随後看向王文靜。
“别在這裏撒潑,沒有确鑿證據,能将你弄來?你女兒還有陳春熙都已經交代了,好好想想一會兒怎麽說,帶走!”
一揮手,幾個刑警直接推着王文靜進入辦公室,畢竟審訊室被陳春熙占着。
劉雨菲這才側過身,朝着周甯和大趙微微一笑。
“去隔壁辦公室吧,徐隊馬上過來,昨晚陳春熙審了一夜,這人一個字都不說。”
周甯點點頭,大趙屁颠屁颠跟着周甯,去了隔壁徐達遠的辦公室,片刻徐達遠晃悠着進來,手中還抱着一個打包盒裏面是包子,一口一個吃着,朝二人示意坐下。
狼吞虎咽吞下,又灌了一瓶水,這才捶着胸口,看向二人手中。
“趕緊化驗結果是啥,跟我說說。”
對于徐達遠的催促,周甯已經習慣了,直接将報告放在徐達遠面前。
“死者張光磊家中,找到了兩瓶自己灌裝的中藥膠囊,裏面發現‘大隆’就是那種抗凝血性滅鼠藥,與死者體内、王文靜指甲中、以及王文靜的血液中,殘留毒物成分完全一緻。
可以确定,張光磊長時間被王文靜投毒,另外還有一個意外收獲,陳春熙車上的血迹是孫滿青的,剮蹭痕迹的白色油漆,與孫滿青的牧馬人一緻,看來孫滿青的死也有他的參與。”
徐達遠一拍大腿,擡起赤紅的眼睛,滿足地哼哼兩聲。
“妥了,現在證據鏈算是完整了,王文靜給張光磊投毒,可張光磊雖然中毒,遲遲沒有死亡,不過見他到處看病,怕引起懷疑,所以才跟陳春熙策劃了這次車禍。
王文靜打傷自己的腿,不過是給陳春熙制造不在場證明,讓王萌萌引孫延年去現場,是希望将嫌疑引到他身上,畢竟他父親跟張光磊還有那麽一層關系。”
這個分析,周甯也比較認可,看看說得興奮的徐達遠,周甯試探性地問道:
“陳春熙招了?”
徐達遠白了一眼,再度灌了一杯水。
“招了?我能搞得跟紅眼兔子似的?這貨打死就是不說話,一晚上我們輪番上,嘴也沒撬開,所以一大早我讓劉雨菲将王文靜弄來,沒想到你們的化驗就出來了,真是及時雨啊,想不想聽聽審問?”
周甯看着滿臉期待的徐達遠,隻能微微颔首,這時候要是說我想睡覺,徐達遠能炸毛,想想還是算了,畢竟自己總是這麽得體。
“想。”
果然,徐達遠滿意地笑了,攬着二人的肩膀,直接拽着二人進入隔壁辦公室,對于王文靜而言,人多了審問,對她是一種壓力。
王文靜戴着手铐,被固定在輪椅上。
大趙舉着執法記錄儀,徐達遠、劉雨菲和一個書記員坐在一側,周甯站在大趙旁邊,如此陣仗,王文靜沒了剛才撒潑的架勢。
雙手互相握着,緊緊抿着唇,沒有緊張的語無倫次,不過忍不住咳了幾聲,在她擡手擦鼻子的時候,有鼻血流出都沒有發現。
從王萌萌到陳春熙,再到這個王文靜,這三個參與者,都表現了類似的狀态,也就是說,他們完全預想過可能遇到的情況,甚至都進行了演練。
而眼前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她可能是那個真正的操控者。
周甯彎下腰,将勘察箱打開,取出一個物證袋,裏面是王文靜的指甲,随後送到徐達遠面前,王文靜的頭沒動,不過目光一直跟随周甯的動作,顯然隻是一眼她就知道這是什麽。
徐達遠拿起物證袋晃了晃,随後舉着其中兩張檢驗報告,走到王文靜面前。
“你很聰明,選的這個‘大隆’滅鼠藥是一個緩釋劑,它的中毒反應一般在吃下去六七天才有效果,我想你是查了不少資料吧?
不過,你畢竟讀書少,也不是幹這個專業的,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竟然分裝毒藥的時候不戴手套,來讓我們法醫同志,給你做個科普,介紹一下這種毒藥的特性。”
王文靜聽着徐達遠所說,眼睛不斷眨着,目光更是追着那本報告,這是極度緊張的表現,周甯微微眯起眼,或許自己猜測的已經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