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熙點點頭,似乎沒有察覺徐達遠的動作,依舊那個速度和語調解釋道:
“對,我負責的工程,就在京口區,工程沿線比較長,九龍山路、新港山路、漓江東路、長江三路沿線,排污管道的鋪設工程,這個項目我們單位一共三個人在全線,我是總負責人,那兩個一個是負責技術,一個是負責調度。”
周甯微微蹙眉,當時他們去京口區的時候,沒有選擇走隧道,是因爲車禍,再者前些日子有個公告,隧道限流,因爲東台區的入口處,正在修建高架橋,那裏堵得一塌糊塗。
如若是陳春熙這種天天跑京口區的人,是不是對這裏的工程進度更加了解,什麽時間能過,什麽時間不限流。
想到這裏,周甯拎着勘察箱起身,白瑞鑫趕緊問道:
“周法醫你不等徐隊問完了?”
“你讓人帶我去看看陳春熙的車,人帶來你們知道哪一輛是吧?我想去看看,另外伱讓徐大拖一下時間,我看完就過來。”
白瑞鑫一聽趕緊出門叫來一個小警察,吩咐幾句,帶着周甯出了觀察室。
此時,隔壁的徐達遠,問出周甯剛剛所想的問題。
“這麽遠來回折騰不容易啊,平時你走海底隧道?”
陳春熙搖頭。
“沒特殊急事兒不走隧道,我們單位隻有油補,過海底隧道一次就要30元,這個不報的,再說最近那邊堵得太厲害了,等的時間太長,還不如走環灣高速。”
“昨天你什麽時間到施工現場的,有誰能證明?”
“送小靜去醫院,我就直接去京口區了,大概是九點或者九點多點到現場的,王工見我下車,還問我咋來晚了,我們聊了幾句,至于現場的工人,基本都看到我了,我可以給你電話号碼,你們去核實。”
說着陳春熙打開手機,找到聯系人,舉了起來,徐達遠身側的書記員上去進行記錄,徐達遠卻盯着陳春熙接着問道:
“你未婚還是離異?”
陳春熙抿緊唇,頓了頓才說道。
“之前有個談了十年的女朋友,我們籌備婚禮的時候,突發車禍死了,我被打擊的不行,當時想着不找了,所以耽擱了幾年,小靜跟她長得很像,所以.”
徐達遠恍悟,這個解釋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十年的感情,一朝人沒了,誰都無法放下,但如若遇到一個長相相似的人,即便這人年齡大,即便有孩子,那有如何,一句相似可以完美包容所有的不合适。
“行,情況我們基本了解了,感謝你的配合,如若需要你進一步協助調查,我們會第一時間給你電話的。”
白瑞鑫一看這邊結束了,他有些着急,人要是離開,那周法醫剛上去,豈不是沒查看完,這個陳春熙也沒被列爲嫌疑人,更沒有搜查證,完全不合規,真要是鬧開,周法醫得個處分都是輕的。
四下看看,瞧見觀察室裏面有一個暖水瓶,打開看了一眼,裏面有水,不過沒怎麽熱了。
他拎起暖水瓶,朝着外面沖去,正巧徐達遠從房間出來,後面跟着陳春熙,白瑞鑫一閉眼,直接将暖水瓶砸在地上。
砰,一聲巨響,暖水瓶的瓶膽炸裂,水和玻璃碎片飛濺的到處都是,不過白瑞鑫的準度很好,一壺水,大部分都潑在陳春熙的褲子上,淡藍色的牛仔褲,瞬間就仿佛尿了一般,胯下和兩條褲腿内側已經濕透,還有水在滴答。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
白瑞鑫趕緊将陳春熙拉到一側,抓着手中的毛巾不斷抽打在陳春熙的身上和褲子上,嘴上也不消停。
“對不起對不起,沒瞧見有人出來,我這手一滑,暖水瓶還碎了,虧着是隔夜的熱水,沒燙着你吧,别亂動啊,我幫忙撣撣身上,别有碎玻璃茬子,這内膽特别薄,碎片紮到身上,有時候沒感覺。”
白瑞鑫說着,拽起陳春熙的手臂,讓他側身,白瑞鑫這才朝着徐達遠不斷眨眼,手也跟着比劃,徐達遠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搞啥,但這個動作算是看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似乎在拖延時間。
徐達遠也走了過來,朝着白瑞鑫就是一頓輸出。
“你小子眼睛長腳後跟了?天天毛毛愣愣,這是水不熱,熱的話不就燙傷了?”
陳春熙不斷擺手,還攔住不斷發火的徐達遠。
“警官我沒事!”
白瑞鑫湊了過來,臉上陪着笑,瞥了一眼陳春熙的褲子。
“别沒事兒,這出去也沒法見人了,跟我去宿舍吧,我瞧着咱倆身量差不多,我有褲子,你不嫌棄先換上,千萬别拒絕啊,我這都夠不好意思的了。”
見白瑞鑫這麽說,陳春熙笑着點點頭,人倒是非常的和善。
“成,那就麻煩了。”
說着二人朝樓上走去,徐達遠看着離開的二人,一挑眉看向身側。
“白瑞鑫搞什麽?”
“不知道啊,我怎麽瞧着小白是故意的?”
徐達遠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不過攔住陳春熙自然是有目的,可目地是什麽?
突然,他想到什麽,走到隔壁的觀察室,沒看到周甯的身影,抓起電話撥通周甯的号碼。
“你在哪兒?”
“啊,我在停車場,怎麽陳春熙出來了?”
“被白瑞鑫潑了水,去換褲子了,你們搞什麽?”
“我想查看一下陳春熙的車,讓白瑞鑫攔住他,現在查完了,可以放人出來了。”
徐達遠有些意外,不過跟周甯合作了這麽久,他可不是個随意情緒化的人,定然是有什麽發現或者懷疑。
當然徐達遠一直拽着周甯,還有一點原因。
隻要這人在身邊,比吉祥物還吉祥物,多難的案子,就能順利偵破。
就像之前那個紅衣連環殺人案,人家市局都忙了五年多,又是省廳協查,又是公安部督辦,前前後後将所有的細節篩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他們随手破了一個案子,就能将這個連環殺人案給牽連出來,所有證據瓷實的,都差點被拿去當教材。
自那之後,别說接手的大案要案,就是審問,隻要是周甯在觀察室站着,審理都比平時順利,可這個原因徐達遠是不會跟别人說的,說多了豈不是要被挖牆腳?
“不用将車留下?沒鑰匙,車内看不了吧?”
周甯笑了。
“不用我已經回來了,直接去你辦公室嗎?”
“好。”
挂斷電話,徐達遠直接回到辦公室,從窗口能看到,白瑞鑫将人送了出去,車子走了還不斷揮手,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才轉過身。
周甯放下箱子,将相機遞給徐達遠。
“剛剛聽你們聊天,我覺得應該查看一下陳春熙的車,不過這個觀察室沒有呼叫裝置,所以就讓白瑞鑫攔住人,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徐達遠擺擺手。
“說說看,發現了什麽?”
周甯找到一些照片,指給徐達遠看。
“我覺得他跟王文靜的關系,還是要仔細查一下的,車子上泥污很多,剮蹭的痕迹也很多,有新有舊,能看出是常年跑工地的,我将這些泥污都進行了取樣,可以跟他們施工現場進行比對。
不過這裏有些特别,徐大你看,這裏看起來是漆皮鼓包爆裂開的,不過這個底層似乎有一道劃痕,感覺是硬物劃傷的痕迹,我采了樣,用魯米諾試劑噴了一下,發現上面有血迹,不過肉眼無法看出來。”
徐達遠仔細看了看,果然漆皮缺損的下方,有一道不算深的白色劃痕,似乎是蹭上去的,畢竟底層是磚紅色,無法看出來這是否有血迹。
“那就送檢化驗吧,我找人仔細調查一下這個人,不過常年在工地,受傷倒是不稀奇的事兒,看來之後還要查看一下車輛内部。”
周甯搖搖頭。
“車内我看了,他壓根就沒鎖車,車鑰匙也丢在駕駛座上,車内都是圖紙還有一些文件,各種記錄的冊子,後備箱内很多工具,我挨個噴了一遍魯米諾,沒有什麽特别的發現。”
徐達遠歎息一聲,雖然化驗沒出結果,但這個人的嫌疑已經進一步減低,看來又回到最初的線上,隻能在孫延年和王萌萌身上找線索了。
“沒發現也是一種發現,至少排除了這個人的嫌疑,先去做化驗和比對吧,有什麽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周甯起身,拎着箱子回到實驗室,大趙迎過來。
“怎麽去了這麽久?”
周甯簡單說了剛剛的事兒,随後将一大堆采樣丢給孫高鐵。
“上面我都标注清楚了,直接送崔大姐那裏,至于指紋,給夏老師,你們這裏有發現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