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領頭的聖境恨恨地說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邊關。
眼看着這些起源高手,安小語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兩具真境屍體,心道至少自己是給城裏戰鬥犧牲的戰士報仇了,警惕了一下起源人有沒有反撲的迹象,發現什麽都沒有之後,也返回了城中。
不過多時,許奉行也回到了這邊。
現在潛刈和铖楮基地的西陲軍正在加緊審問那些百抓起來的商隊,安小語告訴了他們起源的人在哪個商隊裏面,但是安小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那些人才是起源的人,他們隐藏的實在是太深了。
許奉行問道:“我到現在都還沒明白,你到底是怎麽知道起源的人藏在這些商隊裏面的?糾察隊将這些隊伍給包圍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他們有些人的臉色可是精彩極了!”
安小語搖頭:“其實我也隻是靈機一動,還得要感謝起源親手将線索送到了我們的手上,我才能夠想到這一點。他們很可能将人本來就藏在了這些商隊裏面,而之後不管是城裏的那些人,還是被劫走的人,都是障眼法而已,也不是他們的第一步棋,其實他們的第一步棋早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落子了。”
“你是說,當初他們又送了兩批人到各個商隊裏面?”
“是的,我們的計策很有用,讓起源以爲糾察隊的人手已經捉襟見肘了,可其實我們背地裏還在觀察着他們的所有行動。如果我們真的沒有太多人去關注商隊的動向,當然不會知道他們送人進去的所有細節。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會像他們預料的那樣,被起源的這個障眼法給耍的團團轉。”
“但其實呢?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但其實他們的目的就是爲了混淆我們的試聽,在我們焦頭爛額的時候,繼續引導我們分神而已。讓我們拿不準他們的人到底藏在什麽地方,順便确認我們是不是真的已經放棄了對商隊的監管。”
許奉行明白了:“也就是說,他們剛開始就已經将人藏在了商隊,後面的行動表面上是一系列的掩蓋,可其實就是爲了這些人做煙幕的,因爲我們剛開始并不知道商隊原來的人就可能是起源的成員。”
“所以我就假裝不去在意,就好像我們已經放棄了被起源吸引一樣,繼續專注者我們自己原本的打算,這樣就會顯得固執和慌亂。同時也更能夠讓起源認爲,我并不在西陲,因爲正常我不會做類似的安排,我一定是要追求完美的。”
“然後呢,如果單單隻是知道起源的人藏在商隊裏面,你是怎麽肯定就是那幾個商隊裏面的?難道你在商隊裏面安排其他人了?”
安小語搖頭:“你應該知道,昨天下午的時候,邊關即将打開的半天,哈普縣和南铎縣都陷入了沉靜期,這是正常的。不管是我們還是起源,在重大的行動開始之前,确定整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就會徹底安定下來。”
“所以呢?”許奉行問。
“所以我就調查了各個商隊在這幾天人員的進出情況,所有和外界的交互,大部分成員的行動範圍。然後我發現,這幾家商隊裏的人,很多本來十分活躍的成員,這幾天都開始躲在商隊裏面不出來,行動範圍越來越小。怎麽樣?是不是覺得這種氛圍很熟悉?”
“你的意思是說,對于這些隐藏起來的起源人來說,從他們殺掉了那些僞裝成起源核心成員的人的時候,從米裕被困在無人區的時候,在他們的眼中,其實整個計劃就已經确定了結果了,所以才會開始了靜靜的等待?”
安小語點頭:“對于他們來說确實是這樣,糾察隊混亂起來,米裕被困住,群龍無首,兩個城市裏面亂成一團。外面有外圍成員拼命給他們吸引視線,也确定了我們再也不注意這些商隊裏的人了,還有什麽好擔心的?要是我我也縮了。”
許奉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安小語就是因爲起源的這一招試探,才想到了整個事情的關鍵,而隻需要簡單地調查一下他們下意識的行爲規律,就可以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起源人。
安小語笑道:“所以起源的計策從來都沒有變過習慣,剛開始那些人消失的時候,我們還在疑惑, 難道起源真的就沒有把人藏在前幾手裏面?但是到最後,他們終究還是把真正重要的核心成員放在了我們之前不知道的第一手。”
“不過可惜了,到最後還是讓三隊人逃出去了。現在你也不能夠離開,一旦我們走開,起源的高手會不惜一切代價來解救或者狙殺我們抓到的這些人,西陲軍出去搜尋的結果,想來也不會太好。”
看着許奉行可惜的神色,安小語總感覺他的樣子就好像是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米的時候,突然有一顆花生米掉在了地上,然後他醉眼惺忪地低頭看了一眼,說好可惜,但是實際上卻根本無所謂一樣。
安小語也是笑了笑:“起源終究是遭到了重創,這一次他們的核心成員春高手之外幾乎被我們抓了八成,國内的這些基地所在也能夠從這些人嘴裏問出來,到時候我們的任務就基本完成了。”
許奉行靠在牆頭上喝了一口酒,點點頭。
不過安小語卻又說道:“但是我也說了,我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我怎麽可能讓他們這麽輕松離開?如果是起源的高手跟随着大量商隊一起前往異族領地再離開,那我還真沒有辦法攔截。可是這兩隊人,在我們戰鬥的時候離開,沒有高手及時護送,他們必定還會另尋出路。不過隻要他們最後前往起源的境外基地,那到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了!”
許奉行愣了一下:“你在境外早就有了安排?我知道了,米裕沒回來就是去幹這個了吧?不對,米裕沒有事先去過外面,你一定還有其他的人,是影格特那個小子對不對?哈哈哈!媽的,絕了!”
安小語和許奉行看着西方沉靜的夜空,無數的星鬥閃爍着,照不亮這個設計的長暗。許奉行說道:“我終于知道爲什麽影子要讓我跟你一起行動了,你的頭腦已經不下影子當年,怪不得他能夠放心。”
“我還差得遠呢啊!”安小語說道:“如果我能夠早點洞穿時間和地域的限制,這次行動的損失也不會這麽大了。從來到這裏開始,我就把自己限制在了我們到達的時間點之後,就像之前我在風城依舊局限在城内一樣。”
許奉行說道:“你已經很不錯了,你的成長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我!你隻不過是境界提升太快了一點,敵人升級太快了一點,遇到來這個注定要發生很多事情的時代,這都不是你的過錯。而你現在需要的,就是要繼續尋找一張增大的棋盤。”
說着,他站起身來,指着西方無限的土地:“你被稱爲執黑者,擅長先手棋的天賦是沒的說的。但是你比關覺更加聰明,關覺隻是個普通人,他的腦子再聰明也是個普通人的腦子,所以影子也就輕易放他離開了監察部。”
“但是你不同,你是以神入道的繼承者,你是一切的關鍵,你是人類的希望,你是整個時代的引領者。就算你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時代也會将你推上這個位置,你隻能盡力地去順應時代的潮流。”
“從東荒到帝都,從帝都到東雲,到天池,再到整個玄山省,整個極北,整個西陲,整個帝國。你都沒有發現,你其實隻是在被動地升級你的地圖而已。既然知道自己有所不足,你所能夠做的,隻有自己主動去尋找一個更大的地圖!”
“看到了嗎?在這片無人區,在遠處的異族領地,才是你将來施展一切的地方。戰場不比權謀,陰謀陽謀和明争暗鬥,在一切絕對的力量和戰場的橫推之下,都會暴露他們可憐的無知和無奈。”
“所以。”許奉行拍了拍安小語的肩膀:“想要破除自己的知見障,想要讓你的棋盤落在整個大陸的土地上,想要成爲人道教祖、三千大帝那樣的人物?安小語,去當一個優秀的統帥!”
“當你能夠率領百萬雄兵,征服這片土地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不能被你征服。”
“就算天道也不行!”
“轟咔!”
一聲脆響随着閃光而來,就像是劃過天空的刀縫,晃了安小語的眼睛。但是她卻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天道的警告。她已經沉浸在了許奉行的話當中,這番話,給她帶來了全新的感受。
确實,許奉行整個人顯得馬馬虎虎,其實對于科研和修行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沒有興趣,當然也懶得動腦去算計别人。但是這不代表着許奉行就不懂謀算,相反,他比安小語這個局内人看得更清楚而已。
就像他說的,安小語現在已經被自己局限在了原本地圖當中,每一次安小語感覺到無奈,感覺到被天道限制,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每次都是被迫地升級自己的思維和眼界,都是被人帶着到了新的領域而已。
她本來就應該自己去做的,隻不過是因爲局勢變動地太快,事情應接不暇,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可是許奉行提醒了她,她應該主動去将自己的棋盤擴大了,她需要一個更大的戰場!
一個真正的戰場!
當你能夠率領百萬雄兵,**這片土地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不能被你征服。
安小語當然知道這句話,這是三千大帝當年站在世界之巅的時候所說的話,一直流傳到了今天。而安小語直到現在,才開始明白這句話的真谛。而她剛好擁有了站在這樣地位上的資格,她是東荒軍的總司令!
當天空開始微微發亮的時候,安小語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長城的城頭上站了整整半宿。轉過身來看着從東方升起的朝陽,安小語突然笑了,輕聲說道:“那就讓我征服這片土地,然後就去征服天空!”
“轟咔!”
而當陽光照亮了他臉龐的時候,謝謄才從昏睡當中蘇醒,渾身的疼痛和丹田的幹涸讓他連動動手指都沒有力氣。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态,看向了周圍,便發現了匆匆趕路的衆人。
高手有不少都沒有在隊伍裏,應該是去前面探路或者在四周警戒了。見到所有人都沒有事,謝謄這才松了一口氣。便被旁邊的人聽到了,激動地說道:“長老!你醒了!給你吃吧!”
一包營養液便放在了他的手裏,謝謄也沒有推脫,直接将東西喝下了肚子,雖然沒有什麽滋味,不過有了營養的補充,他的身體也算是重啓了,腸胃吸收着能量,補充着肌肉和丹田的虧空。
之前的空間傳送和最後那堵空間屏障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榨幹了,最後也是強撐着才沖到了那麽遠的地方。現在有了營養供應,謝謄的身體才終于滋潤了一些,然後丹田轉動起來,将微弱的能量送到經脈當中,打開了已經閉塞的脈路。
等到将主要經脈疏通之後,天地靈力開始緩緩地被謝謄吸收,他渾身的疼痛感這才緩解了很多,不再沒有力氣。從擡着自己的木闆上坐起來,謝謄問道:“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一名起源的人說道:“現在已經接近了你說的那道山谷,你确定那邊真的有遺迹?”
謝謄看着他問道:“你确定你能保證我們活下來?”
起源人沉默了,能夠在剛開始站出來,他的地位肯定還不夠,在起源裏面的話語權不高。說要讓起源保住謝謄他們的命,實際上并不算簡單。首先起源現在不缺人,而且他們這些人也都沒什麽用。
其次,既然他們能夠在商隊裏面安排人進來,而安小語又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所在,誰知道安小語有沒有提前在他們這些人裏面安插探子?如果真是這樣,恐怕安小語也是故意放他們離開,爲的就是找到起源的境外基地。
見到他沉默,謝謄突然有些怒火,但是怒火剛剛燒起來,他便歎了一口氣,将所有的憤怒散去了。現在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讓他完全相信起源,拿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畢竟雙方在不久之前還是絕對對立的雙方,現在雖然一起逃命,不過也是爲了互相的性命着想。等到了起源的基地之後,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樣的結果等待着他們,說到底在起源的高手看來,他們這些人隻是工具而已。
想到這裏,謝謄問道:“說吧,我已經醒了,我的人不會輕舉妄動,你們到底有多少起源的人,誰才是真正能夠說了算的?”
那名起源人隐晦地和另外三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名老者便從人群裏走到了謝謄的身邊,說道:“我就是起源這一對的話事人,你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說。不過我并不能保證,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
随着這個老頭站出來,商隊當中幾乎一半的人都是看向了謝謄,他們才知道原來商隊裏藏了這麽多的起源人。謝謄和他的親信臉色也都是難看起來,這些人裏面不乏他們的朋友,他們的親人,還有很多謝家的老夥計。
可以想象,這些人的原身早就已經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起源的人都喝下了一種藥劑,瞬間都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一個個都是陌生的臉。謝謄的臉變了又變,終究還是歎氣搖頭,對身邊緊張的心腹說道:“算了。”
領頭的老頭已經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對謝謄說道:“爲了保命,我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你們以前也都是帝國人,但是現在呢?大家半斤八兩,不過是爲了活命而已,過去的事情又何必再說?”
謝謄點頭:“确實是這樣,不過我想知道,我們這些人到底還能不能活下來。”
中年人說道:“你們到底能不能活下來,你自己也不敢保證。這一次的行動實力,尊主和各位元老到底會對你們是什麽态度,甚至對我們是什麽态度,這些我都不敢肯定,不過我可以盡力幫你試試。”
謝謄皺了皺眉頭,盡力去試試,這可不是他想要的。于是想了想,他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中年人洗耳恭聽:“什麽交易?但說無妨。”
謝謄說道:“我同樣将你們帶到地下遺迹,将你們送到之前起源高手給的那個坐标去。但是你們要在路上給我們選定一個能夠接受人類的異族部落,到時候我們在基地外分道揚镳,這樣如何?”
中年人思忖了一下,展顔一笑:“我剛好知道一個合适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