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虎點頭:“顯然就是這樣,雖然思維方式依舊簡單,不過确實是異族的風格。而且它們瘋狂地想要對我們展現出來,告訴我們,它們擁有對付機甲編隊的新辦法。如果按照這樣的戰鬥方式,今後異族隻要可以将常駐的普通士兵清理掉,那麽機甲就會變成它們的活靶子。”
王禛言呵呵一笑,說道:“别說,這些異族還算是有些手段。如果不是潛刈出了這麽檔子事兒,我還真想不到,它們的腦子居然能夠想到這樣的辦法。看來,我們的計劃還是要提前了。”
“不隻是要提前了,而且要狠狠地給它們點顔色看看!”裴虎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他拿起了旁邊的通訊器,開始給朝閣和軍事委員會的委員打電話。
安小語坐在關覺的對面,聽他說完這些天的事情。在聽到依然還是不知道趙氏孤兒下落的時候,她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采。不過關覺卻安慰她說:“不用着急,總管一定會着急行動,到時候趙氏孤兒一定會出現的。”
“我隻怕他會在臨走之前把趙氏孤兒殺掉。”安小語說道。
關覺笑着搖頭:“不會的,總管是絕對不會對趙氏孤兒下手的。他現在雖然瘋癫,可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願意抓住一切的可能。在離開之前,總管拿走了申毋所有的資料,并且将這些資料從實驗室的資料庫銷毀了。”
“你的意思是說,總管是打算用這些資料,學申毋一樣,要挾起源。假裝自己手裏面有強化人的制作方案,然後手裏捏着趙氏孤兒的基因信息,防止自己被起源找到之後沒有籌碼?”
“是的,所以在離開風城之前,總管一定不會對趙氏孤兒動手。如果真的要殺掉趙氏孤兒,那也一定是在離開風城之後。因爲在風城把人給殺了,一定會被起源發現,到時候他就失去了活下去最大的籌碼。”
安小語點頭,知道關覺說的是對的。所以這幾天她隻要盯緊了總管,就一定能夠找到趙氏孤兒的所在,根本不用着急。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也是安生了不少,然後看向了關覺的腿。
“你的傷不要緊吧?”
關覺搖了搖頭:“這一次回去之後你可得給我準假了,每次出外勤都要受傷,我這輩子是造的什麽孽?而且每次都是同一條腿,唉!”
安小語笑了:“這次可是你自己動的手,當時你就不知道換個腿?”
關覺攤開手:“當時右手拿槍,順手哪條就是哪條了,那個情況怎麽可能還想這種無聊的事情?”
說完這些事情之後,兩個人也沒有繼續交流什麽。雖然現在基地裏面一團糟,研發部更是變成了沒人願意來的人間地獄,但是在這個地方呆久了,還是容易暴露,所以他們很快就分開了。
關覺回到了老杜的宿舍,臨走之前給安小語指了一條路,通向總管的總控室。安小語在路上沒有驚動任何人,有了黑子開門,基地的任何電子門都得擋得住她的腳步,整條路暢通無阻,很快就找到了總控室。
不過安小語并沒有貿然進入,她知道現在總管一定在總控室裏面,而總管絕對不會把趙氏孤兒放在裏面。如果要知道總管把趙氏孤兒放在了什麽地方,隻需要等他從裏面出來就足夠了。
剩下的事情,就隻剩下了等待。
風城的冷雨還在繼續,龔善智敏銳地察覺到安小語的消失,講這件事情告訴了王赅。王赅還在監獄裏看着苗昱,互相交流心得。他其實很不明白,難道就是當年的那點挫折,就将苗昱這個愛國分子變成了叛徒了?
苗昱冷笑:“就是當年的那點挫折?這還算是那點挫折?我當年做錯了什麽?作爲一個警備隊員,我隻是在盡力做好我自己的工作,但是就是因爲破壞了那些所謂大人物的利益,就要讓我剩下的人生一文不值?這就是帝國嗎?這就是我一直寄予希望,一直效力的帝國嗎?”
“不不不!”王赅說道:“這并不是你堕落的理由,對于任何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來說,都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是希望主導一切的。在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将來一定會遇到這種情況,但是你的反應太大了。”
“哼!”苗昱嗤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黑暗存在,當初選擇了這一行,我也曾經立志打擊所有的黑暗。但是當這樣的黑暗就在你的頭頂上,就在你的身邊的時候呢?當初的雄心壯志,多少年的殚精竭慮,最後結果都證明,你所謂的打擊黑暗,隻不過是打擊了别人讓你看到的黑暗,所有都是爲了更大的黑暗服務,這樣的感覺你明白嗎?”
“成語用得不錯,我肯定是不明白,我家從開始就最有錢了,後來又因爲太天才被監察部和軍委同時看中,然後我還是少尊的鐵杆。我運氣這麽好,怎麽可能感受得到你那種感覺?”王赅說道。
苗昱都要被氣炸了,有特麽你這麽聊天的嗎?
王赅看着他樣子就笑了,又說:“其實你所謂的失望和絕望,也不過是你自己的感受而已。你跟我其實有什麽區别?我看過你的資料,從小學習名類前茅,雖然都不是什麽名校就學,但是也算是一路高歌猛進。”
“然後,你考上了警校,也是以最好的成績畢業,然後被分配到單位之後,沒過幾年就破了幾個大案,很快升到了大隊副隊長的位置。在警界你也是天之驕子,所以這的落差天大也是正常。”
“我比較好奇的是,當初你的夢想到底有多堅定?就是你所謂的,呃……就是那個什麽打擊黑暗的夢想。你既然做了警備隊員,想要打擊罪犯,那當初你的決心真的有那麽穩固嗎?如果是這樣,爲什麽因爲這麽一點挫折就打算堕落了?”
“呵!難道不應該?如果換做是你……”苗昱說道。
王赅一擡手:“你比說換做是我,現在是我審問你,不是你審問我。‘如果換做是你’這種話是審問的人該說的,不是你應該說的。而且我告訴你,如果換成是我,我肯定不會變成你這樣。”
“你憑什麽這麽說?”苗昱嗤笑:“天下人都是一樣的!”
王赅笑了:“因爲我背後站的是王家,站的是少尊,他們都不會看着我就這樣被處理掉。對了,當年你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沒有幾個朋友幫你嗎?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沒有幾個朋友,當時對你伸出援手的就隻有起源!”
苗昱的臉色十分難看,王赅越發肯定自己猜到的是對的,滔滔不絕地說道:
“但是你一心想要破案,和警備隊裏面的很多警員肯定關系好不到哪去。加上自身能力出衆,很快就坐上了高位,敬畏加上嫉妒讓你們一個單位的同事都對你敬而遠之,甚至領導都對你忌憚有加。”
“所以你的資料上才會出現那種情況,就算是休假時間,你也沒有和其他人互動的經曆,更沒有戀愛、娶妻、成家這種傾向的活動,甚至連給你介紹對象的人都沒有,你還真是慘的不行啊!”
“當你被貶到風城之後,原來的同事都沒有人幫你打聽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當然不可能知道把你送到風城是警備隊爲了保住你的手段。這樣的消息,你應該是在接受了起源的幫助之後才知道的吧?否則你也不會孤注一擲了。”
“而就在你無助、迷茫的時候,起源出現了。因爲這次的事情,你所懷疑的一切,你所憎惡的一切,都在起源這邊得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所以你就開始深陷了進去,一步一步走到起源的陣營裏面,然後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了。”
“當然,我也理解你當時的狀态。一個天之驕子,因爲盡忠職守導緻自己的人生從此被摧毀。懷疑自己的夢想和工作、懷疑帝國的正義和公平、懷疑人生的方向是否發生的偏差,這都是正常的。”
“要怪就怪當初的朝閣委員逼得太緊,你都還沒想明白呢,就被送到了風城。否則晚上幾天時間,起源也不會這麽輕易就能夠趁虛而入了。哦,還有!讓我想想,一定是起源給出的籌碼讓你無法拒絕了,這是起源的一貫作風!”
王赅猜測着:“起源給你提出的要求一定是身體方面的,否則你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生過病。我猜猜,他們一定是給你延長了壽命,讓你能夠活得更長,活得比那個委員更長,然後你就可以看着那位委員倒黴了,到時候你自己還能活很長時間。”
“不過以你當時的年紀,還有好多年可以活,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如果你想等着看那位委員倒黴,你大可以自己正常活到那個時候啊!當時你怕不是失了智吧?還是說起源還有其他的……”
“你懂什麽!”苗昱終于忍不住了,他突然大聲咆哮出來。
王赅停住了嘴,看着在監牢當中漲紅了臉的苗昱,他的臉上帶着一種病态的瘋狂,一雙眼睛裏面全都是仇恨和絕望。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苗昱粗重的、憤怒的喘息聲。
“你懂什麽!”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聲音如同是瀕死的野獸:“當時我被人種了病毒!他們爲了讓我徹底死在風城,爲了讓警備隊不能過幾年把我調回去,在我的身上種植了至今都沒有找到解藥的病毒!”
王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就說得通了啊!起源給你延壽是通過抑制病毒來進行的。怪不得!怪不得你這些年都沒有就醫,一旦你去醫院,一定會被檢測出病毒,到時候一定會露餡!原來是這樣!”
“噗!”苗昱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純粹是被氣得。他憋了這麽長時間的怒火,終于發洩出來了。但是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水裏,非但沒有擊中什麽,反而是把自己的全身都帶進了水裏,讓他更加憋悶了。
“呦!還吐血了!”王赅看着苗昱,饒有興趣:“這麽說,當年你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我說呢!你怎麽這麽失了智。但是你甯願相信起源都不願意相信帝國?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起源的手段肯定是有副作用的吧?”
苗昱不說話了,他一經發現了,如果繼續跟王赅說下去,到最後被氣死的肯定是自己。于是他閉上了眼睛,将嘴裏的鮮血吐幹淨,一副我不聽的樣子,王赅又說了一些挑逗的話,結果這老頭子就是不動彈了。
這個時候,龔善智走進來說道:“少尊已經行動……我去,你這是在幹啥?好好地苗昱怎麽吐血了?”
王赅攤開手:“他自己要吐血,大概是腦神經出現錯亂了吧?”
苗昱的額頭上青筋暴跳,強行深呼吸了兩下,将心頭的憤怒和想要跟王赅對罵的想法壓下去,終究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王赅見狀也沒有繼續耗下去,而是站起來說道:“既然安小語已經進去了,那我們也該開始了。”
風城的異族卻絲毫都沒有發現,它們的同伴正在不斷地減少當中。除了那些正在尋找起源秘密出入口的異族之外,其他負責進攻極北軍的戰士在悄無聲息當中,不斷地消失在城市的角落裏。
糾察隊在這一刻行動起來了,所有的糾察隊員都開始了自己的狩獵行動。用修行者對于異族的機動部隊,這是帝國從開始就制定的策略。上百名糾察隊員分布在城市當中,身上帶着帝國最先進的設備。
當修行和科技相互結合的時候,所爆發出的戰鬥力簡直讓人難以置信。甚至連糾察隊的修行者都沒有想到,帝國配發的這些新型裝備居然這麽好用。幾乎能夠将他們的戰鬥力提升一倍,而且還不止。
他們身上的戰鬥服、快速反應手槍、通訊器、掃描儀和微型分析光腦,都是帝國專門爲了修行者制造出來的裝備。本來是打算在全面戰争之前應用到西陲的,不過現在風城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天然的實驗場。
高靈敏度的傳感器掃描着修行者身邊方圓幾十米的範圍,能夠輕松穿牆的紅外透視儀和竊聽器,通過定位裝置可以鎖定住從他們身邊角落裏穿行而過的異族,快速發現遠處的敵人。
分析光腦能夠給修行者提供最合理的戰鬥方式和追擊路線,用光腦的指示來彌補修行者接受團隊戰訓練太少的缺陷。這還是當初許何爲提出的想法,因爲他發現安小語在學校上課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所以許何爲覺得,修行者一邊要兼顧個人實力和個人戰,從開始就是爲了形成戰鬥力的碾壓培養出來的。可是并非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夠達到更高的水平,大多數還是在普遍水準當中。
可是這些修行者就算隻是普遍水準也已經足夠努力了,他們要花費時間去修行,要學習個人戰鬥的技巧,在團隊戰上肯定會有所欠缺。但是他們肯定也不會願意接受團隊戰的訓練,因爲修行者的團隊戰和軍/隊的團隊戰還是有所區别的。
而且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擁有了較高修爲的戰士,在團隊合作的時候其實也并不需要太多的合作技巧。他們擁有強大的戰鬥力,擁有快速的反射神經,能夠做到普通戰士所做不到的很多事情,尤其是在随機應變上。
所以許何爲提出,修行者的團隊戰需要的并不是嚴謹的合作方式,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合作行動的大方向和目标,以及一些簡單的,合作意識上的提醒,這樣才是最大限度上調高修行者團體戰鬥的方式。
于是他們身上所攜帶的微型光腦應運而生,光腦可以分析出掃描與确定的身邊戰場的情況,快速分析最合理的行動方式,給出修行者提示。當然,修行者也不一定非要按照提示來行動。
不過許何爲相信,傳感器的靈敏度一定比大部分的修行者感官更加靈敏。修行者可以不相信光腦的分析,但是一定會相信掃描儀的掃描結果。所以在突然發現敵人的時候,會有很多時候他們會在這樣緊急的時候失去一瞬間的判斷,下意識地跟随光腦的指示來行動。
這樣的情況變多了,修行者自然會發現這種團隊合作的優勢,慢慢地學會跟随整個團隊的動作來行動。甚至過不了多久會在戰鬥當中學會自己做出應有的判斷,不再依賴這種指向性的提示。
而風城這一戰,正是這一套戰鬥系統進行實戰才做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