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毫不自知地問道:“什麽上瘾了……你看這身衣服行不行?”
旁邊的導購已經要嫉妒死了,安小語已經在他們店裏試穿了好幾件晚禮服了,每一件都那麽好看,但是人家就是不滿意。難道這就是所謂漂亮的人覺得自己比衣服還要漂亮的時候,總要換下一件試試?
蘇亢見安小語裝傻,也不再說了,程姑娘也跟在旁邊,讓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導購員倒是看出來了,這個身上穿着一身便宜衣服的男人,雖然說話沒那麽客氣,但是八成就是個跟班之類的。
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安小語這才終于拍闆:“就這件了,還有之前我看的那件紫色的和白色的,跟這個一起包起來,一共多少錢?對了,我好像有你這樣的打折卡,你等等……”
說着,安小語就開始在自己的終端裏面尋找打折卡。倒不是她以前在這家店的帝都總店買過東西,像她這樣的幕後大老闆,總會有人上門巴結。禮物總是有人送,偷偷地通過車梓暢、張舒婕或者劉欣祎送過來,有點用的她就留下了。
沒想到今天還真能用上:“這兒了!”
看着安小語興緻勃勃地買了三件晚禮服,然後又買了兩雙高跟鞋,又興緻勃勃地來到了首飾飾品的專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坐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倒是程姑娘很感興趣,跟在了安小語的身邊,給她介紹那些以前沒帶過的珠寶。
程姑娘的大名叫程燕,最近這兩天因爲安小語的梳理,身體和神魂已經正常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樣神志不清。不過程國富總是擔心有什麽後遺症,安小語也看她有點憂郁,便帶着她出來逛街了。
程國富就算再寶貝自己的這個閨女,安小語要做的事情,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程燕被安小語帶走,而且還不許他跟着:“我們兩個女孩子買東西,你一個老父親跟着做什麽?”
蘇亢拍了拍程國富的肩膀,跟在了後面。
不過現在蘇亢已經後悔了,看着安小語和程燕興緻勃勃的樣子,蘇亢很慶幸穆思是那種喜歡安安靜靜的女孩,就算是喜歡漂亮的衣服和首飾,也不會這麽一看就是一天的時間。
從早上到現在,中午還吃了個午飯,簡直樂此不疲。
翻了個白眼,蘇亢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不是說安小語買兩件衣服他不想當這個跟班,隻是安小語買禮服,本身是爲了參加一個宴會。參加宴會的理由很簡單,因爲這個宴會是計成雙舉辦的。
平笠市一年一度的大宴會,黑白兩道的重要人物都會出席,在大家的見證下解決這一年的矛盾,共同商讨接下來的共同利益。計成雙就是這個宴會的主辦人,每一年都是,這就是平笠市首富的面子。
安小語非要參加這個宴會,本來就是爲了刺探計成雙和平笠市的這些有錢有勢的人。但是作爲一個高深莫測的修行者,刺探一個小城市的高層,用得着費這麽大的力氣嗎?
又是買衣服,又是參加宴會的,直接偷偷摸到他們的家裏觀察一番不就行了?順便或許還能錄個音什麽的作爲證據,爲什麽非要明目張膽地參加什麽宴會?蘇亢實在是想不明白。
所以他得到的結論就是安小語玩上瘾了。
從來到這邊開始,在王胖子他們的面前演戲,在老劉頭和馬大師面前演戲,安小語肯定是嘗到了甜頭,現在又要在計成雙的面前演戲了。爲了這一出好戲,安小語已經準備了很久,其中就幫助程燕梳理身體。
程胖子現在對她感恩戴德,心裏也是存着敬畏,自然是有求必應,聽說安小語要參加宴會,自己主動申請當成牽線人。身份當然還是新帆集團某個董事的女兒,當然,這個董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新帆因爲前身是灰繩的緣故,所以上層信息在洗白之後很多都是保密的,除了在帝國登記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這些藏起來的人到底是誰。不過以安小語的身份,想要僞裝一個董事的女兒還是很輕松的。
一些隐晦的消息開始悄悄在平笠市的地下世界蔓延開來,不少人都已經知道了,新帆的一名董事因爲身患重病醫治無效,女兒遍尋奇人異事,希望能夠找到一點希望,現在已經到了平笠市。
其實這個消息還挺突兀的,畢竟準備的時間并不長,不過安小語通過陸會長給經濟發展協會了一個準确地消息,陸會長當然樂得幫忙,能夠和新帆扯上關系,這對他以後的仕途也有十分的好處。
于是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了,計成雙送請帖的時候,送到程家的是兩份,其中一份就是送給安小語的。安小語能夠以正當的理由參加這一場宴會,當然得好好地準備一番,于是便有了今天出來逛街這個橋段。
蘇亢再次打了個呵欠,看了看四周,能夠看得到周邊的幾個跟蹤者,跟蹤的技巧十分的粗糙,不過并沒有什麽惡意,應該是程胖子撒出來照看女兒的手下了,因此蘇亢也沒有對他們出手。
安小語很快就選了一條晶瑩剔透的項鏈,蘇亢是不太認識這種東西,他以前是個窮孩子,後來做了殺手,現在直接一躍成爲了傀儡堂的管理者,怎麽想都沒有機會接觸這樣的東西。
不過看着這兩個女人開心的樣子,蘇亢摸了摸下巴,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帶着穆思也看看這種東西?穆思不說,并不代表她不喜歡啊!自己現在又不是沒有錢,買兩條相連還是可以接受的。
蘇亢不是摳門,他隻是窮慣了,傀儡堂那麽大産業,在他稱爲了二把手之後,其實已經有很多的股份轉到他的名下了,更不要說還有很多不幹淨的生意彙總過來的收入。
但是偏偏他不知道該怎麽花錢,穆思因爲高旭的緣故,對看起來就很有錢的那種男人也有些抵觸,所以蘇亢怎麽看都像是個跟班,不像是個腰纏萬貫的富翁,可其實他一個人的錢估計都能頂的上平笠市這些富豪加在一起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安小語和程燕已經選完了,蘇亢看到程燕的手裏也拿着一個小盒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小丫頭也過去?”
程燕聽到蘇亢又叫她“小丫頭”,心裏便有些不服氣,仰着頭得意地說道;“我每年都去,今年爲什麽不去?”
蘇亢對這種故作高傲絲毫不感冒,摸了摸鼻尖說道:“不買兩件衣服?”
程燕卻搖頭:“去年買過了,還有幾件沒穿過的。”
聽到這話之後,蘇亢頓時就松了一口氣,不用再繼續逛街就行:“那我們現在回去?”
安小語看了看時間,也快要到晚上了,晚上程燕要是再不會去吃飯,估計程國富都要自己拖着肥碩的身體偷偷過來跟蹤了,便點點頭說道:“回去吧,晚上就不在程家吃了,晚上我們商量一下到時候的計劃。”
程燕是有點遺憾,但是知道安小語他們有正事要做,也沒有說什麽。這是個懂事的姑娘,可惜差點讓程國富給養廢了。一直不谙世事,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否則就會像之前那樣。
把程燕送回了程家,蘇亢開車帶着安小語從花園别墅出來,無事了後面出現的新跟蹤者,再次問道:“安姐,你是不是玩上瘾了?不就是一個計成雙嗎?費這麽大勁幹什麽?”
安小語笑了:“這可不是一個計成雙那麽簡單。”
“我知道計成雙的背後肯定還有人,但是最近我們查到的線索,全都斷掉了。我看啊,平笠市根本就沒有他們自己的人,都是發展起來的傀儡。或者是因爲平笠市不大,或者是因爲在海地差點被順藤摸瓜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還沒有知道這個計成雙到底是什麽底細之前,最好還是不要擅自出手的好。對方既然擁有高端的科技手段,還可能掌控着克隆這樣的禁忌,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發現。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在調查這件事情了,也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蘇亢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是個殺手,雖然做了管理層,但是思維遠還沒有那麽深沉複雜。不過既然安小語不承認,他也就不再繼續問了,就當是安小語說的這樣。
安小語看着窗外的大雪,後面跟蹤的那幾輛車在這樣的天氣和路況上顯得格外的刺眼。她忍不住嗤笑:“看吧,他們果然就是把我當成什麽都不懂的富家小姐了,或許還在慶幸我連個保镖都沒帶。”
蘇亢笑了笑,并不做評論,這種小城的小人物,他并不是很在意。
“對了,程國富的那個工廠和耿春民的詐屍人到底什麽關系?”
“昨天晚上的消息,陳國富的那個工廠招工的工作其實程胖子都不過問的,全都是廠子裏面的一個人事部長在管着。這個人事自己也是貧民區的居民,認識的人挺多的,多少對自己認識的人多有照顧,耿春民就住在他樓下。”
“是嗎?”安小語倒是有些意外,基本上排除了工廠的嫌疑。
對方的布局十分的缜密,基本上不可能存在将真正的線索擺在耿春民身邊的道理。既然那個人事部長就住在耿春民的樓上,已經可以扔掉這條線了。這樣看來,隻有從耿春民到底是怎麽住進這間房子入手了。
蘇亢顯然也是個熟手,繼續說道:“耿春民租住在這裏的時候,是在六個月之前。六個月之前,耿春民突然出現在貧民區,剛好碰上這一戶的人搬走了,說是突然發了财,在新城區買了套房,裝修了一段時間,剛好要走,所以租給了耿春民。而這一戶人發了财、買新房開始裝修的時間,正好就是一年前。”
安小語陷入了沉思,一年前,真正的耿春民死掉的時候,他們剛好發了一筆橫财,然後就買了房準備去新城區住。而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耿春民的詐屍人就來到這邊租房子,剛好就找到了他們這邊,剛好又在人事的樓下。
這要說其中沒有貓膩,安小語怎麽都不信:“那家人呢?”
蘇亢苦笑:“那家人死了。”
“什麽時候死的?”安小語心道果然,這條線索又斷掉了,不過說不定還能夠從這一家人的死因上找到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但是蘇亢的話又将這個希望給掐滅了:“什麽時候死的?就在從貧民區搬走的那天,他們把房子租給了耿春民,然後開着家裏的破車去城裏,在跨河大橋上的時候,因爲懸浮器電壓不穩,直接沖到了大橋下面。當時車裏全都是他們的行李,把車門都給堵死了,一家人當場淹死。就因爲這,貧民區的人都在說,貧民區的人想要去城區裏面住,那就是九九八十一難,沒有那個命,就承受不住。”
安小語嗤笑了一聲,因果和命運雖然存在,但是也不是這麽解讀的。
蘇亢繼續說:“因爲這家人已經死了,貧民區那邊的規矩又很奇怪,這所房子居然就自動轉到了耿春民的名下。因爲是貧民區的事情,警備隊也沒有多管,加上當時車身上并沒有人爲破壞的痕迹,所以就定義爲意外傷亡了。”
“我說呢,耿春民在這邊住了五個多月,每個月都能把工錢全都存起來,我還以爲他的扣下了房租還剩下六百,敢情那所房子已經是他自己的了。真是好手段,警備隊就沒有懷疑過是耿春民下的手?”
蘇亢無奈:“因爲車裏行李太多,打撈工作花費了很長的時間,等到死亡通報傳出來,貧民區那邊爲了擺脫麻煩,故意把這家人的信息給掩蓋起來了,房子轉給耿春民,無非也是爲了避免被警備隊調查。你也知道,貧民區這個地方的地産,管理者的手上還能有多幹淨?然後警備隊居然就沒有發現這所房子,當然也懷疑不到耿春民的頭上。”
安小語張了張嘴,實在是沒話可說,地方上的事情向來都是這樣,何況還是這樣的一個小城市。帝國那麽大一塊地盤,每天發生的案子不知凡幾,沒有直接的證據就不會移交給刑事部門,這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總之,耿春民的這條線索算是斷了,除非他們主動出現在耿春民的面前,或者詐屍人做出了什麽了什麽異常的舉動,現在他們的線索,就隻剩下了計成雙和那個叫房駝的人。
安小語揉了揉眉心:“說着的,還有點不太适應。”
蘇亢笑了:“這種抽絲剝繭的事情,當然沒有布局算計人更爽。”
很快回到了他們的酒店當中,現在安小語和冬小關已經不在一家酒店裏面了,一來是因爲他這幾天一直泡警備隊,和安小語走到一起很容易引起别人的關注;二來,也是因爲陸宇琪這個家夥不想在白殿臣那兒住了,又不想回家,所以又找上了安小語。
安小語身份的證實是陸會長提供的,陸宇琪又在帝都生活這麽長時間,聽說還跟魏家的人訂了婚,認識這樣的人物也是理所當然,不會讓其他人懷疑。而安小語現在的化名,叫做宇文萱。
帝國的複姓人數不多,一般來說很少看得見,不過反正也沒人知道新帆裏面的那些董事到底叫什麽。
見到安小語回來,陸宇琪從沙發上擡起頭來,懶洋洋地說:“你回來了。”
安小語聞了聞屋子裏的味道,伸手拿起了被陸宇琪扔在地上的瓶子,有些無奈了:“你怎麽又在一個人喝酒了?”
陸宇琪揉了揉太陽穴:“沒辦法,心裏難受。”
安小語知道她到底爲什麽難受,于是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将這些瓶子收起來,然後打開了窗戶。傍晚的冷風吹來,寒風卷着雪花飛進了屋子,有些都落在了陸宇琪的腳上。
她才猛地從沙發上竄起來,縮了縮身子說道:“你要死啊!這麽冷開窗戶!”
“都是酒味,你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等我把這味道全放完了你再出來呗。”安小語跟陸宇琪還有什麽好客氣的,直接就把她趕到洗澡間裏面去了。等到陸宇琪再出來的時候,房間裏面已經關上了窗子,恢複了溫暖。
酒瓶子被安小語處理了出去,陸宇琪換上了一身得體的衣服,蘇亢才被安小語叫到了這邊,就這麽當着陸宇琪的面說起了宴會上會場内和會場外的準備,陸宇琪一聽是酒會,兩隻眼睛頓時就綠了起來。
“你對宴會不熟,我也去。”
安小語睨了她一眼:“我不熟,你很熟?”
陸宇琪說道:“以前去做過禮儀小姐,後來跟着魏卿玄參加過幾次,你平常對這種東西都不感興趣,現在臨陣磨前敢肯定不行,帶上我穩如狗。”
安小語想了想,點頭說道:“行吧。”
“就這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