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甯有些詫異,既然劉法醫去解決,那自然更好,拍拍何善存的手臂。
“夥計,該你們上了,記着戴好口罩,有人配合你們給他脫,讓大趙負責拍照就行,速度不用快,對照着我給你的那份病曆檔案,仔細檢查就行。”
“放心吧,我有經驗!”
周甯抓起耳麥,盯着單面玻璃内的審訊室。
何善存他們走進審訊室,大趙跟何春陽一左一右,将崔廣臨铐在擔架車上,如此被限制着崔廣臨不斷掙紮,盯着幾個人,口中不斷呼喊着。
“伱們要幹什麽,你們要幹什麽?”
徐達遠走到旁邊,舉起那一摞厚厚的報告。
“這個是你手指結痂提取物,跟3.10案死者體内發現的DNA比對結果,看到這裏的結論了嗎?兩個DNA完全一緻,檢驗結果爲同一人,這句話的意思是,你的血留在了死者體内。
不過,讓我們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發現你的DNA檢測,竟然是一個XXY性染色體異常,我們也找到了你在省城醫院檢查的病例。
可是,這個病例上雖然有你的畫面截圖,但不是你的真實姓名,所以我們要驗證一下,放心不會抽血,隻是查看一下明白吧,你放松點兒。”
如此解釋,沒有讓崔廣臨安靜下來,反而讓崔廣臨瘋了一樣扭動,兩條腿纏麻花一樣互相勾着,還死死夾住褲子,王姓警察一時間也無法下手。
何善存湊到近前,看了一下,拍拍那個同行,二人将擔架床的靠背完全放下,如此一來,以崔廣臨的身高,直接被拉直,腿也完全分開。
王姓警察憋了一肚子氣,單手解開崔廣臨的腰帶和扣子,用力朝下一扯,褲子直接被拔了下來,何善存上前,朝着王姓警察豎起拇指。
一把将崔廣臨的衣服也朝上掀開,如此一來,算是該裸露的部分都裸露出來,大趙湊過來,随着何善存的手指方向,快速拍照。
當然,胯間的隐私部位,被何善存拎起來,如此一扯,下方一個球和一條縫,也一覽無遺。
周甯看得真切,崔廣臨右下腹有一道不大的疤痕,這個位置和大小,定然是闌尾炎手術留下的,如此來看,他當時做手術時進行相應的檢查,所以才發現自己的不同。
“沒有胡須,蔭毛稀疏,生值器發育不全,喉結不明顯,單側隐睾,女性外蔭發育不完全,我沒帶鴨嘴鉗無法檢查内部,至于詳細的檢查,需要配合B超,不過他之前的病例顯示,内部生殖附件、子宮等結構缺失。”
說完這些,何善存松開手,将手套扒下來,王姓警察還算人道,幫崔廣臨将褲子提上,不過腰帶直接扯了下去。
估計人抓來的急,當時也沒有得到這個報告,現在性質不同了,大趙動作倒是快,抓起魯米諾試劑,朝着腰帶上噴了噴,一片熒光色。
大趙直接咧嘴笑了,撐開一個物證袋。
“來,将腰帶放這裏,死者身上發現很多皮帶擊打的痕迹,這個需要送檢。”
何善存寫了一張體檢單,還貼心地簽上名字,遞給徐達遠。
“徐大這就算是簡單查體完畢了,我們先撤了。”
徐達遠朝何善存點點頭。
“謝了!”
“不用客氣,不過擔架車需要還我們,這個是跟車走的,不還回去沒法交代,更沒法出120。”
徐達遠擺擺手,大趙和王姓警察一起上來,将崔廣臨的手铐解開,人再度被铐在審訊椅上。
此時的崔廣臨,沒了之前的叫嚣,仿佛蔫兒了一般,任人擺布。
何善存他們離開,周甯隻是跟他擺擺手,沒有多說什麽,随後趕緊抓起耳麥。
審訊室内,徐達遠就抱着手臂,靠在審訊室的桌子前,盯着崔廣臨沒有說話,大趙清理完畢,退了出來,崔廣臨沒有擡眼,就這樣盯着手上的手铐。
安靜。
整個審訊室相當的安靜,沒了之前的宣講,也沒了剛剛崔廣臨被何善存檢查時候的嘶吼,可這樣的安靜,仿佛讓整個審訊室裏面的空氣都凝結了一般。
崔廣臨雖然沒有擡頭,但是他胸前的起伏非常明顯,至少此人内心可不像表面這樣淡然。
大趙已經走到周甯身側,焦急地看了一眼審訊室。
“這貨太淡定了,我覺得他根本不在乎父母是否知曉,是否決定丢臉,至于被扒了衣服檢查,也沒覺得他多難以接受,這可要怎麽辦?”
周甯搖搖頭,大趙有些不解。
“啥意思?你不同意我的看法?”
“等着,崔廣臨會開口的,殺了人還這樣成功的躲避警察的抓捕,如此豐功偉績,沒有人分享,這是多遺憾的事兒。
剛剛讓崔母和何善存的刺激,就是要他不冷靜,作爲老師,作爲讨好型人格的崔廣臨,已經到了極限,或許很快就會釋放他隐藏的那個人。”
大趙眨眨眼,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說你拍電影呢?這什麽多重性格,我就在電影中看到過,那部叫啥來着,對了《緻命ID》,現實生活沒聽過更沒有見過,難道你的意思是,他殺人的時候,都是另一個性格幹的,他自己不知道?”
周甯搖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一個人即便僞裝,一時一刻可以,可不能完全隐藏起自己暴虐嗜血的一面,那天第一次見崔廣臨,他的溫文爾雅不是裝的。
可就在二嬸提及查體的時候,那個眼神我現在都無法忘記,就是瞬間,你發現這個人跟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崔廣臨,沒關系了。
再看眼前審訊室内,崔廣臨被審訊了一天一夜,一般人早就精疲力盡,可你看他呢,一直盯着地面,仿佛所有的宣講跟他無關,可我看了一下昨晚的審訊,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表情不同。
我覺得,他用不同的崔廣臨來應對審問,如此一來跟輪班一樣,都在換着休息,所以他沒有那麽疲憊,剛剛我跟徐大他們沒有多說,是因爲這一切隻是推斷,就看這些刺激是否有效了。
畢竟,在崔廣臨眼中,無論是那個好老師崔廣臨,還是虐殺爲樂的兇手,或者是小雨面前溫文爾雅的男人,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微妙,即是競争關系,又是互相支撐的關系。”
大趙愣愣地看着眼前,周甯說得這一切,開始聽着有些驚世駭俗,可仔細想想還真的有道理。
“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我們能做的都做了,那就剩下等了!”
周甯點點頭。
“對,該做的都做了,隻能等。”
周甯沒有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審訊室内,徐達遠沒有過于悠閑,也沒有完全不重視,隻是抱着手臂點燃了一支煙,看着眼前的崔廣臨。
“你爺爺奶奶對你好嗎?”
崔廣臨不說話,徐達遠沒有氣餒,一點兒也不在意,直接坐在崔廣臨對面。
“看來是一般了,父母生了你,将你丢給爺爺奶奶,我想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爲你的身體吧?所以你怨,你怨你的父母,沒有早早陪伴你成長,沒有帶着你去早些看病,或者幹脆别讓你長大。
我記得周法醫說過,如若小的時候做了這樣的手術,保持一種性别,即便基因裏面能體現缺陷,可你的人生不會如此,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嗎?”
崔廣臨垂下頭,他在努力咬着牙抿緊唇,這個動作,讓周甯心中一動,有反應這就好,至少說明前面做的工作沒有白費。
想到那個闌尾炎手術的疤痕,周甯抓起話筒,打開通話的按鈕。
“徐大,剛才他們體檢的時候,我看到崔廣臨腹部有一道手術疤痕,應該是闌尾炎的手術,我想他2004年8月去省城做檢查,也是因爲這個,您看能不能從這個角度問。”
徐達遠沒有捂着耳朵,認真聽完周甯的話,隻是抽出一支煙點燃,朝着崔廣臨吹出一陣煙霧,崔廣臨閉上眼,扇了扇煙霧。
“要不跟我說說,爲什麽去省城檢查身體,看你肚子上的疤痕,應該有幾年了,是做過闌尾炎手術是吧,難道是因爲這個手術,發現自己的身體問題?”
崔廣臨身子一顫,手上的手铐随着他的動作,嘩楞一下響了一聲,人也擡起頭,臉上哪還有之前的那種淡然,帶着恐懼的目光盯着徐達遠。
“你們到底是警察,還是魔鬼?在你們面前,真的沒有隐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