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看着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于是搖頭說道:“你的胳膊廢了,隻是對于你來說永生難忘而已,但是其他的人依然還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去辦事,你的胳膊沒有,對他們有什麽實質性的威懾力嗎?沒有!”
這個宗師頓時臉色大變,大聲喊道:“你要……”
然而就在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一根手指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點在了他的眉心。
完蛋了,完蛋了!他的心裏這樣想着,突然就感覺一陣恍惚,身體就變得輕盈起來,他詫異地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就出現了五個同樣的自己,還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小人夾在這五個人影當中。
那是我的靈神?宗師頓時大驚失色。
靈神是武修動用法則的根源,隻有将神魂凝聚成靈神,才能夠溝通天道,使用天地法則,所以武修從不會暴露自己的靈神,因爲一旦靈神受到了損傷,就算不會因爲神魂潰散而死,道行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
但是現在,安小語就這樣輕輕地在自己的額頭上點了一指頭,然後莫名其妙地,自己就變成了五個人影,靈神**裸地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這簡直是……令人智熄的操作。
所以這是什麽鬼?
不隻是宗師自己,就連旁邊的人,在看到安小語将對方打成六位一體狀态的時候,都是震驚了一下。這樣詭異的手段聞所未聞,而且安小語做的如此輕描淡寫,看來是熟練的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安小語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宗師的靈神,那個凝聚成一座類似神像一樣的金色小人,代替了神魂表象層面的那一位身體,安小語将它捏在手中,饒有興趣地看着說道:“這就是靈神?”
“你要幹什麽?”宗師頓時就慌了。
安小語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容,手上的能量頓時噴薄而出,靈神的神像上頓時浮現出一道道縱橫的裂痕。
“哇!”宗師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如同乞丐一般哀求着:“不要殺我!饒我一命!求求你!饒我一命!我隻是……”
“放心。”安小語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五個人影,冷聲說道:“我無權審判你的生命,因爲你的生命在法律的審判範疇之内,但是,我可以審判你的其他東西,比如……”
手上稍微用力,安小語徹底捏碎了宗師的靈神外殼,力道把握得非常精妙,隻是破壞了靈神的表層,而沒有傷害到整個神魂最本源的位置。
宗師再次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生命七夕都開始委頓了下來。
而失去了外殼支持的靈神,瞬間就碎裂了開來,神魂能量從外殼裏面掙脫出來,重新化爲了六位一體當中的一層,變成了正常的神魂。
安小語低頭看着痛哭流涕的宗師說道:“這就是我給你們的教訓!徹底剝奪你入神境界的所有修爲境界,将靈神重新打成神魂狀态。我不知道你修行到如今花費了多久的時間,但是不管是什麽人,隻要帝國的法規還沒有出台,隻要我發現你們對普通人采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我就會對所有宗師以内的修行者做出同樣的審判,這是我作爲以神入道唯一傳人的權利和責任。”
擡起頭來掃了一圈周圍的士兵,士兵的槍口頓時都不敢對準安小語了,趕緊往下挪了幾分。
“我想,帝國應該會同意我的做法。”安小語說着,轉身就離開了現場,隻留下了一群震驚的士兵和兩個半死不活的武修,以及一衆心潮澎湃,正在将視頻轉發到各個網站,告訴其他普通人他們終于有了主心骨的興奮圍觀者。
看着安小語離開,圍在周圍的警戒士兵面面相觑,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按部就班地将兩名宗師給送到了醫院,然後向上面彙報了這裏的情況,結果得到的隻是一個待機的結果。
而安小語爲普通人出頭,懲治宗師的視頻,已經傳到了各大網站,被瘋狂轉載,所有普通人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都是瞬間松了一口氣。他們終于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裏,找到了安全感的寄托。
與此同時,在仲家的小屋裏,五個老頭與之前一樣坐在裏面,其中一個滿面憤怒,而另外的四個老頭兒則是一臉的平淡。
憤怒的老頭大聲地問道:“拿到就眼睜睜地看着安小語這樣對付我們的人?那可是我們仲家培養出來的宗師!雖然他不姓仲,但是就這樣被人當場廢掉,而且還傳得網上到處都是,我們的顔面何存?”
坐在他旁邊的老頭看着他說道:“安小語做的這件事情,我們挑不出任何毛病來,本來我們以爲,安小語無非就是暗中報複,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對我們的人進行審判。”
“她既然公然和我們作對,那我們就不用姑息!”憤怒的老頭拍了桌子。
旁邊這位勸解道:“十七,這麽多年了,你的脾氣怎麽都沒有變過?九哥勸你一句,安小語這件事情,我們沒辦法出氣。就像安小語說的,帝國應該願意看到這個結果,願意看到有一個人,能夠在正規的法規完善之前,約束所有的修行人,防止亂象的産生。”
“難道我們就不是爲了帝國嗎?”十七老頓時瞪圓了眼睛。
九老馬上說:“這世上本就麽有對錯之分,隻有在什麽時候做了什麽事情,我們既然做出來了,既然想要試探一個結果,現在結果出來了,我們無論如何也隻能接受,畢竟安小語做的,也無可挑剔。”
另一邊的五老也開口說道:“安小語公開說了,她沒有權利審判修行者的生命,因爲公民的生命都在法律範疇之内,但是修爲并不在法律規定當中,所以她剝奪了對方的修爲,起因是對方對普通人使用威壓震懾,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帝國不可能用這樣的理由對安小語出手。”
“哼!”十七老終于沒有再說對付安小語的事情,恨聲道:“如果不是爲了……現在我們哪需要用這樣的手段?隻希望楚家的那個小子,給我争氣點兒!這次居然讓身修搶了先……”
“十七!”坐在坐上手的老頭突然開口說道。
十七老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措辭不當,趕緊低下了頭說道:“大哥,我說錯了!”
大老也并沒有苛責,隻是點了點頭。
旁邊的二老警告道:“十七,我知道你的脾氣暴躁性子直,但是這樣的話當着我們的面說說也就算了,切不要被楚家聽了去。楚家的事情,還不是我們能夠說三道四的。”
“二哥教訓的是。”見到兩位兄長都發話,十七老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二老繼續說:“據上一次仲滅帶回來的消息說,安小語的身邊有一隻巨大的雪狼,雪狼身上的寒冰法則威力恐怖,隻是觸碰了一下,幾乎讓他全身都被凍結,連法則都會被凍成實質,到現在仲滅手掌上的傷還沒有痊愈,你們有什麽看法?”
九老說道:“霜狼?”
五老說道:“霜狼不是在……是了,安小語是靈尊的弟子,靈尊的東西自然是要傳給自己的弟子的。”
二老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麽想,不管安小語身邊的到底是真的霜狼,還是霜狼的分身或者其他的東西,我們活到如今,也從未見過霜狼的真實威力,隻是家族口口相傳,不管是靈尊還是霜狼塵狼,都不能夠力敵。所以安小語這個人,終究還是不能用武力強行脅迫的。”
“難道就讓安小語這樣跟我們作對下去?”十七老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安小語不會一直和我們作對的,她隻是在報仇而已。”五老說道:“仲滅因爲仲花燃和安小語的沖突無可避免,但是後來馬童明的事情仲滅做的還是有點昏頭了,被仇恨沖亂的頭腦。”
“把他撤回來冷靜冷靜,順便給他治傷。”二老下了定論。
“那調查組那邊……”九老問道。
“讓仲無辜去,仲無辜的天資并不好,今生修行也沒有多高的成就了,或許止于持身不能徹底掌控法則都說不定,讓他去發展一下,以後多一個人和仲滅協同,上個保險。”
二老說完,這件事情就算是已經定性了。
當天晚上,仲滅就從外務當中被召回,據說是因爲身上有舊傷很難治愈,被家族的長老給叫回去養傷了。仲無辜則暫時頂替了仲滅的位置,将調查組的事情接手過來。
當然,也包括仲花燃。
仲花燃躺在堅硬的床闆上,丹田和渾身經脈的疼痛陣陣傳來,讓她咬緊了牙關。這些天她幾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楚,但是隻要稍微一動,那種鑽心的疼痛,依然讓她渾身無力。
這個時候,一串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來到了監禁所這個漆黑的角落。
送飯的?今天有點早了吧?仲花燃沒有動,每一天來送餐的人,她都從沒有理會過,也沒有轉過頭。她現在不想見仲家的任何一個人,更是已經沒有必要理會他們的态度。
但是今天放下餐盤的聲音卻沒有想起來,腳步就停在了門口的 位置,沒有離開。正當仲花燃開始疑惑到底是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來:“我們又見面了,花燃。”
仲花燃黑暗中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地,她猛然翻身,看向了站在門口的拿到身影,因爲動作太大扯動了身體裏的經脈,疼痛頓時讓她表情開始抽搐起來。但是看到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仲花燃已經管不了身上的痛苦了。
“仲無辜!”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當初就是這個男人,将自己送到了東雲,讓自己用身體去賄賂那些高官顯貴。也是他,第一次用身體教會了自己這樣肮髒的勾當,到底是什麽樣的體驗。她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張惡心的老臉,看到就想一劍戳上去。
仲無辜看到仲花燃痛恨的表情,卻是一臉的享受,欣賞了一下之後說道:“從今天開始,仲滅去養傷了,我來接受你的事情。沒想到吧?我也已經真境了!這麽多年來,我知道你想要找我報仇,想要殺了我,所以你拼命修行,但是你終究還是追不上我,今生今世,你都不可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就像現在一樣。”
“你要幹什麽?”仲花燃突然就慌了,她似乎猜到了對方到底在打着什麽主意,尤其是在聽到仲無辜說他接手了仲滅的所有職務的時候,她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過去那種黑暗的世界,又将重新降臨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仲無辜什麽都沒有回答她,隻是轉身離開了這個陰暗的角落,遠遠地,仲花燃就聽到了他對門外守備吩咐道:“這兩天,好吃好喝給她,如果她不吃,就灌她吃。哦,對了,不要讓她的身體受傷……”
仲花燃突然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地闆的堅硬冰涼沒有感覺了,甚至長生蟲的帶來的痛苦也都沒有感覺了。她突然就哭了起來,無力地,不甘地,絕望地,低聲哭泣着。
她突然想到了小安,那張略帶黝黑的清秀的臉,總是挂着陽光一樣的笑臉,就是這樣的一張臉,讓她久久不能忘懷,讓她沉迷了,讓她覺得,自己的生命裏,終于要有一點點地光明了。
她小心翼翼地,遠遠望着這一點光明,不敢走進,不敢将它捧在手心裏面,好好地享受它帶來的溫暖和幸福。但是突然之間,這一點的光明,也要消失不見了。就在她努力地停留,努力地終于接近了這一點光明之後。
大概,自己今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仲花燃這樣想着。
仲無辜的手段,她是知道的,當初自己就逃不出對方的手心裏,就連自殺都做不到,何況現在隻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的階下囚,會有什麽樣的下場,還需要去仔細想?
她忍不住擡起了頭,看着窗外的月亮,眼淚順着她的臉,和月光一樣,落滿了身上。
第二天早上,安小語又收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最近這些天,好像每天早上,安小語都能夠看到這樣的消息,都讓她有點麻木了。她打開了名士的報告,仔細地閱讀着那些新聞的剪切和相關的内部資料,也是有些震驚了起來。
這一次,四生盟會好像要玩一把大的了。
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東雲的朝閣分部居然行使了各省朝閣的獨立注冊權,第一個公開承認四生盟會是帝國正式的身修民間聯盟,受到東雲朝閣在法律範圍内的相應保護。
這樣的消息一公開,不要說各個省份,就連帝都朝閣總部都開始震驚了。東雲省的朝閣分部到底在做什麽?難道他們要頂着軍委和武修的壓力,站出來力挺四生盟會?
但是各省的自主注冊權同樣是朝閣總部賦予各個省份的權利,四生盟會的正式建立沒有一點的毛病,而且在東雲省會注冊四生盟會的人也并不是之前備受矚目的北首浮生,而是另外的一個人。
這個人長得很年輕,看起來甚至比浮生都要年輕,和浮生的滿面笑容不同,這個人在網絡公開視頻上闡述當初蟾山所有事情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嬉笑怒罵,簡直就像是一個熟練的政客一樣陰險狡詐。
不,這是一個殺手!安小語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個人的真正身份。
這個人,是四生盟會東部地區身修的總統領,東首無生。
無生的出現,以及四生盟會的正規化頓時在帝國内部掀起了一片浪潮,在昨天安小語懲治宗師的事件之後,全國的公民又開始找回了安全感,開始關注起了所有事情的本質。
各方勢力開始攻讦四生盟會,但是在東雲省朝閣的保護下,他們也隻能使用正規的手段對四生盟會進行調查和論辯。于是四生盟會成爲了這麽多年來,帝國内部第一個既受到通緝,又受到朝閣保護的民間組織。
調查組開始就蟾山天池的事情與無生進行論證,雙方各執一次,頓時場面尴尬無比。
安小語倒是覺得無所謂,但是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浮生一定是因爲動用了禁忌的東西,讓自己受了重傷,不然現在不可能是這個叫做無生的人在主持大局。
一個殺手能夠下棋嗎?如果能的話,現在坐在辦公室的就不是車梓暢了,而是點墨。
但是對于這些人的拖延扯皮,安小語也沒有在意,她比較在意的是,雙方似乎進入了一個僵局,而且還是故意的。如果說無生想要拖延時間讓浮生的傷勢痊愈,那調查組這邊,他們在等什麽呢?
這個時候,姜欣悅終于帶着姜全的邀請來到了她家裏,晚上兩個人一起去了姜家,姜全這才告訴了安小語說:
“他們在等第一楚家的年輕天才,突破到真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