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大亂鬥嗎?安小語帶着巨大的疑惑找到黃無一,終于得到了異族領地的現狀,不由得瞠目結舌。一塊小小的藥膏,居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猛然間,她想到了當初消失在異族領地沒有出現過的關覺。
這是關覺做的吧?這絕對是關覺做的!
這種陰險的感覺,背後裏搞事情的計謀,處處料敵先機,讓敵人一步一步看似自己做下決定,但實際上已經走進陷阱的後手棋風格,如果不是關覺的話,安小語還真的想不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做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不過她并沒有透露什麽消息,畢竟黃無一它們也将這次的騷亂憋在了異族領地裏面。現在能夠告訴她,也是因爲這個事情估計很快也憋不住了,帝國早晚會知道,所以才坦然說明,安小語自然沒有義務幫助它們。
相反的,安小語也更加同意關覺的這種做法。她不是什麽追求絕對正義的人,也沒有帝國包袱,自然不會覺得這樣的計策有什麽不妥。實際上這些異族如果真的内耗掉,反而更和她的心意,這樣帝國的 士兵就能夠減少很多損傷了。
“如今萬族領地内部的狀況,已經亂成一團了,我們正在努力控制天道之血的擴散,但是依然有種族似乎拿到了天道之血的配方,在繼續生産,現在還沒有查清楚的到底是誰。不過你應該去看看黑瞳那邊,他的情況不太好。”黃無一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自從事情擴散之後,夜族成爲了衆矢之的,頂尖種族爲了脫罪,将夜族推上了風口浪尖。那結果你是知道的,夜族肯定打算将那個人類交出來頂嘴,結果黑瞳連夜送走了那個人類,一力承擔責任,這可不是黑瞳的風格。他一直在異族領地都扮演着非常低調的角色,現在高調出現,甚至很可能被洪族帶領的長老會成員的當做罪魁禍首來處置,你要怎麽辦?”
安小語笑了笑,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 離開之後,安小語将這邊的情況都傳遞給了帝國,裴虎才知道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面對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帝國絕對不會放過。
但是安小語卻沒有參與到其中,而是看向了夜族的方向。黃無一打什麽算盤,安小語當然知道,它是打算利用安小語給洪族施壓,安小語先要帶走黑瞳,一定會被發現,畢竟安小語也不可能做到那麽天衣無縫。到時候洪族一定會知道黑瞳是帝國的間諜,而整個異族領地到底有多少帝國的間諜?它們又坐上了什麽樣的高位?這将會是一根插進洪族心中的尖刺。到時候洪族對待帝國和各個種族的态度都将會發生改變。而黃族這個時候就可以趁機奪取一部分異族的掌控權,将原本一些不太堅定的主戰派拉攏到主和派當中,盡可能的多保全一些種族的性命。
既然已經看出了它的目的,安小語怎麽可能讓它順心随意?黑瞳既然主動承擔責任,那麽一定是有所打算。黑瞳是一個老派間諜了,實力也達到了真境巅峰,絕對的聖境之下無敵的層次,雖然不一定能夠比得上自己和洪陵憲,對付幾個種族長老然後逃脫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不需要她過多擔心。
其實問題的關鍵在于關覺。
安小語通過自己的因果印記找到了關覺,找到他的時候,關覺正在打算朝着西方轉移,放棄掉中央領域的這間小屋,跑到加麥城去,行李都收拾好了。安小語站在門口無奈說道:“你都已經成功了,還打算幹嘛?”
關覺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但是你卻說錯了,安小語,你還是有點嫩了,什麽就已經成功了?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怎麽就成功了?挑起亂象,讓帝國有了勝利的機會,就算是我赢了嗎?太天真了,作爲一個謀士,如果敵人沒有被趕盡殺絕,沒有親眼看到勝利的結果,怎麽算是叫成功了?”
看着關覺那張笑臉,安小語突然想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關覺的時候,那張毒蛇一樣的臉給安小語留下了多麽陰暗的印象,遲默和白苋的死又給她留下了多麽痛苦的回憶,而這一切,都是這張笑臉下面藏着的陰謀一點一點引導的。
歎了一一口氣,她說道:“你還真是……我雖然在你身上留下了手段,遇到真境或許能夠多撐一會兒,但是遇到聖境的話,恐怕也就能頂一招而已,你可别太浪了,白茑還在等着你回去裝修婚房呢!你答應人家的。”
關覺沉默了片刻,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
安小語說着,轉身就要走,關覺笑着叫住她,就像是沒有說過剛才的話一樣,問道:“怎麽?來都來了,不帶我一程?從這兒到加麥城可是不遠,而且路上危險重重,來都來了……”
“得了吧,你一個沒有修爲的人類目标就已經很明顯了,我再給你送過去,鬼都知道你是帝國的人了。你要是還想完成你的計劃好好活着回去,就謹慎一點,别整天沒正經的!走了!”
說着,安小語的身影便消失在房門口,桌子上留下了一個不記名的通訊器,估計是聯系帝國用的。關覺笑了笑,将通訊器拿起來揣進懷裏,并沒有拒絕安小語的好意。
而安小語消失之後,也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在天上看着關覺收拾好了行李,跟着商隊前往加麥城,都看不到身影了,這才轉身離開,朝着葬金山脈的方向而去,她打算去跟黔草商量一下,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麽面對那個用他的身體制造出來的怪物,既然是黔草自己的身體,他應該足夠的了解吧?
至于關覺那邊,去加麥城是正确的選擇。别人不知道,或許其他的種族很多也都不知道,洪族的祖地就在西海當中,實際上距離加麥城是最近的。如果主戰派想要撤離的話,一定會将最後的後路放在洪族的祖地空間當中,所以加麥城最終會成爲最後的撤離點,在這個地方,關覺不管有什麽計劃都能夠施展。
至于到底會不會有危險,安小語暫時還不擔心。自己和關覺的因果很深,是自己身上最深的幾條因果線其中之一。遲默、白苋的因果線彙聚在一起,都成爲了關覺的因果,加上後來發生過的事情,以及安小語從他身上學到的很多東西,自然是因果牽連十分深刻。
在關覺身上的因果,讓她能夠施展更多的力量,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隻是一般的真境巅峰,恐怕還真打不破王書傳遞過去的力量。如果是聖境之下無敵的存在出手,安小語也能用最快的時間趕過去。而聖境受到天道的限制不能全力出手,關覺又陰險異常,說實在好像沒什麽好擔心的。
來到了葬金山脈的入口,安小語這一次沒有貿然闖進去。黔草上一次失去了肉身,說不定在用什麽秘法療傷,如果打斷了他的療傷就不美妙了。所以她用能量在入口的位置敲了敲,等待回應。
之前來接應自己的童子打開空間通道,見到安小語的時候沒有一點驚訝,反而是多了一些的了然。安小語頓時覺得有些古怪,心頭莫名的就有種不妙的感覺。這個時候,童子說道:“跟我來吧,少尊。”
安小語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是跟着童子進入了葬金秘境,就看到在整個秘境當中都挂滿了白色的幡布。這些白幡挂在山頭上,從天空的雲海當中垂下,在秘境的當中輕輕地飄蕩着,密密麻麻,讓人的心裏顫抖。
“黔草他……”安小語問道。
童子隻是搖了搖頭,帶着她繼續向前,穿過了中央雲橋,前往最高的山峰。周圍的山頭上,人們投來冷漠的目光,看着安小語,眼神裏面甚至都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已經死掉了一樣。
安小語心頭的猜想越發肯定,直到跟着童子到了黔草的山頭之後,果然什麽都沒有看到。她看着面前那隻長長的條案,條案上面還放着一盆花團錦繡,根本不像是黔草的風格,而是他當初爲自己準備的。
童子說道:“先生已經走了,他在上面留了東西,說是給少尊的。”
聽着童子的話,安小語點了點頭,順着台階走上了山頂,漸漸深入了雲層,進入了秘境的核心當中。核心果然還是老樣子,但是不同的是,裏面多了一個盒子,盒子裏面裝着一封信,寫着靈媒文。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你已經躲過了天道留在聖花種子上的算計,恭喜你,成爲了最後留在天地之間能夠改變整個天道的人。我已經失敗了,我的神魂并不能找到合适的肉身,實際上境界到了如此境地,已經完全無法複制肉身,一旦肉身複制,必定會被天道毀滅。而天道培養的怪物已經用了我的身體,我能夠做到唯一的事情,就是毀滅掉所有的神魂,讓和這個神魂依然還有牽連的肉身出現紊亂,推遲怪物的誕生。”
“你所見到的黑袍人,襲擊宇族的始作俑者,名字你也已經很熟悉了。真名到底是什麽,或許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但是起源的人都叫他尊主。尊主最終還是吞下了自己種下的惡果,利用天靈族的身體改變血脈,徹底改變了人類的存在,本身又沒有天靈族的全部權柄,天道已經徹底掌控了他。想要打敗尊主,辦法很簡單,隻要破壞他身體當中天靈族的心髒,就可以完全引爆他的天靈族力量,歲月的力量将會徹底爆發,将他化爲飛灰,相信你完全你更能夠做到,根本不足爲懼。”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天道的後手。天道一定算到了我的行動,也算到了你的一部分行動,或許靈尊會在背後做些什麽阻攔天道的行動,但是怪物的誕生已經無可逆轉。想要對付怪物,唯一的辦法就是你突破天道的限制,将其斬殺。天道一定會阻止萬族大戰的結束,小心出現任何的變故。”
“還有,告訴靈尊,我還是不覺得我做錯了。”
靈媒文當中的信息傳遞到安小語的神魂當中,信紙瞬間化爲飛灰消散不見。安小語仔細咀嚼,不由得有些感慨。黔草這個人,說到底也是一個堅定信念的執着人,而且這個人和尊主不同,他是一個英雄。
雖然這個英雄給帝國帶來了不少的傷害,但是他确實不是帝國的英雄,而是終結的英雄。對于終結來說,黔草就是他們的救世主,而黔草也完全的做到了一個救世主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一點的失職。
到最後,黔草依然還在和天道的鬥争當中,他和人道教祖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不過是因爲出身不同、理念不同,所以産生了分歧。其實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來說,黔草似乎确實沒有做錯什麽,和喪心病狂的尊主對比,簡直就是個正派人物。
一直到最後,黔草也爲了阻攔天道的計劃喪失連自己的生命,并且果斷地放棄了自己的信念和過去做過的所有事情,将希望交給了安小語這個最後的獨苗手上,可以說是十分的理智和偉大了。
安小語不由得輕聲說道:“其實我也不覺得你做錯了什麽。”
說着,她轉身離開了秘境核心。來到外面,對着童子點了點頭。沒有人問安小語看到了什麽,也沒有人問安小語見沒見到黔草。所有終結的人用同樣的目光目送安小語離開,對于他們來說,整個世界已經崩塌了。
但是安小語的世界還沒有,她要先去找到尊主,斬斷天道的這條手臂,防止再出現什麽幺蛾子。很巧的是,安小語剛巧就知道尊主現在在什麽地方。至于怎麽知道的,還得多虧了關覺。
夜幕降臨在帝都的上空,白茑結束了今天的工作,隻覺得頭昏眼花。軍委的工作越來越多,随着戰争的全面展開,所有的事情都要彙總到中央軍委來處理,處理完之後,也都要裴虎過目。
裴虎本身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哪兒能全都看過來?很多都是交給秘書和委員會處理。作爲裴虎身邊的大秘書,白茑每天幾乎都要看上完份文件,這還是最近她也開始練出了一點修爲,才不至于徹底垮掉。
但是就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她打算就在附近的休息室裏面湊合湊合。但是躺下之後,不知道爲什麽,她的心裏面總是有些不安,想到失蹤的關覺,白茑就越發擔心起來。最後,幹脆不睡覺了,坐起來開始運轉功法。
等到天剛剛亮的時候,好懸才休息過了力氣,這才放下心頭的不安,隻道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出門去就看到了在巡邏的百歲,白茑笑着打了個招呼。最近軍委的人手吃緊,安全要求也有所提高,所以調派了常備軍來守衛。
百歲是從軍委總部出去的士兵,軍事素質過硬,對軍委内部又知根知底,所以被派過來做了一個班長。沒有明刀明槍的戰場上,這個年紀能夠做到班長其實已經不錯了,百歲自己也比較滿足。
不過看到白茑的臉色,百歲有些擔心:“白姐,你又熬夜了。”
白茑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皮膚也差了很多,就算是喝了延壽藥劑,壽命延長了,可不代表身體狀況就會一直保存。她不由得笑着說道:“我可不像你,天生的修行天賦,勞累總會變老的啊!”
百歲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打了個立正,轉身離開了。白茑看着百歲離開,有些羨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頭就投入了今天一天的工作當中。很快地,她就看到了安小語有關關覺下落的報告,心頭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還擔心呢,這個冤家倒是玩的開心!”有安小語的護持,白茑頓時就放心了下來,将昨天的擔心抛諸腦後。她現在隻想戰争快點結束,等到結束的時候,就是他們結婚的時候。
結婚啊……
她還有點恍惚,不知道關覺到底是什麽想法。
她其實早就發現了,關覺似乎有些感情淡漠,正常人應該有的感情,在他的身上很少看到。就算有,那也是假的。關覺的感情已經死掉了,随着遲默和白苋的消失而消散,白茑正在拼命努力地嘗試着幫他找回來。
隻不過關覺看起來精明,但是對這方面确實遲鈍很多,他能夠分析很多人的思想,能夠看穿很多人的心思。但是涉及到自己的這件事情,白茑做過來多少的努力,關覺一直都沒有察覺到。
這樣,白茑反倒覺得有些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