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是神魂,物質是物質,兩種形态的共通點都是能量存在的憑借,或許通過能量二者産生了連接,但是這種連接十分的脆弱。如果普通人的心理疾病就能夠影響到真實的物質,那恐怕守墓人第一個就不同意。
不過夏鷗确實是和小說當中的死狀相同,安小語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方的人裏面肯定存在一個修行人。至少也是宗師境界,否則不可能做到現場那種完美的程度。
總之這件事情不能繼續這樣調查下去了,讓警備隊跟進,如果跟得太緊,說不得對方就會直接出手。雖然修行者肯定是不願意對普通人出手,但是既然有宗師,那也就代表他們還有其他的修行人,甚至剛入門的人。
擁有這樣詭異的手段,很難說他們的手裏是否還掌握着武技,到時候就不是普通警備隊能夠解決得了的了。
宗師的存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種概率的問題。能夠培養出一個宗師,需要大量的修行者堆砌,才能夠從中選出有天賦的武者,然後再從有天賦的人當中脫穎而出一個幸運者。
一個宗師代表的修行者基數,是一個恐怖的數據。
但是打電話給瞿雙花的時候,瞿雙花卻表示,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讓他們主動選擇了:“不知道是誰看出了這四起案件的共通點,從新聞和吳有涯的小說當中找到了問題,網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安小語打開了光腦,果然看到了已經越來越熱的帖子,上面寫的就是吳有涯小說和四起案件之間的關聯之處。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得像警備隊和安小語這樣清晰,隻能從新聞透露出去的一點風聲推斷。
可問題就在于推斷,網上從來都不缺少腦洞豐富的人,他們将這些事情聯系起來,然後不斷地而進行猜測解讀,甚至還帶上了吳有涯和警備隊之間的恩怨,瞬間就在網上形成了一大堆不利于吳有涯和警備隊的猜測。
吳有涯所在的網站被這些人給攻占,所有的評論區都滿是對吳有涯的惡意揣測和謾罵,甚至還有人編造了故事,表示吳有涯害了自己的親人,并且根據真實的經曆編造了小說。
一時間,吳有涯在網上的形象瞬間從一個高大上的恐怖小說作家,變成了現實中的犯罪者,并且喜歡用真實的殺人經曆寫小說的變态。顯然,相比于一個恐怖小說家,大部分的人覺得這樣的形象才足夠刺激。
而警備隊則成了無能的代言人。
吳有涯甚至将真正的犯罪曆史寫到了小說裏面,而且在小說裏面極限諷刺警備隊屍位素餐。可是這麽長時間,警備隊竟然沒有發現事情的真相,不由得讓人想到,小說裏面的有關警備隊的論調是否就是真的?
于是很多人都開始聲讨警備隊,要求他們給公衆一個說法。警備隊這邊承受不住壓力,開始公開辟謠,召開了記者發布會之後,警備隊的發言人解釋了這些案件的偶然性,也解釋了和吳有涯之間的恩怨,并且表示将要組織專案組負責這一系列的案件。
“專案組的組長,就是我。”瞿雙花歎了一口氣說道:“上面給了我一周的時間,調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做。”
安小語卻笑了:“對方肯定樂得看到警備隊失利。”
“誰說不是呢?”
“不過這也算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調查線索吧。”安小語思索了一下說道:“既然這個組織能夠滲透的這麽深,背後的手段這麽高明,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小組織,現在我們已經能夠确定了,這些人肯定和那些打壓警備隊的人有關系。”
瞿雙花也是恍然大悟,從修行大世開啓到警備隊的作用開始滑落,很多人都了的看到這樣的局面。警備隊的這一攤子,代表着的是巨大的利益。警備隊的人數甚至比帝國常備軍還要多,所代表的權利更加的廣泛。
很多人都樂得看到一個新的權力機構産生,完全脫離在警備隊之外,甚至完全取代警備隊,并且在新時代發揮更加巨大的力量。這樣他們就可以插手進來,從中分一杯羹。
别看舊朝閣已經被肅清了,新朝閣煥發出的生機,一切都建立在帝國改革和新朝閣的年齡基數上。舊朝閣的人确實是死了,但是死的都是頭頭腦腦,派系依舊存在,新朝閣的建立其實也是權利的重新洗牌。
隻要派系還存在,利益的根基就還存在,就免不了會有内部的鬥争,有内部鬥争就代表着矛盾的中心還會産生。而現在,警備隊顯然就是其中的一個。有些人想要趁着糾察隊還沒有正式成型,打碎警備隊原有的根基。
而現在,顯然是做下這些案子的人在散布這樣的消息,這也解釋了他們爲什麽時隔一年之後才開始頻繁犯案了,第一次的耿春民案件,是他們在試探警備隊,而發現詐屍人存在五個月還安然無恙之後,他們終于開始行動了。
安小語笑道:“看來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調查到了耿春民和房駝的這邊,這一次他們主動出手,我們剛好從上面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誰在和這樣的組織合作,或者幹脆就是誰組建了這樣的一個組織。”
“上下夾擊,看他們還往哪跑!”瞿雙花也是說道。
不過安小語還是很好奇:“爲什麽是七天?就這麽着急嗎?”
瞿雙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爸說,上面的立法已經結束了,七天之後就會頒布一系列新的法律法規,各地的修行館也開始奉命甄選加入到糾察隊當中的人手,延壽藥劑和婚姻法案也會同時出現。”
安小語沉默了,七天若是不能夠完成這件事情的調查,那就真的是一次大地震了,警備隊的失職和糾察隊的成立,将會是整個帝國人民當中最尖銳的沖突,到時候會出現什麽亂子?
歎了一口氣,安小語說道:“總之你們跟進其他的案子,做做樣子給他們看,我在這邊盯緊了房駝這根線,你去找王家、魏家和姜家,讓他們幫忙調查上面的那些人,看看到底是誰最有嫌疑。”
安排好了一切,安小語坐在沙發上,覺得不能繼續慢吞吞下去了。本來以爲是個散心的事情,結果一下又變成了限時任務,揉了揉太陽穴,安小語更加确定了天道的針對真是無處不在的。
蘇亢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倒是有個好主意。
第二天的時候,安小語開始收拾在這邊的行李,計成雙來這邊商談合作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忙碌的下人。一個是安小語這些天都沒有其他這麽多的随從,一個是安小語之前也沒說過自己要離開,計成雙的心裏就有點慌了。
“宇文小姐,你們這是……”
安小語滿臉憔悴,不無悲傷地說道:“沒辦法,帝都傳來消息說,我爸的病情似乎變得嚴重了許多,若是房先生不能夠盡快找到風水大師過來,恐怕我這一次就是回去見他最後一面了,到時候我們的合作就……”
“啊?”計成雙吃了一驚。
他也明白,一旦那個所謂的宇文董事死了,到時候宇文小姐恐怕就沒有權利再選擇他做代理商了。而且那個時候宇文小姐也理應不該輕舉妄動,否則到時候就是衆矢之的,死的更加慘烈。
思來想去,計成雙決定催一催房駝。
房駝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連忙聯系了自己的上面。這一次安小語已經做好了準備,在房駝的電話打出去的一瞬間,自己就出現在了冬小關給的地址上方,找到了房駝的所在。
房駝向上面求證了自己聽到的消息,安小語當然讓新帆早就做好了準備,一些人都聽到了風聲,上面自然是給了一個确切的回答。而房駝也顯得有些焦慮了:“如果真的讓她回去,我們現在做的就全都白費了,那可是新帆啊!”
安小語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些人果然野心不小。聽房駝的語氣,他們甚至想要通過自己掌控新帆的一部分股份,然後慢慢地滲透到帝都的經濟系統當中,而不僅僅是滿足于一個平笠市。
如果猜得沒錯,亭岘市應該就是他們布局的第一步了,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給宇文小姐一些甜頭嘗嘗,慢慢地将這個大小姐變成自己的傀儡。而那個風水大師,或許還有什麽手段讓宇文董事再繼續活上一段時間。
安小語就忍不住想到了詐屍人,他們是否會弄一個宇文董事的詐屍人出來?而所謂的風水大師,隻是爲了得到對方基因序列的人。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安小語覺得應該順勢而爲。
通過這個風水大師的去向,八成能夠找到給他們提供克隆手段的地方,這樣核心的技術,絕對掌控在組織的最中心人物手中。而亭岘市的調查,可以繼續盤查這個組織外圍成員的範圍,保證一網打盡。
想到這裏,安小語便打通了房駝的電話,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無奈的心情,然後告訴房駝,自己明天就要回到帝都去了。房駝頓時就着急了,告訴安小語明天早上一定會給她一個回複。
果然,當天晚上,房駝便離開了自己的住所,前往了平笠市的一個酒吧,見了一個老頭。不過很可惜,這個老頭并非是什麽上線,而是假裝風水大師的那一位,看來他們确實早就做好了準備。
沒有找到上線,安小語也很無奈,不過好在魚兒已經上鈎了,剩下的就是另一場好戲開鑼。
第二天的早上,房駝帶着那名身穿長袍的老頭來到了酒店,告訴安小語說:“這位元禅法師,即使我認識的最厲害的風水大師了。元禅法師師從……”
緊接着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忽悠安小語這個法師到底有多厲害。在修行大世開啓之後,這些大師倒是不敢直接号稱自己是真人了,或許都是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真人不能随便叫出口。
所以這些人一律都改成了法師之類的稱号,聽起來不倫不類的。
安小語“果然上當”,對元禅尊敬有加,一直詢問元禅法師到底能不能解決“父親”的病。元禅的嘴裏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語,隻說看過之後才能知道,讓安小語帶自己回到帝都去。
于是元禅跟随安小語回到了帝都,房駝并沒有随行,而是找了個借口留在了這邊,估計是提防着圈套。雖然安小語到現在爲止都沒有表現出什麽破綻,但是警備隊那邊的壓力和安小語突然要回家,還是讓房駝警惕了一下。
不過這都是無濟于事,安家的人已經來到了平笠市和亭岘市,将整個網絡都鋪開,緊緊地盯着這邊發生的事情,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所有的情況都會彙報到安小語這邊。
至于帝都這邊,當然是找人扮演了宇文董事。管心蘭通過劇組那邊的關系,找到了一個表演功底很紮實,經常扮演病人的老演員。這個老演員演了一輩子的病人,各種各樣,對身體和相貌的掌控幾乎達到了詭異的程度。
最近他正在準備下一個路人的表演,把自己變成了骨瘦如柴的模樣,甚至連相貌都開始變得讓人認不出來了。加上化妝技術,完全可以騙過這個隻是爲了過來取基因序列的假大師。
車梓暢提供了一棟新帆名下的隐藏産業,在辦公樓的三十多層往上,連續兩層都是這位“宇文董事”的私人住宅。安小語僞裝的宇文小姐,還有一整個劇組的人配合都十分的默契。
暗中用通訊器和監控視頻掌控全場的,正是上一次安小語在帝都郊外見過的管心蘭那次的導演成宋。而周圍的演員,很多也都是熟悉的群演,因爲害怕被人認出來,計城孚、韓江雪和童燚都沒有出現。
這些人素質極高,加上成宋的指揮,一家人的氣氛頓時就顯現了出來。
安小語一進門,便有不少的人看向了這邊,然後上來寒暄,“母親”的噓寒問暖,堂兄弟的冷嘲熱諷,把一場鬧劇展現地淋漓盡緻,甚至連元禅都深陷其中,對眼前的表演深信不疑。
然後重頭戲就來了,元禅要求去見宇文董事,果然就又是一場争吵的發生。最後宇文小姐力壓所有人,堅持讓元禅獨自進入了宇文董事的房間。等到元禅進了房間關上門之後,這些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果然沒過多久,元禅便走了出來,歎氣搖頭說道:“宇文董事的病情十分的詭異,以老朽的本事還不足以解決。不過你們放心,我這一次連夜回去找我師兄過來,我師兄才是我們門中真正的傳人,一身本事比我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他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元禅匆匆離開,顯然是做賊心虛,監控也拍下了他給假宇文董事抽血的影像。安小語派人送走了元禅,成宋從後台走出來,哈哈笑着說道:“不錯不錯!大家表現都很不錯!少尊,真的不打算進軍影視圈?可惜了啊!”
安小語笑着搖頭,知道成宋隻是開個玩笑:“我還要跟蹤元禅,就不多說了,等這件事情解決之後,我請大家吃飯,還有演員的酬勞,警備隊和新帆都會有記錄,到時候都有雙份兒!”
大家都說客氣了,然後目送安小語離開了臨時的片場。
至于爲什麽要親自跟上去,安小語相信對方将要接觸的就算不是整個組織的核心成員,也會是一個聯系着他們的中間成員,順藤摸瓜總能找到對方的總部,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至于爲什麽不用神魂印記,安小語怕對方的手裏還有宗師水平的身修。
元禅是真的一刻都沒耽誤,生怕宇文董事突然就死了,自己會導緻全盤的計劃失敗。上了列車之後,他朝京西省的方向而去。安下雨就坐在列車的車頂上,看着周圍紛飛的大雪,忍不住神遊天外。
半路上的時候,元禅換了一趟車,居然又從京西省拐到了京北省。安小語恍然大悟,那個能夠制造詐屍人的核心成員,肯定在京北省負責新的案子,要負責創造一個新的詐屍人出來。
想到這裏,安小語就更加興奮了起來。
但是沒想到,元禅居然将血液樣本帶到了一個小巷裏面,然後将樣本塞進了一戶人家的廢棄郵箱裏面。這樣的郵箱很多的老宅子都會有,是以前的時候用來放快遞過來的快件用的,一般都隻能放小件的東西。
後來快遞業也開始發達了,聯通了整個中央系統,能夠判斷快遞的收件人是否在家,甚至能夠判斷收件人是否在睡覺,用來選擇合适的時候送件,這樣的郵箱就變得可有可無起來了。
安小語想了想,等在了上空,将元禅交給了跟過來的安家人。
結果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安小語都沒有發現有人過來拿,不由得狐疑地用感念掃了一下郵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血液樣本,居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