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是李七最後落井下石踢了呂四一腳,樂極生悲這才導緻了這樣的慘劇發生,無非就是在宴會上得意忘形,喝得太嗨了。但是真正的知道事情始末的人才是,打死都不會相信這樣荒誕的猜測。
但是既然财團已經傳出了這樣的消息,甚至連各大家族的子弟都是對此事噤若寒蟬,秦斡更沒有對外界進行更加詳細的描述,隻是說李七的傷口太大,已經來不及搶救,當場去世了。
一般來說,人的頸動脈被割破之後,因爲大量失血造成的死亡将會在三到十五分鍾之内降臨。但是現在的帝國,不管是各個公共場所還是公民的家中,都備有緊急搶救的凝膠和繃帶。
隻需要經過凝膠的迅速粘合,再加上繃帶的束縛,一般來講動脈出血導緻的傷口已經不鞥能夠對帝國公民造成緻命的威脅。自從凝膠這一醫療産品出現以來,帝國因爲各種意外和故意傷害導緻失血過多死亡的案例已經減少了将近百分之八十以上。
沒有人會相信他們這些大少聚集的地方會麽有完備的醫療保障,甚至連現在出廠的懸浮車和單車的夾層了,都按照規定個必須備有凝膠。何況是他們所在的東雲最高檔的酒店之一?
但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直接說出真相,因爲動手的那個人是秦斡。
不管是财團裏面的其他世家,還是在财團外面圍觀這一場暗戰的人,都在觀察着李家的動靜。秦斡和秦苦也在觀察,他們想要趁這個機會,看一看各大家族對于秦家到底是抱有一個什麽樣的态度。
爲了保障修行大世當中的穩定發展,爲了确定其他家族對于修行大世的态度和對财團的态度,秦斡親手策劃了這一場殺雞儆猴的好戲。當然,如果李七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第一場,那麽這隻雞可能就是呂四。
但是李七很不幸,他是個小人,但是他不會演戲。
李七在臨死之前,萬萬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他曾經想象過,自己會被安小語一根手指頭摁死,或者被家族裏面的人送給呂家處死,或者呂四終于還是翻盤了,将他千刀萬剮。
報應是回來的,李七總是這樣安慰自己。可當報應來得如此之快的時候,李七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伸手捂住了正在汩汩冒着鮮血的脖頸,伸出手去抓住了秦斡的胳膊,張開了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大量的失血讓他的大腦已經沒有了氧氣的供應,他的臉色開始變青發紫,眼前開始昏暗,舌頭開始僵直。最終他的手指也越發的無力,從秦斡的胳膊上脫離下來之後,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整個變故發生得如此之快,甚至連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還在相談甚歡的兩個人,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看着打碎在桌子上的酒杯,所有世家大少都是渾身發涼。
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自己?
于是他們的眼神開始變得危險,看向秦斡的時候多了一些戒備。
但是很快地,将李七放在了桌面上之後,秦斡從旁邊抽了一張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手,黑紅色的鮮血沾染在毛巾上,顯得格外刺眼。秦斡說道:“李七背叛了财團,投靠安小語,死不足惜。這件事情還希望大家能夠代我通報各大家族,各位共勉。”
大廳裏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點頭說道:“各位共勉!”
其他人也都是回過神來,微微彎下了腰:“共勉!共勉!”
李七的屍體伏在了桌面上,雪白的桌布已經浸透了鮮血,血液順着桌面滴落下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窪,讓整個場面變得安靜而詭異。秦斡就坐在這一攤鮮血旁邊,吃完了這一頓飯,然後轉身離開,令人毛骨悚然。
各大世家的子弟早就已經坐立不安,現在看到秦斡離開,于是趕緊站起身來,匆匆離去,回到了自己的家族當中,向家裏的長老和家主們通報了這次的事件,等待真正當權者的處理。
李七的死顯然在财團的内部掀起了異常驚濤駭浪,但是表面上看卻根本看不出什麽動靜來。
秦斡忍不住笑了:“看來今天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秦苦也是揉了揉眉心:“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财團的領頭人回到卧室高枕無憂的時候,許何爲卻一宿都沒有睡着。在接到這個消息的瞬間,他就趕到了關押呂四的地方,見到了這個已經沒有了任何精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樣的财團大少。
“李七死了。”看着坐在地攤上,将腦袋靠在沙發坐墊上面仰頭望着天花闆的男人,許何爲說道:“你難道就不意外嗎?”
呂四這才有了動作,眼珠子轉了一下,看向了許何爲,視線的角度詭異得就像是一直臨死的野獸在看着遠處的獵狗。
突然,呂四笑了:“我意外?我應該意外嗎?”他将視線收回去,繼續看着天花闆,言語中充滿了倦怠:“李七自以爲是個小人,但是他隻是單純地是個廢物而已,想要騙過大哥?呵!你們不是從把我關進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财團會将李七派過來,在引誘李七的時候,也早就已經設計好了他的結局嗎?人人都說真正的對手才又真正的默契,安小語比秦斡如何?”
許何爲聳聳肩:“秦斡肯定比不上安小語。”
“何以見得?”呂四擡起頭來。
許何爲微笑着:“就憑秦斡現在已經有了一百個放心,而我卻出現在了這裏。就像是你說的,我們早就設計好了一切,秦斡看清了,你也看清了,但是爲什麽我還要來特意告訴你?”
“對啊,你爲什麽要來特意告訴我?”呂四突然感覺到大事不妙。
許何爲擡起手打開了手裏的電子闆,上面頓時顯現出了一條調令,他對身後兩個法院執法隊的護衛說道:“我們懷疑是秦斡殺了李七,爲了保證證人的安全,九道關和軍委聯合向法院申請了證人的移交令,剛剛得到了通過,兩位看一下吧!如果沒有什麽問題,我要把人帶走了。”
兩名護衛看了一眼電子闆上面的移交令,用胸口的專用終端掃了一下上面的識别碼,點了點頭,說道:“調令沒有問題,呂梁朝!起來吧,我們送你一程。”
聽到送你一程這句話的時候,呂四的心裏咯噔了一下,終于知道了安小語和許何爲到底要幹什麽。于是他臉上的頹廢一掃而光,所有的無精打采都像是裝出來的一樣,突然就變得瘋狂而起來!
“你們不能這樣!你們不能這樣!你這樣突然轉移我,秦斡一定會以爲我也背叛了财團!他們一定會在路上伏擊我的!你們想要做什麽?安小語想讓我死?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呂四被兩名執法隊的守衛從地上拽了起來,一人一個胳膊,強行拖到了門口,呂四徹底慌了起來,對他們求饒說道:“兩位大哥,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讓我繼續留在這裏,出了門我一定會死的!你們不是應該保護證人的嗎?”
護衛毫不留情地說道:“我們也是按照規章辦事,調令既然是合理合法,我們就隻能服從命令。至于保護證人,既然調令已經送過來了,職責就歸屬給了軍委和九道關,與我們無關。”
呂四聽了之後瘋狂地掙紮着,但是依然沒有掙脫開兩名訓練有素的執法隊員的挾制,被帶出了房間,看到了明亮的樓道,樓道的燈光甚至晃得他許久沒有見過強光的眼睛生疼。
但是呂四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大聲地喊叫着,拼命地掙紮着,兩條腿在半空中四處踢騰,全都是做了無用功。眼看着房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呂四終于受不了了,心裏崩潰了,他看到了許何爲,他大聲喊着:
“别帶我走!我要錄口供!我要現在就錄口供!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全都說!靈藥?秦斡?還有李七他們的事情,之前我在機甲大賽布局的事情,我全都招!你讓他們停手!停手!”
許何爲輕笑了一聲,說道:“你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在我們的手裏,無非就是證明你沒有被我們殺死而已。李七帶回了你的錄音,上面你的證詞清清楚楚,明天隻要開庭,就完全可以給你們全部定罪。”
呂四終于絕望了,不掙紮了,眼睛裏沒有了光芒,呆呆地看着許何爲,喃喃地說道:“你們就是想要我死是不是?你們不止想讓我是,還想讓秦斡親手殺死我,想讓我稱爲财團的犧牲品,是不是?”
許何爲聳聳肩,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對兩位守衛說道:“麻煩你們了。”
于是呂四被守衛帶出了房間,穿過了樓道,從電梯上下來,就看到了外面那輛武裝押運的軍車。呂四痛哭慘笑,這麽一輛小破車,怎麽可能頂得住秦斡的雷霆一擊?
呂四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場,認命了,沒有辦法,老老實實坐上了車,看着身邊兩個手裏持槍的士兵,他問道:“如果有人攻過來,你們是不是就會馬上撤退了?”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就連許何爲都上了另外的一輛車,讓呂四更加的确認了這樣的一個事實,他轉過了頭,看向了窗外,眼睛裏面充滿了複雜的神色,想要最後看一看這一片曾經屬于他的土地。
秦斡不知道自己剛睡過去多久,在昏昏沉沉當中,他被人從床上叫醒起來,就看到了自己的秘書正站在床邊,門口投進了刺眼的光芒照在了地攤和秘書的臉上:“少爺,大事不妙!”
在門外的秘書,是秦斡安排下來的人,爲了保證自己的睡眠質量,又不至于錯過重要的事情,一般家族的負責人都會有幾個這樣的秘書,在老闆睡着的時候幫忙接聽電話,篩選信息。如果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一般秘書都會将事情記錄下來,留到明天讓老闆處理。
所以秦斡瞬間就清醒過來,從床上坐起來問道:“出了什麽事情?”
秘書說道:“剛剛有人打電話來報告說,許何爲連夜轉移了呂四,帶着呂四朝着軍委的方向去了。”
“什麽?”秦斡翻身下了床,在屋子裏面走了兩下之後,腦子裏瘋狂地盤算着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麽,然後又計算了一下從呂四之前軟禁的地方到軍委的距離和到達時間,心頭微微一凜,擡起頭來說道:“派人去攔截!”
“殺?”秘書問道。
秦斡咬了咬牙:“殺!派出家族裏面最精銳的隊伍!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絕不能讓呂四或者到達軍委!”
“是!”秘書點了點頭,退了下去,隻剩下了秦斡在房間裏面走了兩圈之後,終于還是沒忍住,來到了秦苦的房間門前,敲響了秦苦的房門,說道:“爺爺,發生大事了!”
秦苦穿着睡衣走出來,看到秦斡的表情,也是心生不妙,趕緊将秦斡讓進了屋子裏,打開燈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呂四坐在車子裏面,腦子裏也在算計着時間。對于财團的大少來說,東雲的省會地圖就像是天生在長在他們的腦子裏面一樣,随時随地都能夠調用出來,無論是哪條路,該怎麽走,他們都能夠快速地計算出時間。
于是他看到窗外一個标志性建築的時候,就知道秦斡的人就該到了。
武裝押運的懸浮車停在了路中央,呂四看到了周圍包圍上來的大量黑衣修行者,其中有身修,有武修,都是全副武裝,從冷兵器到***應有盡有。他認得出來,這是秦家最精銳的部隊。
呂四苦笑着回過了頭,看向了車廂裏面的那兩名士兵,心想着他們應該撤退了吧?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死在東荒寂靜的夜裏,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走吧!走吧!呂四的心裏說着,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外面的包圍圈越來越緊密,車廂裏的這兩個人卻沒有一點動彈的迹象。呂四心聲狐疑,試探着問道:“難道你們也是被安小語抛棄的棋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就在呂四的耳邊響起來,如同旱地驚雷一般,讓呂四目瞪口呆。
安小語說:“我從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當然也包括你。”
呂四扭過了頭,看着就坐在自己身邊的安小語,吓得往後縮了一米多,差點撞在後車門上,驚訝萬分地問道:“你!你怎麽在這兒?”
許何爲這個時候打開了後車門,笑着說道:“所以我才說,秦斡才永遠都比不上安小語。”然後他對安小語說道:“外面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司明宇他們已經包圍過來,可以動手了。”
安小語點點頭,随後一股龐大的靈魂威壓瞬間從安小語的身上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了方圓千米的範圍。這股威亞讓呂四一下子沒穩住,整個人都趴在了車廂的地闆上,他艱難地轉過了頭,透過後車門的縫隙,看到了同樣趴在了地上的那些黑衣修行者。
司明宇帶着東荒軍一湧而出,秦家的精銳就這樣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安小語一眨眼之間鎮壓當場,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被東荒軍全部繳械,帶上了電子手铐之後,三百多人都送到了軍委當中。
毫無疑問地,這是沒有正規編制的武裝人員,按照帝國軍法,應該被判處流放,如果可以供述給他們提供武裝支援的幕後者,可以酌情減刑。
呂四趴在地上,沒有起來,他已經徹底服氣了:“你說得對,秦斡永遠都比不上安小語……”
安小語聳了聳肩,再次消失在了車廂裏,呂四知道,這一次安小語是真的離開了,而不是偷偷在旁邊看着自己的這場戲。因爲呂四這一場戲,已經謝幕,再也沒有了什麽看頭。
秦家精銳被送往軍委,呂四準備名天早上開庭作證,秦斡在秦苦的卧室裏面悔不當初。
“這是安小語給你設下的局!你怎麽就這麽傻傻地鑽了進去?”秦苦痛苦地說道:“一招失策,滿盤皆輸!現在秦家再也不能獨善其身,我們之前的布置和努力,全都功虧一篑!安小語!安小語……”
秦斡在清醒過來之後,也瞬間想到了許何爲半夜轉移呂四的目的,就是想要讓自己出手,讓秦家參與到這場混戰當中,不能再站在旁邊撥弄棋盤,從棋手徹底變成棋子。
但是他還是心存僥幸:“說不定……說不定是是我們猜錯了呢?安小語或許根本就……”
“等消息!”秦苦坐在了沙發上面,面色凝重。
秦斡也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是自欺欺人了,于是也坐在了旁邊,度過了如同坐在熱鍋上的十幾分鍾。終于,秘書推門走了進來,祖孫兩個人擡起頭來,看到秘書的表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了然了。
“少爺,安小語突然出現,秦家精銳……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