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導遊這樣說着,看向了這幾家遊客,安小語自然是無所謂,安小語的父母雖然擔心,但是看到安小語沒有在意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有底,于是也沒說什,安有福說道:“我們都行。”
似乎被東荒這一家人的豪言壯語給感染了,其他的人都是對視了一眼,左岸首先說道:“上山我肯定是要上的,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假期,我不想就這樣泡湯了。而且你們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這個時候就有人開始說話了:“你們一家人都是有修爲的,藝高人膽大,當然不怕。”
左正笑了笑說道:“實話實說,如果是今天我們遇到的那些岩龍的話,以我的修爲來個三四條我就已經對付不了了,一兩個還算可以。但是你們也聽說了,我們遇到的已經是最少的,而且也有四條這麽多,這跟修爲沒有什麽關系。”
那人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于是不再說話了。他也不想就這樣離開,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有了假期來到這邊旅遊的人,難得有機會。而且人對于未知雖然常存恐懼,但是也長存着好奇,再加上别人不走,他們如果走了,就涉及到了面子……
于是場面僵持了下來,現在隻有左岸一家表示願意上山,安小語他們服從大多數,其他人都不表态。小劉導遊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從我個人的角度上來說,是不願意你們冒險的。”
“爲什麽?”一個沒有主意的遊客問道。
小劉導遊說道:“我就是覺得,我們這一隊人的運氣已經算相當不錯的了,在路上的時候就遇到了四條岩龍,而且就受傷了一個人。如果再繼續下去,這種運氣絕對不會一直存在,我也不願意看到更多的人受傷。”
“可是岩龍并沒有出現在蟾山範圍内不是嗎?它們都是在蟾山外面的火山岩區域,從地下突然冒出來襲擊遊客。”另外一個人似乎有些願意上山。
小劉導遊愣了一下,解釋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從前也都沒有出現過岩龍從地底鑽出來的情況發生,突然一天之間這麽多人受傷,誰也不敢肯定岩龍古就不會如傾倒蟾山裏面,畢竟蟾山的周圍也沒有戒嚴……”
此話一出,馬上就有人打了退堂鼓,當場就表示不願意上山了,願意跟着運輸機一起回去。
小劉導遊也是很果斷,告訴他們今天晚上就會有警備隊的運輸機過來,願意離開的人都可以上飛機離開,不願意離開的人,他們也願意冒險呸着他們上山一趟,但是想上山就要簽署風險協議。
“我也是沒辦法,但是你們都知道,旅遊公司畢竟是公司,是公司就是要賺錢的,賺錢就不想要擔風險,何況是我們自主決定的選擇。所以如果在山上出什麽意外,公司隻會承擔最基本的醫療責任。”
安小語很爽快地接過了風險協議書,分給了家裏人簽了字,小安因爲還沒有成年,所以父親代簽之後,将協議書上交給了小劉導遊。左岸他們也是簽了字,但是看到安小語他們這樣的勇敢,還是有些思索起來。
等到所有的人都下了決定之後,讓安小語沒想到的是,甘家一家人居然也留了下來,沒有離開的意思。除去安小語一家、左岸一家和甘家人之外,還有其他的五六散客決定留下來,其餘人都一律表示願意離開。
然後事情就好辦了,所有人都回到了房間裏面,等待各自的安排。但是其他的營地似乎并不像安小語他們在河邊這樣和諧,隐約還有争吵的聲音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想上山和不想上山的人在吵架了。
等到安小語他們回到房間之後,就看到了遠處正有幾個男人怒氣沖沖的從不遠處的另一個營房裏面走出來,身上帶着行李,看起來要離開的樣子,嘴裏還是一陣的罵罵咧咧。
“媽的真是晦氣!怎麽就碰到這麽一群不怕死的?他們要上山?好!讓他們上去!我tm是受不了了,這個破地方一分鍾我也不願意呆了,還有那個導遊,什麽叫等待救援?我看就是想要把我們留在這兒等死!”
另外的一個男人在旁邊幫腔說道:“就是!這種公司我見的多了,死了人就要封鎖消息,把人都留在原地等他們封口,也不管是不是會是更多的人!這種黑心公司,簡直就是人間敗類!”
“走走走!趕緊走!”其他的幾個男人也都是催促着說道:“不能在這個地方呆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他們給賣了,還簽什麽風險協議,不就是想推卸責任嗎?當老子是傻子?”
安小安看着這幾個人,小聲問道:“他們要這個時候離開?”
安小語點了點頭:“好像是。”
于是小安的聲音更小了,貼在安小語的身邊說道:“那他們不是要送死的嗎?他們是武修?”
“屁的武修!武修能這麽沒見識嗎?”安小語有些鄙夷。
安小安看着他們幾個離開,還有點不太忍心。他是東荒長大的孩子,雖然見識也不多,但是對于野生動物還是相當了解得。從之前那些岩龍襲擊兩個單車來看,就知道他們是晝伏夜出的動物。而但凡是這種動物,對于溫度、光照、聲音都會非常的敏感,他們從這裏出去,就是一群活靶子。
“我們不去阻止嗎?”小安終究還是問道。
安小語看了一眼小安,說道:“鑽牛角尖的人是最可怕的,因爲他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就算你說再多的話,都沒有用……算了,我們跟上去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着,安小語跟父母打了一聲招呼,帶着小安離開了他們的營房,跟上了那幾個人,遠遠地就聽到他們又在和誰争吵着,走進了才發現是和蟾山營地周邊的守備人員。
這些守備人員都是各個旅遊公司安排過來的保镖,有些是退伍軍人,有些是修行館的修行者,但是因爲蟾山附近并沒有什麽危險,也沒有多少人帶槍,都是橡膠棍和電棒伺候。
這幾個男人就被兩個守備擋了下來,勃然大怒說道:“我知道你們,你們都是他們花錢雇來的,肯定是跟他們一夥兒的!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背後打着什麽壞心思!”
“幾位客人,你們聽我說!聽我說!現在外面情況……情況不明了,貿然出門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對你們對我們都不好!你們說對不對?請你們暫時在營地裏面呆上一段時間,如果想要離開,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警備隊的運輸機……”
“别跟我說這些車轱辘話!”其中一個遊客伸手就抽出了随身的一根登山杖,比比劃劃威脅着說:“你們這些人的話我一句都不會相信!今天要麽你讓我出去,要麽你就永遠留在這兒!”
其他的幾個夥伴看到自己的兄弟動了真火,也都是上前勸阻說道:“兄弟,兄弟,跟他一個看門狗犯不着!犯不着!我們這麽多人,難道他們還能強行監禁不成?到時候我們去告他們!”
守備也是被他們張口一句“留在這兒”閉口一句“看門狗”給氣得不行,陰沉着臉警告道:“幾位客人,請你們說話注意點,而且我們不是非法監禁,我們是受到了警備隊的通知,配合工作的。”
“呀嗬?”那人一看守備也硬起來了,頓時就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怎麽?你們還想跟我們動手是怎麽的?也不看看你們的斤兩?”
守備對視了一眼,說道:“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不配合工作,按照治安條例和警備隊的允許條款,我們有權利使用武力限制你們的人身自由,産生的傷害将會在緊急事件結束之後,又執法機關公斷。”
“還真要動手?我曹!”這幾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人,脾氣自然是火爆的很,一點就着,直接就跟手持電棍的守備對峙了起來,而這邊又沒有什麽其他的人,小安不由得有些擔心,伸手拽了拽安小語袖子。
“上去幫忙?”
安小語搖頭:“看着就行。”
小安不明所以,隻好跟着安小語一起呆在角落裏面,看着這幾個人和守備争吵,然後争吵變成了示威,示威變成了動手。一場扭打就從一個簡單的 推搡開始了,兩邊開始糾纏在一起。
整個營地裏面都開始想起了警報聲,那幾個人聽到警報聲都是一愣,他們你都知道,隻要再等上幾分鍾,還會有越來越多的守備過來,到時候他們的計劃就沒有辦法實施了。
守備擦了擦嘴角的血,說道:“現在,請你們在這裏等上片刻吧?過一會兒之後,我們會将你們交給警備隊處理。”
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幾個人都是對視了一眼,惡向膽邊生。一個比較靈巧的人一下就撲在了守備的身上,守備本來以爲警報聲可以把他們吓到,本來就沒有準備,一下就被撲倒在地。
将對方的手從自己身上掰開,守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就發現對方的手裏面已經多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東西。他的心頭暗道不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這幾個人人多勢衆,對方将電棍往他們身上一戳,頓時電流就貫穿了全身。
一陣顫抖痙攣之後,兩名守備都是躺在了地上,身體還抖動着,根本爬不起來了。那幾個人也是有點懵逼,感覺這件事情不像是他們能夠做出來的,搶奪電棍的那個小子把電棍一扔:“我們這不算是襲警吧?”
領頭的那個人呸了一口,說道:“他們又不是警/察,襲什麽警?趕緊走!不然一會兒來人就走不了了!”
他們這才從剛才的争鬥和扭打當中清醒過來,幾個人一起沖出了營地,沖進了黑暗當中,其他的守備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當他們趕到這邊的時候,就隻能看到一個掉在地上的電棍,和兩名被電倒在地的同事。
老王氣急敗壞,站在這邊的出口跳着腳大聲喊道:“你們還在等什麽?現在都多晚了,他們出去之後簡直就是找死!快給我出去找!五人一隊!五人一隊!每一隊都要有修行者!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哎呦卧槽,我他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看着老王的樣子,看着遠處的黑暗,小安問道:“這是人的劣根性嗎?”
安小語詫異了一下:“你從哪學來的這些詞兒?”
但是小安卻并不在意安小語的問話,隻是說道:“這些人都還沒有了解情況是怎麽樣的,就全靠着自己臆想腦補了别人的意圖,而且在錯誤的方向上越走越遠,甚至不惜爲了這樣一個錯誤的、不确定的想法,傷害對他們好的人,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嗎?”
安小語點了點頭:“算是吧。但是人總會犯錯誤,錯誤的根源就在于無知,無知而不懂得如何系統地獲取信息,這才是他們錯誤的最終來源。所以人類才懂得了學習,創辦了學校,将系統的知識慢慢地傳了下來,爲的就是讓每個人都變得更好,可惜這些人都并不領情的樣子。”
安小安問道:“這幾個人會死嗎?”
“說不定,不過看外面的情況,九死一生。”
“難道我們就這樣看着他們去死?”小安問道。
安小語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要記住,我們是修行人,修行到越高的境界,受到天道的關注也就越多。如果岩龍的事情确實跟修行者有關,那麽我們去救了這幾個人也無所謂,但是如果無關……”
“如果無關會怎麽樣?”小安問道。
“如果無關的話,插手的修行人修爲越高,造成的影響也就越深厚。甚至可能這幾個人活了下來之後,上天要用更多的人命來将這個影響給修正過來。去搜尋的那些修行者還算可以,最高不過少師,但是我就不行了。”
“姐姐你現在到底是什麽境界?”小安一直都很好奇。
安小語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境界,我是以神入道的修行者,但是身上也帶着武修的修爲,甚至還能夠雲用身修的法門。我的武修境界是大師境,但是你也知道,我被人稱爲少宗,就是因爲可以匹敵宗師高手。其實在得到了星能的加持之後,我幾乎已經跟宗師高手差不太多了。境界比宗師更低,勢力和宗師相當,但是因爲星能和以神入道的緣故,我對于天道的影響要比宗師更高。你說我是什麽境界?”
“我不清楚。”安小安聽得暈頭轉向。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況,所以說,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貿然出手的好。”安小語低聲說道。
“可是,雖然這幾個人很可惡,但是好歹是人命……”小安還是有些像想不通。
安小語伸手拍着小安的肩膀說道;“我當初也是這麽想的,也做過很多的蠢事。但是好在有你姐夫在護着我。但是當初我爲了救人導緻的後果,讓我心灰意冷,如果真的可以用這幾個人來換更多人的命,隻有在經曆過更多人的死亡之後才會明白。尤其是,當有些時候你做的這些事情,還會影響到關心你的那些人。”
小安看着安小語的樣子,點了點頭。但是安小語知道,小安肯定也要經曆自己的過程,東荒人的倔強不允許他們的内心出現一點點的差錯。安小語隻希望,當小安遇到那樣的情況的時候,自己能夠幫上忙。
回到了營地之後,小劉導遊果然又來了,告訴他們剛才是因爲幾個人強行離開了營地才拉響的警報,讓他們放心睡覺,并且警告他們,如果出了營地,所有的責任都要自己負擔,而外面很危險。
安小語應而留下來,然後就等到了警備隊的運輸機到來。
來到了營地的空場上,安小語就看到左岸和甘先生都在場,算是送一送跟他們一起走了一天的隊友。将那些人送上飛機之後,看着飛機起飛,左岸微微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甘先生問道:“爲什麽歎氣?”
左岸說道:“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勇氣,活得太過庸庸碌碌了。”
安小語則是說道:“其實勇氣與否都并不是這麽算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在選擇自己的面子和冒險,或者是選擇丢臉逃走,這樣的抉擇已經足夠驗證他們的勇氣了,不是嗎?”
左岸和甘先生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安小語說話,聞言之後思索了一下,點頭贊同道:“确實,能夠選擇就這樣離開,想必他們的内心裏面已經十分的糾結了,我不該這麽說。”
安小語點點頭,看向了另一邊歸來的搜查隊:“而真正不應該存在的,是這樣的勇敢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