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對此十分無語,但是又沒有什麽辦法。今天出現的這個人,是專門針對宗師以上修行者的軍委特殊部門,具體的歸屬連王禛言都不輕出,可以說這就是一直幽靈部隊,對外宣稱幾乎是不存在的。
不管他們是處于什麽目的說出了這些話,安小語一律都不予理會。實在是因爲他們說的不僅僅天真,而且還十分的不符合帝國對于修行者的處理方式。一直以來,真境及以上的修行者,在戰場上便隻有生死兩種狀态。
要麽或者離開,要麽死在戰場上。因爲真境和聖境的修行者,甚至是化道層次的修行者,對于整個戰場的影響、對于整場戰争的影響,都是非常巨大的。不管是從戰鬥力上,還是從天道的影響上來說。
而且眼前是一個聖人,就算是同樣是聖人境界的修行者都需要小心應對,安小語和魏方圓兩個真境巅峰,能夠悄無聲息地把她坑死就已經算是奇迹了,還談什麽活捉?如果真要活捉,怕不是半個帝都都要打碎了。
至于說情報和籌碼,安小語可不會相信終結會因爲一個聖人境界的修行者就對帝國産生某種妥協情緒。他會想得更多是,既然我們丢了一聖境,那就幹脆不要了,到時候我殺你們兩個聖境作爲補償。
至于焚雪本身,也一定不可能獲得更多的情報。聖人境界的修行者,自身的神魂已經可以通過大道空間的通道躲進大道當中,假魂的完善,給了他們這樣的特殊能力,記憶搜索裝置根本沒用。
至于審問……該怎麽審問?
見到安小語的态度,這支秘密部隊也是沒有繼續跟他們進行交流,直接帶着焚雪的身體回到了軍委當中。安小語有點納悶:“他們又是屬于哪一部分的?将來不會鬧出什麽亂子來吧?”
魏方圓歎了一口氣,坐在旁邊的台階上說道:“軍委裏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每次都能夠給你全新的體驗,這都是常見常新了。這些秘密行動部隊,有些是多少年前遺留下來的,有些事爲了某些特殊時候,某些特殊的人成立 。總之這些人看起來沒什麽名氣,但是真要拉起一支隊伍來,還是輕而易舉的。”
安小語也是無奈。
“不過現在,秋家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因此印出來的 一些列狀況,估計有夠軍委頭疼的。”
魏方圓笑了:“我倒是不在意,你别忘了,現在你才是軍委的人,我不是。”
安小語更是無所謂:“我是實習兵而已,何況有關異族的事情,軍委還是不想讓我參與的吧?”
果然如她所料,第二天軍委的秘密會議并未通知安小語,而隻是在會後發了一個簡單的會議總結給她看。軍委已經進行了兩方面行動,一方面盡快的備戰,讓安小語繼續監督這些個世家爲戰争做貢獻;另一方面,他們也要派人出去,盡量追查九道關丢失的資料,至少找到他們的生産工廠。
機甲的建造,是必須要工廠的,起源本身的基地當中肯定沒有這樣大型的工廠,更沒有類似的相應設備。雖然說,他們可以用其他設備進行改造,甚至很多工作都可以用修行者代替,但是工廠還是必須的。
所以,隻要找到工廠,就能夠破壞起源模拟機甲的計劃,推遲起源用機甲支援異族的進度。現在雙方都是在搶占時間,而帝國雖然丢失了一部分機甲的制作資料,可是最關鍵的操作系統還沒有丢,而且還占據着主動。
整個帝國現在都是鐵桶一樣,除非是聖境和地仙,否則絕對不可能偷偷進入帝國,就算是進來了,也就頂多像焚雪一樣偷偷行動。所以,帝國根本不用擔心内部的情況被外部了解到,也不用擔心對方的滲透。
長城的建立,幾乎杜絕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報危機,帝國完全可以要依靠着長城和邊關的關卡,偷偷地對異族領地進行滲透。首先滲透的區域,當然是天變衛星已經覆蓋的範圍。
如今,在九道關和新帆電子的快速生産,以及帝國的有序發射之下,天變計劃的七十五顆衛星,已經上天了将近三十顆,這個月過去,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夠進行調試和調整,形成一個全球的監控系統。
而如今已經上天的衛星也沒有就這樣閑着,它們也已經工作了。爲了保證帝國在邊境上的信息主動權,也是爲了對這些已經投射的衛星進行實際操作上的工作和觀察,以便于有什麽問題今早發現解決。
就在安小語接到會議總結的時候,西陲其實已經放出去了十幾支秘密隊伍,全都是由修行者組建的道兵。這些道兵的目的很簡單,去所有監控上發現異常的地方進行探索,看看是否是起源的工廠正在建立和運轉。
而這些地方,很多都在無人區的最西邊,甚至都已經接近了異族領地當中。安小語看到衛星監控地圖的時候,隻是歎了一口氣。如今她是不可能接近異族領地了,現在她對于異族來說,就是個巨大的引爆點。
所以軍委才會将安小語排斥在外,雖然擔心這些行動的士兵,但是安小語也沒有辦法參與到其中,隻能選擇置身事外。
冷殇看着她的樣子,無聊地說道:“我覺得,你還操心一下上課的事情才好。秋少被你搞沒了,我們現在天天早上上自習。聽說被你這一搞,幾乎都沒人願意來教書了。别說是參謀,連各個司令部的總參都反對派人過來。”
安小語也是有些頭疼,他們确實已經上了好幾天的自習了。但是帝國軍事總略這門課,本身就是以教師爲主,目的就是爲了統合其他的策略課程,進行有效的梳理,根本就沒有什麽統一的教材。
現在沒有老師,他們上自習的時候都不知道幹什麽。通常的時候就是大部人在打坐修行,少部分人在聊天打屁,隔壁二班的老師拒絕幫他們代課,軍委裏面的那些人對他們什麽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教室裏最活躍的,依然還是刺頭三人組,這三個人正在鬥地主……
自從秋少離開之後,趙子瀛的念想就破滅了,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說話又好聽,長得又帥的老師,就這麽溜走了也不讓她多看兩眼真是可惜。而潘張超和王澤钊則是選擇了偷着樂,覺得趙子瀛是不會背叛他們了。
但是好景不長,第二天冉夜果然,臉色有些古怪地對他們宣布,新的總略老師來上課了。不過,雖然是新老師,但是好像也不怎麽新的樣子。學生們都是有些不解,但是看到進來的人的時候,都是愣住了。
秋少和秋家的事情,并沒有隐瞞着三千學院的這些學生。他們已經是帝國預備役的高級軍人了,事情又涉及到了秋少之前的很多古怪言行,所以必須要給他們一個解釋。所以他們都知道,秋少已經被帶回去重新洗腦了。
結果沒想到,這個重新洗腦的人,居然又回到了教室了。
“喂喂!不是吧?”冷殇低聲說道:“他又回來了?這還是秋少嗎?這也太……可怕了點吧?”
安小語看着秋少也是有些發愣,前些時候看到秋少的時候,他還是以前的那副樣子,可是現在經過洗腦之後,似乎發生了足夠的變化。可能是被廢除了惑心術的控制,得知了秋如水對自己做的事情,以及秋家的所作所爲。
再加上軍委“深入人心的愛國教育”,難免就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性。但是安小語沒想到,秋少的改變居然會這樣的巨大。首先就是身體上,變得更加瘦削,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如果說以前的秋少個人的感覺總是如沐春風的,如今的秋少就能讓人掉進冰窟窿裏面。他的雙眼無神而淩厲,在那種盲目的掃視當中,仿佛藏着千軍萬馬一般,至于臉上,更是沒有什麽表情。
安小語敏銳地察覺到,秋少不是沒有表情,而是有點面癱了。她調出了秋少的治療記錄,果然發現了問題。在秋少割斷喉嚨和動脈之後,雖然被安小語吊住了一口氣,可是治療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了。
說實話,十三院的主治大夫,都沒有見到過切了脖子還能活這麽久送到醫院治療的人。所以在血管和神經接續的時候,難免因爲對未知的損傷時間影響産生了判斷偏差,倒是神經沒有完全接起來。
而且由于頭部大量失血,導緻秋少的面部神經大量缺氧死亡。也就是說,這個人以後基本上就沒有表情了。就算是他心裏再高興,再傷心,臉上也不會表現出明顯的情緒變化。
這樣的面癱臉,配上那種帶着死亡氣息的眼神,簡直殺傷力驚人。尤其是他的脖子上還帶着一條猙獰的傷疤,因爲時間太短,甚至連縫合線都還沒拆下來,上面還有部分凝膠的痕迹,就像是另一張巨大的嘴一樣。
冬小關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好家夥!”
潘張超和王澤钊對視了一眼,都是預感到了趙子瀛夢想的幻滅。然後他們兩個轉頭看了一眼另一邊的趙子瀛,邊都是愣住了。隻見趙子瀛兩眼放光,雙手抱緊:“啊!我更喜歡他了!”
什麽鬼?
秋少緩緩地走上了講台,看向了下面的學生們,輕輕開口,聲音已經不複之前的清風和煦,變得如同西風吹沙一樣沙啞,聲帶的損傷讓他的聲音很難恢複到原來的狀态,隻能保持這樣的聲線。
“各位,相信你們對我已經有所了解了。”秋少看了一下下面的學生,最後将目光落在了安小語、冷殇和冬小關的身上,說道:“我爲之前自己的某些行爲道歉,尤其是對被之前的我針對的同學。”
冷殇和冬小關連忙說沒關系。
秋少點點頭,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以前的秋少已經不在了,從今天開始,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秋少這個人。我的名字,叫秋如霜,從此之後,就隻有秋如霜,上課吧!”
一衆學生面面相觑,他們雖然知道個中内情,但是對于秋如水和秋少的感情一無所知,所以很那理解秋少……或者說是秋如霜,很難理解他現在的這種生無可戀和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是的,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秋如霜将自己封鎖起來,并且将自己的關注重心放教學上。甚至出院的第一天,脖子還都沒拆線呢,就馬不停蹄地回到了三千學院,該說他是敬業呢?還是瘋狂?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将自己的名字改爲秋如霜,一方面是代表着和過去的自己告别。另一方面,安小語覺得,也難免有一些很難和秋如水告别的情緒在裏面,畢竟秋如霜和秋如水,一直都是一起的。
安小語看了看秋少,又看了看冷殇和冬小關古怪的眼神,什麽都沒說。一節課就在這麽奇怪的氣氛當中過去了,課程倒是比之前更加務實認真,隻不過是缺少了一些生動活潑,不過也無傷大雅。
下課的時候,秋如霜離開了教室,冬小關摸着下巴說道:“學院居然能夠接受他回來上課,也是豁出去了吧?”
冷殇點頭:“誰說不是呢?不過也難說,現在三千學院是真的沒有地方找其他的老師了,沒人願意來,學院總不能從軍委綁人回來吧?如果證明秋少已經沒有問題,回來也是最合适的人選,畢竟之前的可課也都是他上的。”
說着,他們兩個看向了安小語。
安小語倒是沒有點評這件事情,隻是說道:“按我來說,秋如霜現在也很辛苦了,承受着心理的折磨,沒有精神失常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頭部缺氧,臉上的神經都開始萎縮了,你們以爲大腦沒有受到影響?我能感覺到,秋如霜的思維運轉速度比以前慢了百分之十,雖然百分之十看起來不多,可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樣明顯的思維退化,一般人可能都要自暴自棄了。”
冷殇歎了一口氣:“也是個可憐人。”
“天下又有誰不是可憐人?”安小語攤開手說道。
冉夜看着秋少回到了辦公室,也是想小心地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傷疤,沒敢多看,生怕被他注意到,又觸碰到了心頭上的傷疤。冉夜照常打了個招呼:“秋老師辛苦,下課啦?”
秋少點了點頭,臉上雖然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但是說話也不再是公式化的場面話了:“今天這節課還是有點辛苦,腦子轉的慢還沒有适應過來,而且這麽多天的課程積壓,趕上進度還是要盡全力了。”
說着,他便打開了自己的光腦,開始盡量地教案,觀看者其他課程的教學内容,教材和視頻,現場案例和課後題,都一個個仔細看過去。不時的,他還會閉上眼睛,讓慢速的腦袋緩一緩。
冉夜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秋如霜的臉上能有表情的話,說不定是懊惱的辛苦的,或許也會有一點點的開心和解脫?不過看到秋如霜能夠這樣認真工作,對待自己的生活充滿了前進的動力,冉夜也就放心了。
而這個時候,安小語也得到了秋如水記憶當中十分重要的一個部分。是從中央超級大計算機資料室裏面直接傳遞給她的,上面記載着秋如水十六歲的時候,在秋家被一名起源修行者強行侵犯的過程。
當然,任何人的記憶都會有直觀印象,導緻整個事件的畫面産生偏差,尤其是十六歲,正是青春期的時候,很容易就自我添加。所以中央超級大計算機通常就是用算法進行主觀剔除,然後再存檔。
安小語看着這份資料,才知道秋如水爲什麽會如此仇視秋家,作爲一個秋家的人,居然投靠了終結。不是因爲什麽威逼利誘,也不是爲了什麽修行法,根本就是因爲秋家種下了因,最終必然得到這個結果。
十六歲的秋如水,當時在秋家因爲乖巧可愛十分受到歡迎,所以經常出入家族的長老會上,端茶倒水的工作也是她負責。于是又一天,起源的人突然駕臨會議室,發現了秋如水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便心頭起了邪念。
當場,他便将秋如水帶到了旁邊的房間。秋如水吓壞了,掙紮着掙不開,隻能哭喊着,向秋家的家主求救。可是平常對她多有關愛的大爺爺,這個時候卻在冷眼旁觀當中,那張臉在秋如水的印象裏,是那樣的冰冷陌生。
雖然或許有秋如水主觀臆想的成分,或許秋家家族當時也是屈辱的,也是悲憤和憐憫的,可是又有什麽區别?
秋如水記得了,然後就有了秋家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