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士官瞪了一下眼睛,說道:“哆哆嗦嗦的像你媽的什麽樣?挺胸!擡頭!還你媽哆嗦?出去别說是我費戎的兵!”
費戎伸手把士兵推開來,走到了已經死掉許久的馬童明身邊,就看到馬童明還完好的左手抓着一把軍用制式匕首,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心髒裏面,鮮血浸透了衣服的内襟,從下擺流淌出來,凝結一片。
撩開了馬童明的衣服,費戎果然看到了已經空掉的一個匕首刀鞘綁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說道:“顯然是馬童明藏器自殺,就這麽向上彙報吧!剩下的事兒我去處理。”
看守馬童明的士兵馬上就開心了起來,連忙說道:“是!謝謝排長,謝謝,謝謝排長!”
費戎剛看見他這個樣子就笑了,摘下帽子來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說道:“看你那個慫樣兒!極北這邊死個把人算個什麽?管他是從哪來的關系戶,既然來了咱極北,誰還能不死是咋的?滾蛋!”
看守士兵飛機駕駛員如蒙大赦,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費戎這才擺擺手,身後便過來了兩個手下,将已經僵硬的馬童明給擡出了機艙,放在了一遍的裹屍袋裏面,帶回了基地。
想了想之後,費戎這才走到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口,敲了敲門,裏面便傳來一聲沉悶的應答:“進來!”
推開門進去,就看見一個身材到不行的男人正坐在健身器材上面推着杠鈴,此人高達兩米三,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方正的臉龐,一頭略微有些淡色的短發頂在頭上。
看到費戎走過來,他緩緩地放下了杠鈴,從健身器上面站起來,伸手抓過了旁邊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說道:“那個老山參送來的關系戶安排好了?”
費戎這才說:“慫蛋一個,估計是不想去極北,路上就自殺了。”
魁梧男人擦汗的動作停了一下問:“自殺了?”
“自殺了,就在上飛機的路上,剛起飛沒多久就自殺了,腰後面藏了一把刀,插進心髒裏面,等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涼了,神仙都救不了他!”費戎說完問道:“連長,我們不會有什麽麻煩吧?”
連長思索了一下,突然輕笑:“能有什麽麻煩?他自己把自己宰了,關我們屁事?去接人的是哪個?”
“上面說這次的是關系戶,不宜聲張,讓我們低調行事,我就讓我手下的龜蛋兒去的,反正是我的傳令兵,平時也沒什麽事兒,出去一趟也不惹人注意,其他沒有合适的人,就他一個人。”
連長穿上了外套,坐在椅子上面,液壓杆微微一沉,被壓下去一大截。毛巾扔到了一邊,連長說道:“這樣吧,你就說馬童明半路上把龜蛋兒打了,然後報個輕傷,這樣就說的過來了。”
費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謝謝連長。”
“不用謝我,老子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關系戶,咱們都是被發配的,就不用說這種話了,自己人不幫難道還幫外人?至于馬童明,死了就死了,量他們也不敢到極北找麻煩!呵呵,或者他們也都巴不得馬童明死在極北呢!”
聽了連長的話,費戎敬了一個禮,退出了辦公室,朝着連隊報道室的方向走去,嘴角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安小語聽說馬童明的自殺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費戎通過前往極北的身修給她傳遞了消息。在得到事情的過程和處理結果之後,安小語徹底放心了下來,看來馬童明的事情這樣就算是結束了。
不過就像安小語對米黃說的那樣,馬童明的死,終究隻是利息而已,整件事情的誘因雖然是馬童明,但是真正執行的人,還是調查組的上層,對于這些人,不管是仲家還是朝閣,安小語都要一個一個地讨債。
她的弟弟不能就這樣被随便抓抓放放,她的名聲也不是那麽好污蔑的。
好在的是,小安在監獄裏面并沒有受到什麽不公正的待遇,出來之後腿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正好配合安小語跟父母圓了謊,然後重新去了米黃那邊報道,剩下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不過,他想見仲花燃。
仲花燃被關押在什麽地方,到現在安小語也不知道,既然是這樣,八成就是關在了仲家的老宅裏面。畢竟仲花燃是他們自己的人,而且身上還帶着那種詭異的東西,不太适合交給官方來看管。
那天趕到酒店的時候,安小語就注意到了,仲花燃的身上有一種限制修爲的詭異東西存在,像是一種生命,寄生在仲花燃的體内。但是當時的情況緊急,安小語也沒有仔細地用感念查看她的狀态。
後來仲滅帶着仲花燃離開也是急匆匆的,這件事情安小語一直都記在心裏,畢竟這麽詭異的手段,能夠限制修行者的修爲,想想就覺得可怕。
小安從早到晚地說要去救仲花燃,安小語沒有辦法,隻能把他整天仍在米黃那邊,睡覺都不許回來。反正米黃很閑,幫忙看着這個臭小子不要讓他随便走動才是關鍵,不然不知道他又要惹出什麽事情來。
被米黃看得緊緊地,小安自然是滿腹怨氣。
但是仲花燃的事情确實很難辦,首先,仲花燃是仲家的人,這就已經決定了一切;其次,仲花燃是這件事情的關鍵,是她讓浮生逃走了,就算不是她的主要責任;最後,仲滅需要一個替罪羊。
整個蟾山城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仲滅負責的,一切那麽順利,爲什麽浮生就逃走了呢?
當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的!他絕不會承認自己的計劃被人看穿才導緻了這樣的結局,不然受到懲罰的就會是他本人。至于仲花燃爲什麽要幫助浮生?他給不出理由,沒有辦法随便栽贓這麽大的事情。
但是他親眼看到在蟾山的山頂上,仲花燃曾經提醒過浮生山頂上的陰謀,這就已經足夠了。
于是仲花燃消失了,被關在仲家,不管是嚴刑拷打還是威逼利誘,總之不讓她說出仲滅想要的供述之前,估計她是不會被放出來了。或者幹脆就死在裏面?安小語這樣想着,歎了一口氣。
她終究不是冷血的惡魔,她是個東荒人,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錯的可以殺,對的不行。
看來,是時候找機會跟仲家收債了。
調查組開始公開搜查逮捕浮生了,安小語在調查資料的時候得到了這樣的消息,倒是愣了一下,然後仔細看下去就發現上面居然寫着浮生已經晉升到了真境,從調查組的手底下逃了出去。
不管是從什麽方向,安小語都有點不知道從何吐槽的感覺。
浮生晉升到震驚實在是讓安小語有點吃驚,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畢竟浮生也是四生盟會的北首,晉升真境勢在必行。不過身修也有真境的嗎?安小語有點拿不準主意。
而且就算是新派身修真的有晉升到全新境界的法門,但是剛剛晉升的浮生,爲什麽就能夠從調查組的人手底下跑掉?她可是知道,天池省絕對有不止一個持身高手在哪邊,至少三個。
上面的那些老狐狸,誰願意看到在這麽重要的地方被其他的勢力和部門一家獨大?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家夥。
但是浮生真的就逃跑了,調查組公布出來的公告上面并沒有說浮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具體的情況無從得知,安小語知道,就算是機甲系的資料庫裏面,肯定也沒有持身高手的詳細位置信息。
想了想,安小語打電話給了管山桐。
“仲無辜,仲家老一輩的修行高手,持身中期的境界修爲,擅長水系法則和輩分比仲滅還要高上一輩,仲滅見到他要叫他小叔。不過世家的那些輩分,你知道的,仲滅跟仲無辜歲數都差不多,從小關系都還不錯。”
“顧仙城,修行者總盟的上層裏面處在中遊的位置,持身後期境界,擅長風雷兩系法則,遠程攻擊非常離開,破壞力甚至可以堪比法身,是三個人裏面實力最強的。”
“黎苦,軍委的修行高手,持身初期,同層次之下貼身近戰幾乎無敵的存在,擅長力量法則、強化法則和潮汐法則,一手潮汐拳非常厲害,身體也足夠強橫,但是我到現在也沒有接到他的後續消息,八成三個人裏面被被打殘的那隻雞就是他了,能把他打殘,也不怪剩下的兩隻猴子不敢再出手。”
“他們三個人圍攻浮生,看情況應該下場很慘的樣子,這個浮生現在已經在宗師之上的圈子裏面徹底傳開了,剛剛晉升到真境就能夠同時抗衡三名持身全身而退,據說要不是四生盟會出了點事兒,他們三個都要回不來了。”
“現在所有人都在懷疑,新派身修有什麽直通大道的修行方法,才讓他真的擁有了這麽強大的實力。現在他們就隻有兩個想法,一個就是害怕,另一個就是想要抓回來切片兒。”
安小語一下就被逗笑了,問道:“你真的相信是這樣的?”
在聽完管山桐的話之後,安小語就推翻了他們的猜測,直通大道什麽的,根本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以神入道都不能直通大道,還要破開道關,還要分三步晉升生命層次,他們憑什麽?
而且安小語對于新派身修的修行方法遠比他們了解得多,從法則波動,法則運用,還有能量運轉方面,安小語都曾今近距離地觀察過。按道理來說,如果是一脈相承的修行方式,新派身修的晉升本不應該獲得那樣強大的力量。
道理就在于,他們使用法則之力的時候,需要利用神魂力量在現實世界和天道空間當中形成一個閉環的循環,用來調用天道法則。不管是不是晉升,這種法則的應用方法是絕對不會變的。
安小語是不知道以前祭靈境界的人突破到祭天境界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是浮生的話,想要從使用天道法則到掌控天道,又不會受到天道的限制,無非就是在這個閉環上面做手腳。
比如說讓出去的神魂力量回來的時候将法則之力的天道印記給清除之類的,如果溝通到法則本源的話,這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無論如何新派身修的戰鬥力都不會這麽強悍,反而是比武修更要弱一些,畢竟他們掌控的天道法則不是自身當中産生的,而僞道身境界的修行,目的是爲了在身體裏形成生生不息的永動法則。
這也正好符合了他們的其他手段,比如水龍,比如那種利用陣法将多名身修連接在一起的陣勢,這樣的手段完全可以彌補身修戰鬥力上的不足,利用法則的互補,實現0.8+0.8=1+1這種操作,在複數修行者的戰鬥中不會落敗。
管山桐雖然不知道新派身修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顯然他也不太相信浮生憑借着自己能夠打得過三個持身這種事情,也是說道:“我保留我的意見,不過我覺得,他可能是用了什麽外力。”
“有沒有可能是那種陣勢?”安小語問道。
“不太可能,你還沒有接觸到法則,所以不太明白,法則和法則本源是不一樣的東西,他們是不可能産生互補的,而四生盟會顯然隻有浮生一個真境,否則也不會這樣用盡計謀了。”
安小語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霜霜擊退仲滅的事情。
挂了電話之後,安小語沉思了一下,覺得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這些人被浮生吓得不輕,這就開始行動起來要抓捕浮生,生怕四生盟會出現更多這樣可怕的身修,想要抓到他切片兒研究。
但如果浮生真的是利用了某種靈寶獲得了這樣的力量,那麽就代表着他早就已經設計好了後路,絕不會給他們抓到的機會。而四生盟會既然掌握了突破真境的方法,下一次出現的真境身修會是一個嗎?
這就很有意思了。
安小語在等,等他們的昏招。
果然沒過多久,昏招就出來了。帝國各地開始出現了大量抓捕平民的現象,調查組對外宣稱,這些被他們抓起來的人全都是疑似四生盟會的身修,很可能知道浮生的下落。
他們一再強調浮生的威脅性,試圖用這樣的壓力來讓民衆接受他們大肆抓人的行動,但是收效甚微。尤其是當網上有人爆出了一分某市的被捕名單之後,更是讓人爆炸了起來,名單上的人很多都是絕對和四生盟會無關的人。
安小語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按照這些人的尿性,下面的結構絕對不是幹的,不趁着這個時候給自己謀私利,那還算是組織内的人嗎?笑話!平常跟我有仇的 那些人,現在我終于又理由随便抓人了,憑什麽不能報仇?
這樣的想法雖然不多,但是在全國這個範圍内,在全國這樣巨大的人口基數下,出現的次數絕對不在少數,就算隻有十分之一被人曝光了出來,拿也是一件巨大的執法事故。
何況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名士之前組織建立的網站依然還沒有注銷,在安小語的示意下,彙總了所有濫抓誤抓的案例,放在網站上給所有人看,接受全國各地的投稿,并且篩選放上去,一天的時間就曝光了超過三千多起。
網站上頓時就炸了。
調查組這是在幹嘛?之前就誤抓了一個安小安,現在把這種錯誤擴散到了全國?這是在搞什麽鬼?
這是在搞什麽鬼?安小語當然知道,上面的那些人想要找到浮生已經瘋了,找不到浮生就代表着他們不能得到新派身修的修行功法,沒有了具體的了解就代表他們沒有辦法限制這種剛剛破入真境就能夠抗衡持身的盟會。
他們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地位會丢失,害怕在大世之争的開始,就注定了他們的失敗結局,害怕時代會将他們抛棄,就在這個他們剛剛還在幻想着将來能夠指點江山的時代裏面。
所以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情況安小語見得多了,這是所有當權者的通病。
帝國已經民怨沸騰,抓捕行動還在進行,大部分民衆斥責着調查組的霸道行爲和以權謀私現象,部分人還跟随者水軍一起呼籲浮生走出來,平息這場動亂,甚至要求四生盟會的成員全都自首接受監管。
但是抓捕沒有結束,浮生也沒有出現,更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是四生盟會的人,幾乎每一個身修都有神谕院辦法的身份證明。看來浮生和神谕院的交易還挺圈套,連身份證明都有了。
這個時候,武修出現了,開始協助調查組一起執法,甚至可以說是在鎮壓反抗的平民,一時之間警備隊和朝閣的投訴郵箱服務器都要爆炸了。
于是,開始有人公開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