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想不到安小語到底是哪一種特權的享有者,但是毫無疑問,如果安小語想要處理自己,她這樣的人絕對活不過明天早上。這樣的想法時時刻刻萦繞在女警官的心頭,而且想法越發的強烈。
但是騙騙自己還不能轉回去問,畢竟人家不願意說明,偷偷地在這樣的山村生活,肯定不想透露自己的信息。如果自己回去問,那不是代表着他們的身份要暴露了,而且是被自己暴露的?
所以無論她如何的忐忑,怎麽的糾結,都不可能将自己心中的擔心化爲實際的問題,之鞥你是始終這樣不上不下。就連搜尋夏鷗的時候,她都是心不在焉的,直接帶隊撞上了兩頭狼。
兩匹狼的屍體被帶回了村子,身上的彈孔讓村子裏的人更加充滿了自己。現在他們村子裏已經有了配槍,還有兩個訓練有素的警備隊員,至少已經不用害怕這些圍繞在村子外面的孤狼了。
不過問題就在于,警備隊的人到底會呆到什麽時候?
老太爺坐在家裏面端着破舊的瓷杯一口一口喝着熱水,滿是皺紋的臉,今天仿佛皺紋更多了。這一連串的變故已經超過了老太爺幾十年的經驗範圍,先是狼群出山,甚至還有狼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夏鷗。
這一切都讓老太爺心中忐忑不安,如果能夠再選擇一次的話,老太爺肯定不會留下夏鷗。如果不是留下了夏鷗,那些人也就不會來村子,那些人不來村子,也就不會在村子下山的路上死掉,現在夏鷗也不會失蹤。
警備隊雖然還沒有将這件事情定性,但是人已經死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二十多個死人,就算是山裏遭災的年頭,頂多也就是死了十個人而已。現在,二十多人就死在村子附近,讓老太爺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夏鷗絕對有問題!
老太爺很跨就縷清了事情的線索,一切都要歸結在夏鷗的身上,直接證據就是夏鷗跑掉了。既然她跑掉了,肯定也沒有對警備隊說實話,老太爺不是偵探,可是這并不代表他不能進行更深入的推測。
夏鷗爲什麽會來到山村,爲什麽會被人追捕,爲什麽要對警備隊說謊?這三個問題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得到正确答案,可是問題擺在這裏,夏鷗的身上肯定還有比這二十個人的人命更恐怖的秘密。
就像是果實的深處一定藏着它們的種子,就像是野獸的足迹背後一定存在着洞穴或者小溪,就像是蜻蜓和鳥兒低翔的晚上必将迎來狂風和暴雨。這對于老太爺來說,都是顯而易見的,緊接着他又想到了管理員。
這件事情會不會和他們也有關?
老太爺捏着胡須,眼睛微微地眯起來,粗糙的手指在瓷杯上面輕輕地摩挲着。
從開始他就知道管理員和安小語絕對不是普通人,任何一個普通人都不會從城裏出來居然比他們這些山裏人更擅長制作和狩獵,也沒有任何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會十幾歲大的時候就一刀從耳朵裏戳死一頭狼。
更重要的是,管理員和安小語對待任何事情所表現出來的淡然和先知,都讓老太爺感覺毛骨悚然。在面對管理員的時候,他就像是年輕的時候面對一頭狡猾的山貓,那是一種喜歡戲耍獵物,将人類掌控在趾爪之間的奸詐生物。
不管是在面對狼群的時候帶領村子所做的一切應對,還是在鎮子裏面給大家采購的視頻和用品,還是這一次面對屍體的時候安小語的淡然。尤其是那個陶罐子裏面已經鑽出嫩芽的桃樹苗,鬼才聽說過冬天桃樹能發芽了。
而且連續還發芽了兩個。
老太爺知道,若不是某些藤本植物冬天能夠在炕頭上育苗,除非就是在城裏那些整日如春的樓房裏面,否則在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是整天放在火堆的旁邊,任何的種子都不會發芽,他當然清楚的不行。
可是安小語整天抱着的那個罐子裏面确實長了一棵樹,然後又長了一顆,就跟春天的樹苗一樣。不是老太爺不相信奇迹,他隻是不相信奇迹會出現第二次。就好像那些人被村民們逼退了第一次,按照常理來說第二次一定會成功帶走夏鷗一樣,可是他們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屍體。
老太爺不知道管理員他們和這次的事情有多大的關系,但是隐隐覺得他們會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不過老太爺不覺得自己能直接去問,當然也不覺得管理員會對他們說出來。
安小語都沒想到他們已經被精明的老太爺給懷疑了,當然,如果真的知道了,安小語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大問題。反正他們早晚是要離開了,而且除了隐藏身份之外,他們也并沒有給山村帶來什麽實際的損失。
就像米黃說的,天道安在安小語頭上的禍患,她自己都能把爛攤子收拾掉。
她現在正在管理員的懷裏,抱着陶罐感受着身邊的法則,輕聲問道:“你說這個組織既然防備得這麽嚴密,爲什麽夏鷗的詐屍人還能跑出來?難道他們對詐屍人的監管實際上都并不仔細?那他們還爲什麽要制造這麽多的詐屍人?”
目前已經完全可以排除掉夏鷗是故意照着安小語來到山村的了,既然現在夏鷗已經跑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藏着大神,所有的一切都隻是誤會,隻是沒想到居然這麽的巧合。
管理員不想就這件事情發表看法,隻是說:“這些問題都不是現在的你應該考慮的,你已經準備好了嗎?我可要警告你,如果打開了大道空間,情況就和之前不同了,雖然隻是一條線小縫隙。”
安小語絲毫不知道有什麽可怕的,隻是點點頭說道:“準備好了!”
她現在已經擺脫了冥想的狀态,在平常的時候也能夠引動身邊的法則爲己用,這已經達到了管理員的要求,可以打開大道空間的一條縫隙,讓安小語能夠動用大道當中的法則,當然也能夠将更深刻的法則領悟烙印到神魂裏面。
見到安小語堅持,管理員隻好再次仔細囑咐說道:“打開大道空間之後,一定要格外的小心。大道法則不同于天道法則,一不小心就會在天道當中産生混亂,一定要慢慢地來。”
“我辦事,你放心。”安小語拍着胸脯。
管理員有些頭疼:“你越是這麽說我也是不放心……”
安小語突然放下了罐子,從管理員的懷裏站起來,抱住他的腦袋就一口啃在了嘴唇上,輕輕的咬了兩口說道:“别掃興,快來快來!”
管理員被她給逗笑了,點頭說道:“行吧,既然你說準備好了,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準備好了沒有,反正有我在旁邊。”
說着,管理員輕輕地在安小語的額頭吻了一下,安小語知道以管理員的實力,打開封印的一條小口子,根本不用這樣,隻要心念一動就可以。她的臉色有些發紅,緊接着就更紅了。
剛開始或許還有一點的羞紅,後來就完全是漲紅。她隻感覺自己的神魂上面有一道空缺打開,大量原本屬于自己的法則之力從縫隙裏面洩露出來。或許這些法則之力對于之前的安小語并不龐大,可是現在卻有點不同了。
封印雖然打開,但是法則能夠沖出來,神魂力量和能量卻不能。以前的時候安小語利用神魂之力和體内的能量控制大道法則,不說天人合一吧,總還是如臂使指的,沒想到沒有了這些,法則之力居然就像是惡龍一樣。
安小語都沒空去回味和管理員的吻了,趕緊盤坐下來,盡全力的平複着自己的身體,隻能是會這樣。大道法則剛開始或許會有一個爆發期,但是總會和身體平衡下來,不會一直這樣,直到把她撐爆。
管理員笑着,慢慢地将安小語身體裏面因爲積壓太長時間而多餘的法則之力引出來,穿過了木屋的屋頂,朝着樹林的上空而去。安小語得到了他的幫助,也是松了一口氣,臉色好看了許多。
遠在距離村子千裏的森林當中,一雙微微帶着藍光的眼睛猛地擡起來,朝着村子的方向看了過來。這雙眼睛的當中帶着驚懼、帶着疑惑、渴望和思索,最終,這些都化爲了堅定。
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周圍的動物之感覺到一陣風在大雪當中吹過,雪花淩亂了片刻之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卻沒有注意到,剛剛他們已經錯過了一個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生物。
花費了半個晚上的時間,安小語終于平複了自己身體當中的法則之力,适應了身體和大道空間連接的感覺。她睜開眼睛,信心滿滿地從旁邊拿起了陶罐,管理員卻一閃身,離開了床鋪來到了壁爐的旁邊。
安小語羞怒:“我不就是想試試嗎?有那麽可怕嗎?”
管理員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道:“盡管試。”
安小語嘟囔了兩句,終究還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陶罐,或者說是陶罐裏裝着的樹苗上。經過了調息之後,安小語已經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當中濃郁的法則之力,那是來自于大道的力量,十分的堅挺。
她相信,如果有這樣的法則幫助,自己完全可以引導桃樹苗快速生長,長成一棵可以移植的樹苗,到時候她就不用時時刻刻抱着這個罐子,而且有希望在剩下的二十天裏面吃上桃子了。
想到這裏,安小語微微一笑,輕車熟路地将因果法則引動到了陶罐當中,朝着樹苗上面纏繞了過去。法則被輕松地調動,瞬間就灌注到了樹苗當中,這是以前的天道法則所不能比的。
畢竟天道法則安小語子不過是臨時調用,現在的天道法則卻是她自己領悟,自己掌握的力量。現在自己的力量回到身體當中,安小語感覺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血液回來了,延伸出去的手臂……
等等,手臂在幹嘛?
就在安小語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當中滲透出來的大道法則已經控制不住了,它們源源不斷地朝着陶罐裏面奔湧進去,而且越來越快。安小語頓時着急了,她不是這麽計劃的啊!也不是這麽控制的。
可是現在法則爲什麽不聽話了?猛地睜開眼睛,安小語手忙腳亂地控制着這些已經失控的法則,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果法則依然還是在不斷地湧入,甚至還帶上了各種各樣安小語以前參悟的其他基本法則,什麽木系、水系、生命。
這些法則全都失控了,隻能依靠着身體發揮出來的部分控制力,在這樣龐大的法則之力下變得毫無作用。安小語眼睜睜地看着陶罐裏面的樹芽開始發光了,就像是一顆聖樹在發芽一樣。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我要的可不是聖樹!安小語感覺樹芽已經積攢了巨大的能量,馬上就會徹底爆發出來。想到自己搞砸了,過去的付出又要付諸東流,還不知道會搞出什麽亂子,安小語這才看向了管理員。
幫幫我!她遞過去一個眼神。
管理員一臉無情,擡手就揮出了一個但金色的方形罩子,把安小語和陶罐包裹了起來,安小語怎麽看都覺得像是棺材的樣子。但是她現在實在是不能開口,一旦開口,法則就會徹底決堤……
好吧,不說話也控制不住了。
因果法則和各系法則都已經全都融入到了樹苗當中,在超過安小語掌控力的瞬間,整個陶罐裏面的泥土都開始膨脹起來了,樹苗就像是吹氣球一樣從泥土,裏面鑽出來,複雜的根系都甚至都沒有影響到陶罐。
無數的樹根開始從陶罐的邊緣鑽出來朝下而去,而中央迅速茁壯生長的樹苗開始彎彎曲曲地向上,如同一條木龍一般,在整個空間裏面肆意橫生,很快便撞在了方形能量罩的頂上,久攻不下之後,居然沿着能量罩的邊緣扭曲起來。
安小語抱着陶罐已經慌了,樹杈和樹根已經将整個棺材空間慢慢填滿,粗糙的樹幹甚至頂在她的臉上,把她狠狠地按在了能量護罩上面。而從陶罐裏面爬出來的根系,已經像章魚一樣把她固定在了棺材的角落。
随着“聖樹”的瘋狂生長,空間逐漸被占滿,安小語身上感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倒不是說她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但是她沒有能力讓這些東西湮滅,隻能被狠狠地按在角落,就像被貼了壁畫一樣,丢人丢到了家。
當法則之力用完的時候,桃樹終于長滿了整個空間,将裏面塞得滿滿的,安小語就像當初夏鷗鑲嵌進牆壁一樣,鑲嵌在整個已經扭曲盤繞十分古怪的桃樹裏面,半張臉按在能量護照上,已經扭曲了。
“快把我弄出去!”安小語惱羞成怒。
管理員哈哈笑着,甚至還掏出終端來拍了兩張照片,這才撤去了能量護罩,桃樹随之逐漸化爲灰塵,消失在空間當中。安小語才得以掙脫出來。但是陶罐已經出現裂痕了,泥土也撒了一床。
安小語哭喪着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管理員聳了聳肩:“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大道法則和天道法則是不同的,大道法則一不小心就會出現紊亂,你也已經說你準備好了。但是很顯然,你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才導緻了現在的結果。”
安小語憤恨地瞪了管理員一眼,這家夥絕對是從開始就像看戲,她已經知道了。看着床上的泥土和手裏已經裂開了一條長長裂縫的陶罐,安小語微微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還是任重道遠。
管理員重新走到旁邊,一擡手,泥土便從床上飛起來,一點不漏地落回了陶罐裏面,陶罐上的裂縫也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動,就像傷口愈合一樣完好如初,安小語發現了,這也是因果法則的應用。
“天道利用因果輪回控制整個世界,所以天道法則當中的因果法則并沒有那麽強大,再強天道就控制不住了。但是大道不同,大道當中受到限制的是命運,所以因果格外的強大。”
安小語回想着管理員晚上撒香粉的時候,以及剛剛讓陶罐和泥土複原的手段,感受着裏面的一些細節,漸漸地有了一些感悟。她莫名的感覺到,這是管理員給她設了一個小目标。
或者能夠做到同樣的成都,她就能夠利用因果法則讓桃核從發芽到長成,最後開花結果了。因爲陶罐的因果并非隻是陶罐,陶罐的裂開和泥土的散落,涉及到安小語這個個體,已經消失的桃樹,還有各種各樣的因素。
能夠抛開這些,單純地讓陶罐複原,這不是簡單的因果法則應用,其中蘊含着巨大的智慧。
安小語正感覺已經抓到了什麽,管理員卻一伸手,将新的桃核塞進了泥土。
她的臉色頓時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