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冬小關身下臉色蒼白喘着粗氣的黑衣壯漢也是汗水濕透了衣衫,兩個眼睛死死地盯着差一點就插進自己心髒裏面的匕首,終于失去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冬小關的眼神終于恢複了清明,一時之間竟然感覺渾身疼疼痛無比,肺部的空氣已經被他用光。狠狠地抽了一口氣,扔下匕首坐在地上,大口地享受着空氣,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忘記了呼吸。
霍家潘帶着人從夜店裏面走了出來,警備隊恰到好處地趕到,将裏面的人一個個抓出來扔進車裏面。冬小關身邊的這位自然也不例外,被戴上了手铐,塞進車裏的時候,壯漢的臉上居然有大片幸福的笑容。
伸手拍了拍冬小關的肩膀,霍家潘問道:“還行不行?”
冬小關擡起頭來,便是一片關愛新兵蛋子的善意笑容,他一股從地上爬起來,心中頓時生氣了一陣豪氣:“這我他媽的,有什麽不行的?”
霍家潘贊賞地點了點頭,揮手說道;“走!下一個!告訴兄弟們,一起行動!今天晚上我們就要讓這些渣滓知道,什麽叫做人間正道是滄桑!”
冷殇有些古怪地問道:“你真的行?”
冬小關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匕首,卻扯到了剛才背側被踢到的地方,忍不住咧了咧嘴:“行!”
“那你小心一點。”冷殇也沒有多說什麽,跟在了冬小關的身後。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冬小關始終要學會自己去承受,能打得過榮蓉并非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甚至能夠打敗敵人都不一定就是光榮的。
最重要的是,在面對任何情況、任何敵人的時候,都能夠保持勇往直前的态勢和冷靜理智的心境,這才是需要在戰鬥中一次次磨練培養的素質。冬小關的天賦并不高,不能像冷殇和安小語這樣快速适應,這樣的戰鬥正好适合他。
誰說街頭的械鬥就不能培養高手了?
霍家潘的隊伍,整整六十個人,連後勤夥夫都算上了,參與了今天晚上的這一場狂歡。無數天流的場子被掃清,大量天流的人被打殘打暈之後送到了警備隊的監牢裏面接受審訊。
黑衣人從海地市的各個角落走出來,雖然海地市的面基很大的,但是天流能夠選擇的地方确實不是那麽多,從外到内,霍家潘的人一個場子一個場子地掃過去,甚至有人都開始四散奔逃,打算混進普通人群裏面躲避禍事。
但是警備隊早就準備好了,場子裏面大面積密集的械鬥他們并不擅長,但是在人群中圍捕這些慫包,就是他們一直以來都習慣做的工作了。不管是留在場子裏的人,還是逃走的人,大部分都被處理掉。
當然,也有一些精明的人早就看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趕到了他們的秘密總部,向天流的人彙報整個事情的過程。天流的上層果然憋不住了,開始準備徹底的轉移。
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但是等待他們的,卻是封鎖在海地市各個路口的警備隊員和四生盟會的陣法結界。所有的人都被堵在了邊界,在和警備隊交手之後,他們再次轉移,朝着海地市的海邊跑去。
那邊是整個海地最荒涼、最沒有人煙的地方。慌不擇路的人,很容易就陷入這樣第一個誤區:他們以爲自己覺得是盲區的地方也會是别人的盲區,而往往是這樣的想法,讓他們自己鑽進了包圍圈裏面。
霍家潘的槍口釘在天流老大額頭上的時候,這些地下勢力的人呆若木雞,周圍整整幾百人的士兵帶着在夜裏都能夠冒紅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們這些人。天流的老大,這個壯碩的漢子,忍不住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流,宣告覆滅了。
第二天早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整個玄山省的地下世界都動蕩了。
平時他們這些人,都是割據一方的大佬,在修行大世開啓之前,就算是軍委和警備隊都得給他們三分臉面。地方上的地下勢力也向來都看不起帝都的勢力,認爲他們都是一群搖尾乞憐的狗,不足爲據。
但是安小語的出手,讓他們徹底見識到了,所謂地方的地下勢力,不過就是小混混而已。不管你是賣了羊羔還是**,或者是幹脆倒賣軍火,你有多少的力量,吃多少的飯,總沒有人家的胳膊粗。
在帝都這個地方混底下的人才是真正的正規軍。
隻用了一天晚上的時間,天流的人被關在海地市裏面甕中捉鼈,沒人在安小語到底用了什麽人,用了什麽手段。因爲隻要沒有修行人出手,這樣懸殊的實力差距,已經足夠說明一個問題了。
在安小語的眼中,不管是從地下勢力的層面上來說,還是從官方的角度上來看,他們都是一群土雞瓦狗,随手就可以覆滅的存在。
玄山省的地下世界徹底安靜了,這一天都再沒有人欺行霸市,沒有人追讨高利貸,沒有人威逼良家婦女,甚至連街上的小偷小摸都幹幹淨淨地全都不見了。他們都說,安小語的眼睛遍布整個天下,隻要你出現,縱然插上翅膀也再也逃不掉了。
而這個時候,令衆人聞風喪膽的安小語,現在正坐在天流的老大面前,看着他說道:“你應該知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從這裏走出去了,難道就不想要給讓你變成這樣的人留下點什麽紀念品嗎?”
壯漢一臉的萎靡,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就算是完了。從一隻腳踏上地下這一條路上的時候,他早就知道,自己終究會有這樣的一天。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早。
他更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就落在了安小語這樣得狠人手上。
“道理我都懂,事情我都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要讓我出賣别人,想都不要想!”他大聲地說道,但是卻一點底氣都沒有。
安小語轉過頭對旁邊記錄的警備隊員說道:“這句話記好,他承認他的背後還有人。”
天流的老大茫然無措地擡起了頭看,看着安小語和旁邊記錄的警備隊員手上的電子筆,頓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裏難受了半天,隻覺得安小語就是魔鬼,他決定自己不應該說話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安小語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爲海地這邊沒有記憶搜索裝置,現在你已經坐在機器裏面了,到時候你想說或者不想說,結果都不會有什麽變化。當然,如果你選擇負隅頑抗,我覺得極北還是很适合你的,剛好極北最近死了一大批人,急需人口去補充裏面的生态環境。”
壯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去過極北,但是傳言中極北那個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隻要是進去了的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的。要不就是死在裏面,要麽就是生生世世沉淪在那個地方。
那裏沒有溫暖和光明,沒有花草樹木和村落房屋,甚至都沒有顔色,整個世界 一年到頭都是送喪一樣的慘白。流放到極北的人,沒有辦法找到吃得,隻能選擇自己耕種那些堅硬地可以崩掉牙的土地。
想到這裏,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了無限的恐懼,擡起頭來剛要說什麽,卻聽到安小語的聲音傳來:“算了,看來他是不打算招了,把他關起來吧,到時候我讓北槍給他找個好地方。”
“别!别!我招!我什麽都招!”天流的老大終于崩潰了,大聲地喊道。
霍家潘微微一笑:“把他說的都記下來,跟其他的幾個幹部交代的東西對比,如果有什麽出入……呵呵!”
看着霍家潘咧開的嘴,他隻感覺裏面好像有鮮血在從裏面流出來。
轉身走出了審訊室,霍家潘抻了個懶腰,就看到冷殇正陪着一臉蒼白的東小瓜坐在樓道裏面。昨天晚上冬小關見了血了,胃裏很難受。當然在西部邊陲的地方他也見過血,但是異族的血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對于普通人來說,異族的鮮血就跟一些帶着顔色的粘稠液體沒什麽區别,甚至還不如某些沒有廚藝天賦的人做出來的惡魔料理更可怕,味道和觀感上,都不如人類的鮮血來的真實可怕。
所以當昨天晚上在亂戰當中迫不得已将一個人的肚子切開之後,看着從那道傷口裏面噴湧出來的鮮血,感受着流淌在自己手背上的那條軟軟的、還在蠕動的腸子,冬小關直接就不行了。
到了早上的時候,他才勉強緩過神來,不過依然是渾身無力,整個人都是虛脫的,也不知道是吓得還是吐的。總之今天看來冬小關是不能行動了,冷殇也得陪着他一起。
正好安小語去調查一下天流背後的人,那必然是有一個龐然大物。她是打算在三天的時間裏面将天流這邊的事情解決完,之後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去處理軍委裏面的那些人。
冷殇一邊看着一邊埋怨:“你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點吧?我第一次見血的時候還是九歲,九歲你知道嗎?當時敵對的世家派人想要綁架我,結果剛把我抓在懷裏,就被我一刀捅穿了,真就捅穿了,那個血啊,我的手就掏在他肝兒上,出來一手的膽汁兒。”
“嘔!”冬小關忍不住又幹嘔了一下,感覺整個胃都要翻過來,惡狠狠地看着冷殇說道:“你想讓我死?”
冷殇嘿嘿一笑:“這種東西就是吐着吐着就習慣了,你将來是個軍人,如果這個時候隻想着遺忘,那将來肯定還會反複,一輩子都接受不了這份工作,還不如趁早改行。”
“說得簡單。”
冷殇說道:“其實坐起來也很簡單,隻要我在旁邊不停地提醒你血啊,内髒啊什麽的……”
“嘔——我尼瑪!”
“就這樣多吐幾次,堅持個幾天就好了,然後吃飯的時候再給你上點五成熟還帶着血的烤肉啊,豬下水啥的。到時候等你習慣了,上了戰場上坐在屍體上從他們身上掏帶血的幹糧吃都行。”
霍家潘忍不住說道:“你可别瞎說了,異族的幹糧能掏出來吃嗎?他們吃的東西說不定都對人類有害。而且就算是人類的幹糧,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下毒,拿敵人身上的糧食和武器都是大忌。”
冬小關問道:“武器上也能下毒嗎?”
“武器上何止可以下毒。”霍家潘說道:“異族的武器甚至都可以是僞裝成死物的生靈,你從地上撿起來,就是你的末日了。而且就算是人類的武器,也是有保險的,就算是沒有身份識别的武器裝備,很多人的**裏面都會按照習慣在第一顆上裝一顆死膛的。”
“死膛的,會有什麽後果?”
“砰!”霍家潘雙手比劃了一個爆炸的姿勢:“子彈在強湯裏炸開,就跟**沒什麽區别,到時候整把槍都會崩碎,你的手也會變成肉末,站在你的胳膊上,你的胸口和臉上。”
“嘔——你們就玩我吧……”冬小關受不了了。
霍家潘無辜地說道:“我說的可是真的,如果是碰上經驗豐富的人,甚至會在**裏面随便挑一個位置放上這種自殺式的子彈,到時候在隻需要數清楚自己的發射量,然後固定地将這顆子彈探出來就行了,但是你不知道啊!”
安小語點頭:“我确實是聽說過,而且北槍和司明宇他們也都是這麽要求的。”
冬小關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狠……”
冷殇出身軍事世家,對這種陰險的手段自然是司空見慣,他好奇地倒是另一件事情:“話說小語是什麽時候第一次見血的?”
安小語笑了:“東荒人從小就會見到很多的野獸,東荒的獸潮出現的時候,甚至能夠親眼看到野獸吃人,當然我是沒見過。不過父親出去打獵的時候,我五歲的時候就跟過去了,那個時候是第一次見血。”
“啧啧啧!” 冷殇講究起來了。
“不過第一次見人血,還是從東荒出來的那個夏天,在沙海基地裏面。”安小語說到這裏就不說了。
認識了這麽長的時間,冷殇和冬小關都知道沙海基地那個夏天對于安小語來說,就是一個禁忌。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也沒有任何人會去問,因爲每次說起來的時候,安小語臉上的表情,都讓人毛骨悚然。
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安小語如今叱咤風雲的一切,其實都是從那個沙海基地裏面開始的。當時發生的事情,不管是和什麽人有關,不管是殘酷到什麽樣的程度,一定都是他們無法想象的。
感覺氣氛有點沉悶,冷殇忍不住看向了四周,結果就看到了霍家潘頭頂上的 那頂帽子。軍綠色的帽子,帝國軍制式軍帽,從昨天晚上出現到現在,霍家潘都沒有摘下來過。
冷殇急忙岔開話題:“話說你怎麽老戴着帽子?”
霍家潘灑脫一下,将帽子摘了下來,三個人都是看向了他的頭頂,也都是吓了一跳。安小語還好,她早就有所感覺,冷殇倒是吓了一跳,看着霍家潘頭上的那個傷疤,簡直不敢置信。
隻見他藏在帽子下面的頭頂,靠近左邊的那一邊,頭發已經沒有了,眼看着就是被什麽人一刀削掉了頭蓋骨的一部分,連帶着血肉一起,整個都變成了一個平面,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你這……”冷殇瞠目結舌:“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啊!”
确實,上一次在帝都看到霍家潘的時候,他的頭上還沒有這道傷口。而在他們來之前,在海地附近出的任務時間應該也不短,也就是說,霍家潘頭上的這一下,應該是在掃蕩西部的時候,被起源或者終結的人給砍的。
果然,霍家潘開口說道:“之前往西走的時候,我還有點不太甘心,所以跟少尊他們學了一下,開始鎮壓一些地方的動亂。當然,我是有計劃的,很多的地方我們都不敢動手,隻能挑力所能及的小地方。”
“後來在一處山裏,我們估計錯了對方的力量,雖然最後依然還是戰勝了,但是幾乎每個人都負傷了,還死了十幾個弟兄。我頭上的這一刀,就是當時那個終結基地裏面的老大給砍的。”
“哈!當時我在他身上連着開了十九槍,媽的,還是讓他一刀給劈下來了。要不是老子躲得快,腦子都得受傷,到時候可憐我年紀輕輕都得變成腦殘。不過大夫說,我的運氣不錯,剛好沒有傷到腦瓜瓤子。”
“現在頭骨這一部分已經用合金鋼給做了加固,不過因爲頭骨的生長還是太困難,所以也就沒有強求。不過頭骨不長出來,合金鋼會影響頭皮的生長,隻能是這麽光着,害怕吓到别人,就一直戴着帽子。”
說到這裏,霍家潘得意洋洋地笑道:“怎麽樣?都說男人身上沒兩道疤痕都不算男人,我這道疤帥氣吧?”
冷殇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道:“該怎麽說呢?挺秃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