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刑警隊審訊室。
張欣被扣在審訊椅上,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她,算是名副其實的嫌疑人,而且裝瘋阻礙案件調查,這性質非常惡劣。
劉永新和周甯還有大趙,都在隔壁透過單面玻璃看着審訊室内,不過耳機就兩副,大趙隻能站在周甯旁邊,将耳機的一隻聽筒轉過去,湊合聽着。
徐達遠将監控放了一遍,在張欣啃饅頭的動作開始時,點擊了暫停鍵,随後舉起劉主任出具的診斷證明。
“醫院的診斷已經出來了,你沒有應激性精神疾病,想用這個方法逃避法律制裁,這個沒有用了,說說你殺人過程吧,我可以先告訴你,通過法醫勘察,還有屍檢,我們已經基本還原了案發過程,伱負隅頑抗是沒有意義的,知道嗎?”
張欣晃着身體,完全不擡眼看徐達遠,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還是存在僥幸心理,覺得不承認,就可以躲過法律制裁。
周甯有些着急,呼吸都粗了一些,大趙聽到戳戳周甯。
“别着急,我們錄制的視頻,已經給頭兒的筆記本上拷貝了一份,他比我們有審理經驗,不然也不會親自下場是吧?”
劉永新看看打啞謎的倆人,湊到近前。
“你們去找張欣的兒子錄像了?”
周甯一怔,沒想到劉永新啥都知道。
“師父你咋知道的?”
劉永新笑了笑。
“能想到這一點,你們确實是用心了,一個母親即便再恨她的丈夫,但面對孩子還是會心軟。”
周甯沒再說話,他并不覺得張欣可憐,隻是心疼那個孩子,母親殺了父親,一個死了一個要麽死刑要麽進監獄,跟着老人長大,能被灌輸怎樣的思想,恐怕都是對母親的仇恨吧。
這樣的孩子,長大後他的心理是不健全的,一個殺人案毀了一個家,多少人都因爲這個案子,改變餘生。
不能說秦雅菲多可惡,她就是這種價值觀,就想靠男人得到錢财,得到所謂的愛情,不過真按照徐達遠的設想,将她按照詐騙罪起訴,還牽扯這個殺人案,那絕對不會輕判。
當然,如若溫海成能夠抵擋誘惑,也不會有後面的一切。
周甯歎息一聲,心情非常的沉重,此時大趙戳戳周甯,他趕緊看向審訊室内。
徐達遠抱着筆記本電腦,放在張欣審訊椅的台子上,随後點開視頻,一個小男孩咬着手指,躲在椅子後面,裏面傳來大趙的聲音。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跟我說說你認識張欣嗎?你是她什麽人啊?”
小男孩聽到這個名字,這才緩緩從椅子後面露出來頭,謹慎地看向大趙。
“你們是誰,我媽媽叫張欣。”
大趙湊到小男孩近前,蹲下身子指着自己的帽子說道:
“這個見過吧,我是警察,你知道警察是幹嘛的嗎?”
男孩兒點點頭。
“我知道,我媽媽說過,警察是抓壞人的。”
視頻播放到這裏,張欣緩緩擡起頭,她死死盯着電腦屏幕,從周甯他們這個位置看過去,能發現張欣的嘴唇都在顫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情緒。
這個發現,讓幾人都有些緊張,周甯捏着耳機線,都不敢大聲喘氣,唯恐自己的某個動作,錯過審訊室内的一絲一毫反應。
視頻中,小男孩已經湊到大趙身邊,擡手很小心地摸摸大趙的帽子,大趙笑着将帽子扣在小男孩頭上,然後轉身對着鏡頭解釋道:
“你媽媽最近工作忙,不過她有點兒想你了,想讓我們給你錄一段視頻給她看,你可以對着這個鏡頭,跟她說幾句話,想到什麽說什麽就行。”
男孩扶着大蓋帽,歪頭看向攝像頭,似乎對這些東西并不陌生,看看大趙鼓勵的眼神,小男孩舉着手中的一個玩具車說道:
“媽媽,你什麽時候忙完啊,我都想你了,這兩天在奶奶家,我聞不到你的味道,睡得不香,你回來給我做牛肉咖喱飯好不好,我都饞了!
哦,對了,我這幾天每天上課都很乖,老師表揚我了,這個小汽車就是老師給的獎品,你工作雖然忙,但是要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哦,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稚嫩的童音,讓張欣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抱着筆記本電腦,手指不斷在小男孩臉上的位置婆娑,眼淚噼裏啪啦的掉,但張着嘴半天半天沒有聲音。
視頻結束了,徐達遠将筆記本電腦抱起來,張欣朝着徐達遠伸出手,口中發出一陣陣的嚎叫。
對,不是哭喊,是最原始的嚎叫。
直到這一刻,她心裏非常清楚,自己不能陪孩子成長,甚至等孩子長大,她将成爲孩子最爲可恥的一段曆史,這才是讓她最痛苦的。
“讓我再看一遍,求你了警官,求求你們了!我再看一遍,我什麽都說。”
徐達遠歎息一聲,沒有說話,不過還是将筆記本電腦送到張欣面前,随後點擊視頻播放,再看了一遍,張欣哭得更加厲害,等視頻結束,張欣擡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這樣的動作,牽動了手铐,發出一陣陣脆生生的金屬撞擊聲,看着手上的手铐,張欣呼出一口氣。
“是我殺了溫海成。”
人就是這樣,當你一字不發的時候,似乎路什麽都能忍得住,可一旦開口,好像也沒什麽可糾結的,張欣從頭開始交代。
溫海成跟張欣,不隻是同學,兩家原本就是多年的老鄰居,真的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一路從讀書到畢業結婚,似乎是那種順理成章的事兒,沒有轟轟烈烈,隻有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了解。
溫海成的變化,自然逃不過張欣的眼睛,但最初她不想承認,也不願意往這個方面想,畢竟在人前他們是幸福的代言詞,她不想去打破這一切。
秦雅菲的挑釁和暗示,她聽得懂,但礙于面子,尤其陳總還是溫海成的老師,她更不想去鬧得人盡皆知。
她和溫海成吵了鬧了,甚至還動了手,她也被誤傷了一拳,溫海成賭咒發誓,說要斷個幹淨再也不聯絡。
不過,二月十五日一早,收到的那個情人節親密視頻,徹底壓垮了她。
她沒有叫溫海成,将孩子正常送去幼兒園,回到家看到還在熟睡的溫海成,割了布條将他捆在床上,當最後一根繩子拴好的時候,溫海成醒了。
張欣逼問他,爲何騙她,想要分手可以明說,她離開他可以活。
溫海成怒了,他說已經處理好了跟秦雅菲之間的關系,爲什麽揪着這個不放,難道非得弄的家宅不甯?
張欣從沒感受到如此的徹骨寒意,家宅不甯四個字,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難道出軌的是她嗎?
難道,跟别人上床的是她?
張欣找到一把壁紙刀,湊到溫海成近前,奮力在溫海成身上割了很多刀,不過溫海成不斷掙紮,這個過程,讓她自己也被割傷很多處。
溫海成這才感受到恐慌,他說他錯了,他們是夫妻,人人羨慕的一對兒,今後還是如此,求張欣原諒她。
張欣卻搖着頭,看着溫海成身上的血,她沒有心疼,反倒是一陣陣的痛快。
她說,回不去了,或許在昨天之前,她可以當做一切事情沒有發生過,但是現在回不去了,那個女人拿着自己懷孕的B超圖片,已經找過她了,還給她看了你們私下了聊天記錄,轉賬記錄,還有惡心的視頻,那種聲音,在耳邊一直回響。
溫海成大罵秦雅菲,說那就是一個婊子,想要破壞他的家,勸張欣不要激動,張欣用壁紙刀割了他胯間。
如此疼痛,讓溫海成痛呼,張欣被這呼喊刺激到,掄起錘子,砸在他的頭上,她不知道打了幾下。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有人敲門,當然還有一隻震動的手機,溫海成不斷哼哼,張欣抓着靠枕,堵在溫海成的臉上,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沒了聲音。
但張欣松開手後,溫海成已經沒了呼吸,她傻眼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
她跳下床,去客廳打開窗,見王明亮和婆婆站在窗外,一個計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抓着二人的手機,朝着北窗外奮力丢出去。
随後用布條将自己也捆上,在腿上用力割了一刀,血直接噴濺出來,将壁紙刀丢在床上,她這才躲到衛生間,将門反鎖。
此時審訊室内的張欣,擡起頭雙手的手铐限制了她的動作,不過她就那樣張開手,過了好一陣,她才接着說道:
“經過就是這樣,我在洗手間待了好久,聽到腳步聲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再醒來已經身在醫院,我慌了,我害怕,我怕再也見不到兒子,所以我才裝瘋的,我我會被判死刑嗎?”
徐達遠搖搖頭,将煙頭用力戳在煙灰缸裏面,看了一眼書記員,他已經完成記錄,正在進行打印。
“我不知道,怎麽判那是法院的事兒,不過宣判後,我會幫你跟你兒子見一面,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張欣哭了,使勁兒搖頭。
“不用了,今天我已經見過了,我很後悔,我很後悔讓他有一個殺人犯的母親,但是我不後悔殺了溫海成。”
徐達遠歎息一聲,朝書記員擺擺手。
“簽字吧,我說了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你不願意見也随你。”
随着張欣拿起簽字筆,周甯耳邊響起了一陣悅耳的滴聲。
恭喜綁定人周甯,完成中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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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