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茑雖然知道關覺申請調令的事情,但是到底調到哪裏去,這家夥一直都沒有說明,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現在等到調令申請下來了,而且要緊急出動的時候,她才知道關覺要去的地方,居然是東荒軍。
臨行前,白茑給關覺準備好了行軍所用的物品,眼神裏帶着幽怨。
關覺看了她的樣子一眼,輕聲說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東荒軍這個地方……”
“你是怕我吃醋嗎?”白茑眼眶紅紅的。
關覺歎了一口氣:“我怕你吃什麽醋,安小語那個小丫頭……我就是怕你現在這樣。本來是打算開開心心再過一段時間的,到最後告訴你,傷心也會輕一些,但是沒想到,突然調令就下來了。”
白茑有些委屈:“你是怎麽想的?三九軍想要你,帝都駐軍想要你,其他的四衛省的你都可以去,爲什麽偏偏要跑到東荒去?”
關覺沉默了半生,輕聲說道:“大概是因爲,東荒那個地方才是真正能讓我覺得身心歸一的地方吧……”
“那我們的家怎麽辦?”白茑都要哭出來了。
關覺笑着将白茑抱在了懷裏:“我們大家,你放心好了。難道安小語還能不放我回來?總之辦完這件事情之後,我大概就能夠放一段長假,你看安小語就知道了,她一天天的哪有什麽正事兒?”
白茑一下就笑出來了:“你還這麽說人家!人家小語給帝國做了多少的貢獻?我可告訴你,你到了東荒軍,可得好好地表現!”
“知道。”關覺認真地說着,在白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便松開了懷抱:“等我回來!”
等到上了飛機的時候,關覺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對窗子外面目送他離去的白茑揮了揮手,直升機的動力引擎啓動,窗子裏很快便沒有了大地的蹤影。
西來坐在了關覺的旁邊,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老實巴交的東荒軍小頭目了,現在已經成長爲了一個成熟的将領。就在這段時間帶兵鎮壓的過程中,那西來跟着許多人學習了許多的東西,包括陣型、策略、戰備,在真正的戰鬥中飛快地成長了起來。
東荒人,就需要這樣實打實的經曆,才能夠快速升華,令人瞠目結舌。
坐下來之後,西來看向了關覺:“聽少尊說起你很多次了,聽說你很厲害?”
關覺聽出來這個漢子并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真的是以爲自己很厲害。不過想到了最近接連的打擊,關覺卻沒有了以前的自信,搖頭說道:“并不是很厲害,少尊瞎說的。”
“嘿!”西來笑了一聲:“你要說别人瞎說我還可能會信,但是少尊?她從來都不騙我們!她說你厲害,你肯定就很厲害,不過我看你現在,就跟我當初一樣,心裏面沒底啊!”
關覺的心頭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容易就被人看穿了,臉上的表情微微動了一下,換上了那張毒蛇的笑臉:“是嗎?你當初是什麽樣的?”
“我當初……”西來張開嘴就要說話,結果卻直接卡殼了,旋即搖搖頭說道:“那點破事兒,有什麽好說的?不如說說這次的任務,上面可是跟我說派來了一個軍師,看來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啊!”
關覺點點頭,他之前看到過這一次的任務報告,雖然并不是很着急,但是東荒軍确實是今天出發,他最好一直跟着磨合一下。三天之後到了海地,估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現在,就連安小語都不知道,整個海地已經成爲了玄山省的核心地帶。師家的事情一出來,整個兒玄山省的軍事系統都開始躁動了起來。畢竟玄山省不隻是他們師家一個軍事世家,而且還有不少空降的大佬。
以前的時候,師家憑借着自身的能力和手段,加上師棹成名多年的威勢鎮壓,沒有多少人敢和師家對着幹。但是,就在不久前,師棹居然殺了師家的大長老,遭受天罰之後叛逃出去,這件事情就算師家捂得再嚴實,也已經被很多人都知道了。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很多以前被師家壓得低了頭的人,忍不住都起了小心思。師家之所以願意向安小語展現善意,其實這也是原因之一。不過現在看來,玄山省的這些人還隻是在蠢蠢欲動的階段。
他們在觀望,等待着一個領頭的人出現。
而這個領頭的人,已經出現了。就在安小語前往南海帝陵之中的時候,有人開始行動了起來。目前帝國還沒有掌握到底是誰帶的這個頭,但是整個玄山省的局勢,毫無疑問地已經進入了緊張狀态。
這些人到底是誰,目的到底是師家,還是玄山省的外圍派軍權,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目前尚且還沒有弄清楚。但是毫無疑問的,對方選擇了這個時候行動,已經做好了最激進的打算。
帝國的動蕩尚且還在收尾的階段,這個時候涉及到軍事系統的事情,一切的敏感度都會大大地降低。說不得就有人想要取代師家的位置,掌控整個玄山省的外圍派軍事力量。
但是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此,否則帝國也不會讓關覺這麽着急地跟随東荒軍前進。真正的原因在于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安小語進入南海帝陵之後,居然遇到了起源的圍攻,而且起源的目的很可能就在密藏當中的寶物。
緊随其後的,就是這些人的行動和整個玄山省的躁動。帝國可不會相信,這些人和起源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否則他們會配合的這麽默契嗎?就在關覺出發的時候,帝國更加的肯定了這個猜測,因爲就在安小語擊退起源三個高手之後,玄山省的暗潮,突然就不再洶湧了。
孽障!
帝國尚且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交鋒當中,玄山省這些早有準備的人,到底安插下了什麽樣的暗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樣的事情。都不用問,他們肯定準備好了想要颠覆整個玄山省的軍事系統。
于是,關覺便被派往了玄山省,并且是作爲秘密武器前往的。
因爲安小語在玄山省的事情,沒有多少人不知道。從對方已經派出了三個高手對付安小語上來看,就已經能夠知道,對方針對安小語所做的準備肯定是十分充分的。
從剛剛的消息傳遞來看,安小語想要對付對方的手段已經捉襟見肘了。這個時候想要讓安小語破局,肯定是不太現實。這個時候,就隻有利用安小語牽制對方的注意力,關覺和東荒軍暗中行動,才能夠取得更大的效果。
看着身邊的白雲不斷後退,甚至偶爾還會出現一片籠罩在雲霧當中的山巅。關覺突然覺得身心舒爽,感覺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見到這樣寬闊蔚藍的天空了。看着窗外的寬廣天地,關覺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于離開帝都了!
他心裏這樣想着,居然有一種逃脫了樊籠的感覺。
就在管局而離開之後,帝都監察部最深處的辦公司裏面,溫良人正站在一張辦公桌的旁邊,看着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陰影,他輕聲問道:“這樣真的好嗎?”
影子輕輕點了點頭:“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做得不錯了。剩下的這些事情,還不是他現在應該去面對的。暫時離開帝都,去軍/隊裏面鍛煉一段時間,若是能夠成材最好,如果不行的話……”
溫良人笑着說道:“如果不行,至少也要保證他不至于人生都毀掉?你覺得他的人生會這麽脆弱嗎?”
影子也笑了:“關覺此人,人人都說是毒蛇,爲人陰險狡詐,行事上讓人捉摸不定,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謀士。但是我卻知道,他骨子裏其實是剛硬的,所以他才會沒等我們動手,自己主動申請前往東荒。”
溫良人歎了一口氣:“關覺他,還是對那件事情心懷芥蒂。”
“呵!有誰不會心懷芥蒂?”影子的聲音有一些自嘲:“就算是少尊安小語,已經到了如此的修爲,心裏曾經放得下那個基地嗎?至今爲止,安小語還沒有放棄成爲機甲駕駛員,你以爲是爲了什麽?何況是關覺。”
溫良人也是歎了一口氣:“今後,你打算怎麽做?”
影子說道:“這段時間我離開帝都,爲的就是這件事情。一切的準備都已經就緒了,隻需要一個敏銳的由頭,現在玄山省的事情就直接送到了手邊上,不用起來怎麽對得起這些人的準備?”
“那麽帝都的其他世家怎麽辦?”
“帝都的其他世家,不過是跳梁小醜。世家的存在,不過是時代的特征而已。如今時代變了,人人如龍的期望已經快要實現,這些世家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不過具體到底應該拉攏誰,打壓誰……”
“我知道了,這些事情我來進行安排。”溫良人低垂下了眼睑說道。
影子點點頭:“黑瞳現在已經開始在異族的領地當中行動起來了,雖然并不能掌控對方的行動策略,但是總歸來說已經有些成效。至少天池一族已經和極北連成了一片,不枉他辛苦一番。”
若是安小語或者北槍在這裏,聽到了這樣的話都會震驚非常。洪族對極北的入侵,對于天池一族瘋狂地觊觎,本來他們以爲都是洪族自己的野望,結果沒先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黑瞳的行動在起作用。
當然,黑瞳本身并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能夠改變整個洪族的意願。但是提供一些虛假信息,和影子進行互相配合,引導對方的一些行動和想法。最終促成的極北行動,可以說也是十分的粗糙。
但是溫良人卻知道,影子真正發迹的地點,并非是監察部的本部。監察部隻不過是影子之後發展的基地,在最初的時候,影子作爲監察部間諜組的成員,活動的範圍就在極北。
因爲影子掌控的就是暗影法則,并且掌控的程度就算是少年時期就已經相當高了,并不比現在的那些天才差。隻不過他那個時候做的都是一些在那個活累活,所以外人都不曾知道過影子的名聲。
别人不清楚,溫良人的心裏卻再清楚不過了,黑無常能夠提前出來提醒極北軍,顯然是影子的操作。影子在極北打拼了這麽多年,實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程度,要說和黑無常沒有什麽關系,那肯定是假的。
想到這裏,溫良人的心思變更加的深沉了起來。
既然影子已經動用了和黑無常的關系,也就是說明,這一局大棋已經快要到了收官的時候了。從大清洗到現在,不從安小語走出東荒到現在,這是影子和五人組下得最大的一盤棋。
當然,也是五人組最後的一盤棋。
影子說,時代終究還是屬于後來人。
那就看後來的人了,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繼承他們的世界了。
關覺正在前往海地的路上,安小語已經在海面上飄了有一段時間了。因爲剛剛經過了一場殊死的戰鬥,她隻感覺身體一陣的疲憊。加上這段事情事情很多,于是在發現密藏的當中的東西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之後,便離開了密藏當中,回到了海面上,找了一艘小艇,随便地在海面上飄蕩了起來。
漫無目的地在海面上飄蕩着,天空的陽光正好。似乎因爲前些天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天空上沒有一片雲彩,整個都是藍汪汪的一片。安小語就這樣蓋了一頂軍帽在頭上,半閉着眼睛享受着海波平靜的蕩漾。
榮教授對于密藏的研究已經開始了,但是因爲專業限制的問題,榮教授隻是擅長海洋文化,卻并不擅長古代的文字和建築,所以說不得還是要從帝都或者其他的地方調人過來。
剛剛帝都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東荒軍已經解決了北邊的事情,從帝都開始出發了,帶隊的是西來,帶了大概一個團四萬人的樣子,剩餘的都跟着司明宇回去鎮壓東部地區了。
這就又有了三天的真空期。
安小語很不喜歡這種真空期的感覺,明明還有事情沒有做完,還有什麽人在旁邊窺探者,但是卻不知道該去做什麽了,這就很讓人覺得心慌。尤其是起源剛剛出現,命書還在她的懷裏。
她一直在想,起源的尊主到底想要這麽多的道書做什麽?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了。尊主肯定不可能是以神入道的修行者,所以他也不可能通過道書快速地領悟法則本源。
這根本就是對他沒用啊!
伸手掀開了那本命書,安小語思考着可以将它變成一本什麽樣的道書。上面的這個姓名肯定是要留下來的。這些姓名,就是這本書的根基,不能夠損壞任何一個,而且安小語也不舍得。
她打算着,等到自己的境界到了的時候,不依靠管理員,自己試着制作***書,雖然是從半步道書晉升,但是好歹也是自己動手制作的道書。裏面灌注自己的法則本源,看看是什麽效果。
想着想着,安小語就笑了起來。重新将命書塞進了懷裏,看着天空上的藍色和陽光,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海風吹過來,帶着微微的海腥味,雖然讓安小語有點不太舒服,但是好歹也算是适應了不少。
她就這樣躺在小艇上,任憑風吹浪搖,距離放下小船的軍艦停泊的地方越來越遠。但是誰也沒有在意,就算是小船随着風浪一直往深海飄,一整天的時間都飄不出安小語能夠控制得住情況的範圍。
想要限制住安小語的深海,至少也要感受到瘋狂而混亂的地磁場和水系法則才行。
于是她就這樣向前飄着,沒過多久竟然睡着了。
小船搖搖晃晃,遠離了軍艦,朝着深海的位置,似乎有一隻手在緊緊地拽着船闆,朝着深海的方向不斷前進。安小語卻一點都沒有察覺,依然沉浸在難得的安睡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小語緩緩地睜開了眼,卻看到了一片片練成山脈一般的厚重白雲,正穩穩地飄在天空上。而小船下面的浪頭,已經高高的揚起,幾乎達到了兩層樓的高度。
由于安小語的鎮壓,身上法則之力維持着小船的平穩,這樣的浪花也并沒有将小船掀翻。安小語的心裏苦笑了一下,沒想到這一睡居然就是五六個鍾頭,這些恐怕要推着船回去了。
但是這裏是什麽地方?安小語掏出了終端,看了一下海圖,結果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沒有探知的區域,已經離當初的那兩艘軍艦很遠了。不過這點距離對于安小語來說,還是能夠接受的。
這樣想着,安小語的法則便開始推動起了小船。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巨大的浪花突然從前方揚起。不過詭異的是,這一道浪頭的方向是逆着海浪的,而且高度很高,仿佛整個海綿都被掀起來……被什麽東西從下面頂起來了一樣。
頂起來?安小語張大了嘴巴。
就在那一片海浪中,巨大超過了十艘軍艦并排的巨大海獸從海水中破浪而出,朝着天空高高地躍起。龐大的身軀竟似十分的靈動,從海浪中飛出,高高的躍出水面,竟然是直接沖向了天空的白雲當中。
安小語目瞪口呆。
巨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