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殿臣倒是不知道陸宇琪的父親居然是平笠市的朝各委員,而且是實權的那種,就算是在平笠市,也算得上是比較牛的那種。在警備隊看到這位的時候後,他開始擔心了,陸宇琪不是真的要将他的尊嚴打碎了吧?
陸會長不是那種已經開始開始不行的官員,而是如日中天。這樣的男人,說到底都不可能因爲任何人纡尊降貴,除非是真的比他更加尊貴的人。比如平笠市上面的那幾位,比如說省裏或者帝都來的人。
顯然,陸宇琪并不在這些人當中,陸會長也不會給自己的女兒什麽臉面。
甚至于進門的時候,他都沒有多看陸宇琪一眼,也沒有多說一句話,而是看向蘇亢問道:“你就是帝都過來的人?”
蘇亢點頭問道:“你就是陸宇琪的父親?”
他這才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這樣的結束了寒暄,并沒有在陸宇琪的問題上過多的糾結,蘇亢也沒有多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陸宇琪家裏到底是個什麽狀況,他自己也不夠清楚,也就不變多說。
陸宇琪在旁邊已經臉色十分難看了,甚至雙眼含淚,已經要哭出來。轉身跑出了警備隊,白殿臣連忙找到了旁邊的警備隊員,讓他們找個女隊員跟了過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些人是大爺,每一個他都得罪不起。
蘇亢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和警備隊問起了當初那些人的事情,陸會長作爲經濟發展委員會的副會長,正好是和他相關的案子,也讓手下的人調過來了許多那些小混混負責的地區出現的違禁商品類型和交易通道。
白殿臣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裏面,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小警員早上來的時候,安小語還在辦公室裏面看那些檔案,就跟看小說一樣津津有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看檔案看到這樣入迷的人,不由得敬佩起來,少尊果然不愧是少尊。
安小語聽到有人進來,擡頭來看的時候,就看到小警員,記得是昨天買宵夜的那位,便笑着點了點頭。小警員受寵若驚,小心地說道:“少尊晚上沒回去?”
“嗯,反正我也不用睡覺。”
“那有沒有發現什麽?”作爲一個刑偵探員,他下意識地就問出了口,問完之後突然想到對面坐的不是自己的同時,頓時偷偷看了一眼安小語的臉色,卻發現她也沒有什麽不耐煩的。
“發現倒是有,而且關系有點大。昨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就挑着一些有意思的看來,倒是發現了一個更有意思的案件,就是這個。”安小語将手裏的電子闆遞過去,小警員猶豫了一下接在手裏看起來。
但是看完之後,小警員撓了撓頭:“可是這也沒什麽特别的啊!”
上面記載的案件今年開春時候的一起案子,并不在帝都,而是在京西省。死者是京西省一個小雜貨鋪的老闆,名字叫耿春民,年齡四十三歲,同樣是沒有親人,就死在自己的家裏面,很久才被人發現。
但是整個帝國這樣的案子多不勝數,每天都有不少的人死在自己的家裏面,過好幾天才被發現,這些都是草草記錄,若是沒有發現什麽實際的他殺迹象,一般都不會作爲重點偵查。
“而且上面寫了,經過屍檢報告證明,耿春民是心髒病複發死掉的,雖然現在這個時代四十多歲因爲心髒病死亡有點早了,可是也不是不可能。耿春民家裏窮,沒錢根治很正常,不舍得買藥也很正常。”
安小語認可地點頭:“還有呢?”
“還有就是,檔案上寫明了耿春民的房門曾經被撬開,房屋當中存在打鬥痕迹,耿春民的後腦上有鈍器擊傷,房屋内部混亂不堪,财物消失不見。後來尋找了擊倒耿春民的鈍器,是桌上的一個擺件。”
“這顯然就是有人入室盜竊,被耿春民發現之後兩個人産生了争鬥,争鬥當中小偷将耿春民擊暈然後搜刮财物離開,卻不知道耿春民有心髒病,導緻俯卧在地上的耿春民心髒負擔過重病發死亡。”
“檔案上記載的屍檢報告上也寫明了後腦傷勢和心髒病發的大緻時間,一前一後也很合理。當時就是這樣結案的,我覺得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聽了小警員的話之後,安小語點頭說道:“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的。這個案子的過程都很明顯,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但唯一的問題就在于,它是一樁懸案。”
小警員頓時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者之間的關系。
瞿雙花這個時候也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了他們手上的這個案子說道:“這個案子啊!我還有點印象。這個案子确實是懸案,到現在都沒有抓到那個小偷,就很詭異,一個小偷而已,偷了個耿春民不過才三五千塊錢的物品,結果現場打掃得跟珠寶大盜一樣幹淨,詭異的很。”
小警員這才恍然大悟,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裏了。技術這麽高的小偷,一點自己的痕迹都沒留下, 居然沒有踩點就撬門進來遇到了耿春民,還發生了搏鬥,最後偷走了價值三五千的财物離開,甚至連搏鬥過程中都沒留下自己的痕迹。
這根本就不合理。
不過他還有其他的猜測:“說不定他當時繼續一點錢呢?誰沒有個着急的時候。”
瞿雙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現在呢?”
“什麽現在?”小警員一臉懵逼,結果就看到了瞿雙花的手裏正拿着自己的手表,頓時吃了一驚:“這……什麽時候?”
瞿雙花将手表放在了他的手心裏:“我不過是感興趣跟當初抓到的小偷學過兩手,就能騙得你團團轉了,那樣大盜會有缺錢的時候?人啊,遠沒有你想的俺麽機警,尤其是有心算無心的時候。”
說着,她又舉起了小警員的警徽。
“哎呀!”小警員頓時就不樂意了。
瞿雙花玩得倒是挺開心,笑着說道:“不逗你了,但是這個案子是京西省的,雖然當初那幫來到八十二城區的人也是京西省的,也不能說肯定就有關系吧?說不定是巧合呢?你有證據?”
安小語神秘一笑,将另一塊電子遞給他們說:“你們再看這個。”
瞿雙花接過來,和小警員看了一眼内容,然後又看了看時間,頓時吃了一驚:“這是……這也太……”
電子闆上不是什麽案卷,也不是什麽靈異的新聞,而是一篇恐怖小說。小說的作者當然是吳有涯,而故事發表的時間正好就是耿春民真正死亡時間的第二天,和這一次費彭博的案子相差無幾。
這一篇故事,寫的是壺靈的事情。
壺靈是帝國相傳很廣的一種傳說,因爲在當初跟随三千帝國的某個皇朝的曆史當中,壺器作爲祭祀的用品而被尊崇爲神靈的物品,經常扮演着十分靈異的角色,并且衍生出了許多有關壺器的傳說故事。
其中最出名的故事就是壺中養人的傳說,也就是所謂的壺靈。
壺靈是人爲蘊養出來的神奇靈體,最早的壺靈傳說要追溯到三千帝國建國之前。景三庭曾經給安小語科普過這樣的一個經典傳說故事。
傳說在三千帝國建國之前的某個皇朝的小鄉村,生活着一名生活毫無指望的小農民。小農民的母親在很早之前就死了,父親在他十七歲的時候也生病撒手人寰,臨死的時候拉着小農民的手告訴他,家裏面其實有一個十分漂亮的壺器,若是真的到了揭不開鍋的時候,可以拿出去賣了換錢。
交代過了後事之後,老農民就咽了最後一口氣。
小農民帶着滿心的悲痛将父親安葬,等到守孝結束之後,果然從父親說的暗格裏面找到一個精妙絕倫的壺器。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壺,就連去城裏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壺器,都遠沒有自己的這個漂亮。
但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将這個壺器拿出去換錢,不隻是因爲害怕被人搶了,被人騙了,而是因爲自己的父親。老農民一直到生病死去,也沒有将壺器拿出去賣掉,說明這個壺器對他們家來說十分的重要。
小農民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将這個壺器傳承下去。爲了養活自己,他每天起早貪黑地幹活,農忙的時候照料莊稼,農閑的時候就去鎮子上或者城裏打兩份短工,每天累得腳跟打後腦勺。
不過每天早上起來和晚上睡覺之前,他都要将那把漂亮得不像樣的壺器給擦拭一遍,然後抱在懷裏和它說一會兒話,說什麽的時候都有。包括自己在外面幹的活,賺到的錢,莊稼的長勢如何。
他把壺器當成了自己真正的親人。
慢慢地,過了幾年之後,小農民也長成了青年,這些年也攢下了一些錢财,将家裏的房屋也翻修了一次。他依然每天都将壺器當成自己的親人,擺放在最親近的位置,每天都要和壺說話。
村裏的人都說小農民瘋了,把那把壺當成了死去的父親。還有人說,那把壺裏面藏着一個可怕的妖怪,勾引着小農民,讓他死都離不開那把壺的控制,一直都深陷其中。
人們漸漸地開始疏遠小農民,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
在他看來,隻要自己過的好好的,有父親留下的壺陪着就足夠了。至于娶媳婦之類的,大不了賺了錢就去鎮子上住,到時候還用怕這裏的流言蜚語飛到鎮子裏去?所以他一直很寬心。
但是就在他準備搬到鎮子裏去住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變故。
爲了攢夠去鎮子裏的錢,他将全部的錢财都用來購買了一種珍貴良米的種子,并且采購了最昂貴的肥料,準備趁着最後的這一年,将自己的資産翻上兩番,他當然有這個信心,他是村子裏的種地能手。
可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一年附近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旱災,小農民賠的血本無歸。第二年他用剩餘的唯一一點錢财準備了普通的種子,打算從頭再來。但是第二年的夏天,村子裏依然沒有下一滴雨。
村子的附近有一條長流水,長流水當中的水流從來都沒有斷過。他們都說這是山神的饋贈。但是長流水距離村子有點遠,想要依靠長流水灌溉莊稼,就隻有互相幫助提水來澆灌。
小農民當然也想這樣,但是村民們已經認定了小農民被妖怪迷惑了心智,根本就不打算跟他交流,甚至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小農民隻好一個人孤單地去長流河提水,然後灌溉到自己的田地裏面。
可惜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杯水車薪。
那個年代的莊稼不是轉基因的種子,收成的效率十分的低下。想要養活一個人,需要種很多的地,所需要的水就成了問題。小農民沒有其他村民的幫忙,眼看着莊稼就要枯死了,他隻有更拼命地幹活。
沒過多久,小農民就病倒了。
在病痛當中,小農民有些恍惚,仿佛看到自己的父親出現在身邊,他抱着壺器低聲啜泣,訴說自己的痛苦和不甘。結果第二天的時候,小農民卻發現,自己的病已經全好了。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壺器可能真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他仔細地觀察着壺器的内外,果然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他仿佛在壺器的内部看到了一個小人的影子,隻不過這個影子有點不太清楚,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
小農民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吓得不輕,他嘗試着詢問壺裏的人影到底是什麽存在,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緊接着就是外面傳來了驚呼聲,小農民趕緊跑出去,就看到一片積雨雲漂浮在空中,雨水嘩啦啦地降落下來。
但是詭異的是,雨水籠罩的範圍,就隻有小農民的田地範圍。
這樣的場面可把村民們吓壞了,都說自己得罪了山神雨神,才導緻了這樣的結果,又說小農民是神仙轉世。小農民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壺的功勞。
有了雨水,小農民再也不用去提水,他的莊稼又恢複了正常。每到需要水的時候,一場雨水就會落在他的田地裏面,看得其他的村民眼紅不已。但是沒有人敢來找小農民說道,也沒人敢看向這邊。
之前是因爲鄙夷,如今是因爲敬畏。
小農民享受了村民的敬畏,又保住了自己的莊稼,當然開心得很。這下他更是将壺當成了自己的親媳婦一樣,每天都抱着那個壺,和裏面的小人說話,期待着裏面的壺靈能夠有一天答應自己一聲。
而随着他态度越來越虔誠溫和,壺靈的人影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凝實了起來。
第三年,旱災依然在持續,外面每一天都在死人,反而是這個小山村,因爲長流水的緣故大家都活了下來,而且小農民的莊稼産量還在增加當中。他義無反顧地在田地裏種下了剩餘的良米種子,将出産的良米大量賣給了有錢人。
在因爲旱災導緻糧價如同金價的時候,小農民狠狠地賺了一大筆,然後第四年,旱災消失了。糧價重新恢複了正常,小農公民也帶着自己的壺離開了小山村,搬到了城裏,開了一家賣壺器的店鋪。
或許是因爲有壺靈在的緣故,小農民看壺的眼光十分的準,什麽地方出産,做工手藝如何,曆史年代多少,能值幾貫錢,眼睛往上面一瞟就能看穿。于是他的生意越來越好,店鋪也越來越大。
後來人們都叫他壺老闆。
壺老闆家财萬貫,卻不喜歡女人,偏偏喜歡一把漂亮得不像話的壺。
等了這麽多年,壺老闆的壺靈終于成型了。它形成了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兒,長得憨态可掬,頗有這把壺的神韻。壺老闆就把它當成自己這輩子唯一的陪伴。
壺靈并不喜歡說話,說話也不利索,但是每次都能夠給壺老闆帶來十分好的運氣,或者是某些神奇的東西。壺老闆樂得和壺靈度過餘生,讓媒婆敲碎了手也敲不開他的門。
然而就在他享受餘生的時候,戰亂開始了。
太古萬族開始全面征伐人類,原本他們這邊已經距離萬族部落很遠的地方都已經面臨了威脅。就在壺老闆打算着是不是要搬走的時候,一隊異族騎兵突然就降臨到了他們的城外。
這一場侵略來的突如其來,讓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城守軍數量不夠,在異族的碾壓下沒有堅持過半天的時間。太古萬族将城市圍了起來,開始大肆屠殺城裏的居民。
壺老闆的家裏也不例外,異族首先找到的就是城裏最氣派的建築。它們沖進了胡老闆的院子,殺掉了他的仆役,殺掉了他的侍女,殺掉了他 院子裏所有的活物,最後隻剩下壺老闆。
壺老闆抱着壺靈躲在地窖裏,卻還是被發現了。
就在壺老闆将要被異族殺死的時候,是壺靈又一次救了他,也救了全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