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這一次的行動是絕對保密的,絕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你們是……懂了嗎?”
“懂!我們都是李家的老人了,這種事情我們都曉得,你們放心就好。”
……
“你們不用擔心,東荒軍不敢對你們動手,在東雲的地界上,就是我們掌控的世界,就算是東荒軍也不能這麽嚣張。前些天的時候,呂四少爺囑咐老家貓去試探過了,東荒軍不敢出來。”
“可是東雲駐軍是東雲駐軍,我們是我們,我們隻是身修……”
“但是你們身後站着的是整個東雲!有了财團在你們背後撐腰你們還怕什麽?隻管示威,剩下的事情我們,呂四少爺和毛司令都會幫你們處理幹淨。”
“好。”
……
“到時候裝病知道嗎?就是那種情緒一激動就會腦溢血暈倒全身癱瘓的那種,然後你就朝台下倒下來,到時候後面的人會接住你,然後把你送到後面去,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裝病我到底是在行,但是這樣的效果真的會好嗎?”
“不管效果好不好,我們需要一些戲劇效果,那幾個老頭子裏面就隻有你願意出面做這種事情了,你家裏什麽情況,你孫子的病到底需要多少錢,你心裏沒點數嗎?”
“這……我沒有問題。”
……
“各位!各位!馬上就要前去示威了!今天就是我們身修揚眉吐氣的時候!到時候一定要服從命令,遵守章程,不然示威行動就會變成是暴動,我們的目的就不可能達到了!”
“懷明,我的心裏還是有點不安。”(小聲地,伴随着嘈雜的背景人聲)
“老董,心裏不安是肯定的,但是你要看到,有多少的人站在我們的身後。現在是我們民心可用,不敢财團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反正身修當大興就對了,在大争之世裏面,我們又何必去瞻前顧後?”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
被緊急傳喚到法庭大堂上的人,包括呂四、老家貓還是那幾個曾經當庭作證的身修武修,甚至于在示威遊行上面講話的老頭和其他幾個關鍵人物,連同着楚憚和他的三個兄弟都在場,呆若木雞。
楚憚這個時候哪裏還想不明白,爲什麽自己被抓的時候,自己的那個徒弟那樣的淡定從容,而警備隊的人也沒有理會在一邊的“甯三缺”直接就将自己四個人抓到了這邊?
原來這都是安小語的陰謀!甯三缺也是安小語的暗線!
從他們接到了财團的命令,再到這些身修互相通氣兒的時候,楚憚威逼利誘那些人的話,還有集合的時候他們幾個核心人物之間的對話,都被安小安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楚憚幾乎連殺了安小安的心都有了,自己就這樣傻傻地帶着一個間諜,在他們所有重要的場合都走了一個遍。還傻傻地以爲,自己的這個徒弟就是個天性純良的鄉下少年。
結果到最後發現,和安小安相比,楚憚自己都算得上是夠純良的了。至少他還是被當槍使,然後又被坑了的一個,真正的幕後黑手都是财團和安小語,他們隻不過做了中間的犧牲者。
楚憚根本不相信呂四現在還能夠爲他們出頭,甚至于,呂四本身現在都不可能脫得了幹系。法庭上的局勢瞬間反轉,孔連海當場拿出了身修攻擊對手的能量圖譜,示威所有相關事件的内部都被這些錄音給暴露的一覽無餘。呂四這次是真的栽在安小語手裏了,安小語和孔時斷然沒有讓他們離開的打算。
呂四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想到剛剛自己在樓道裏面打得那個電話,想到秦苦對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呂四就知道,自己人生當中最大的危機就此來臨了,他和老家貓對視了一眼,都已經做好死咬不承認的打算。
于是呂四先開口說道:“我不承認,錄音有可能作假,我否認錄音裏面出現的這些事實,這都是對我的誣陷!”
老家貓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說道:“不僅僅要誣陷商人,還要無限帝國軍官,難道這就是東荒軍的做派?”
法官擡起錘子來敲了兩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說道:“現在證據已經上庭,開始對雙方進行問詢。”
呂四和老家貓自然是不承認,楚憚看到呂四不承認,心中糾結無比。他現在又兩種選擇,一種選擇是和呂四一起死守,或許會有一線生機;而另一種選擇就是,當庭指認呂四,徹底向安小語投降。
但是不管是哪個選擇,對于楚憚來說,都是艱難無比的。
因爲一旦他選擇了和呂四死守事實,堅持說這些錄音是僞造的,那麽法庭也必然會對這些錄音的真僞進行求證,包括他們在錄音的時候在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還有錄音文件的聲紋,肯定都查不到任何的問題,他們也隻是死咬住而已。
如果選擇投向安小語着一邊,當庭指認呂四他們曾經指示自己去進行虛假的示威遊行,那麽這件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安小語和财團的戰鬥徹底打開,進入白熱化,而他們也真的徹底成爲了中間的犧牲品。
到底應該選擇哪一條路,楚憚有點不知所措,看了看身邊的兄弟,又看了看另一邊其他的身修,發現他們都是低着頭,額頭上冒着汗,根本就沒有想到任何的辦法。
下意識地,楚憚就看向了還在和司明宇他們進行辯論環節的呂四和老家貓,然後又看向了另一邊東荒軍的席位上面,突然就發現,在這樣的一場劇變之下,東荒軍當中最中間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楚憚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作爲主戰雙方,呂四出現了,老家貓出現了,司明宇他們也出現了,但是安小語卻從來都沒有出現。剛開始的時候,楚憚也以爲是,安小語在逃避着軍委的調查組,給孔時一個面子。
但是現在,楚憚突然就想明白了,從身修替補上場的事情發生,從“甯三缺”找到自己,再到他們如同鬧劇一般的示威,到法庭上面的這場鬧劇,安小語從來都沒有親自出面過。
她就像是真正掌控着整個局面的人,所有的人在她的遮天巨手之下,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選擇。既然沒有了選擇,那麽自己有何必糾結于選擇?
楚憚苦笑了兩聲,終于站了出來,看着法官不耐煩的臉說道:“法官大人,我指認呂梁朝!”
此話一出,整個法庭都安靜而留下來,所有的人都帶着一臉的震驚看着正站在證人席上面的楚憚,有點不太相信,楚憚這個時候爲什麽會突然反口呢?就連他身邊的小夥伴們都呆愣住了。
呆愣住隻是一瞬間,他們也都不是傻子,他們之前也一直都在糾結于兩種選擇當中,糾結于兩種道路的走向,但是現在既然他們當中已經有人決定了最後的反向,那麽他們作爲身修陣營,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于是後來被傳喚到法庭的身修都紛紛站了起來,說道:“我們指認呂梁朝!”
呂四少爺的額頭青筋直跳,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們财團自己養出來的身修居然會背後捅他一刀,但是絕對的理智和求生欲望讓呂四沒有當庭爆發,而是轉向了法官:“法官大人,我懷疑東荒軍有僞造證據和買通證人的嫌疑。”
法官的錘子落在了墊木上,清脆的響聲傳遍了整個法庭:“鑒于證物争議沒辦法馬上解決,暫時休庭進行證物和證人的分析工作,退庭!”
呂四等着兇狠地眼睛看着司明宇和許何爲,又看向了不敢擡頭看他們的楚憚,冷聲笑道:“你們不要以爲這樣就完了!”
許何爲手裏按着一個小小的方塊,笑着說道:“呂四少爺真是氣勢逼人,但是剛才你的這句話已經構成了威脅,我已經錄下來了,這些證據也都會一起送到證物科的工作人員手中,你好自爲之!”
呂四的臉色一僵,冷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因爲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調查清楚,法庭的内容也沒有進行公開,這件事情牽扯到的範圍太大,而且還涉及到了修行者和兩個區域駐軍,所以普通民衆并沒有資格得知其中的細節。
他們隻知道,因爲這一場審判沒有得到最終的結果,呂四和東雲駐軍總司令毛駱伽被公司和東雲駐軍停職,再也不允許參與到任何有關的事件當中,而且人身自由也相應的收到了一些限制。
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有點迷惑了。
難道不是财團要向東荒軍進攻嗎?不是說東荒軍是迫害身修團體的罪魁禍首,這次的審判就是要讓東荒軍接受代價嗎?不是說身修是受害者,财團和東雲駐軍都隻是正義的維護者嗎?
可是爲什麽?到最後就算是結果沒有調查清楚,呂四和老家貓卻被停職了呢?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或者可以大放厥詞,說是東荒軍構陷了東雲駐軍和财團,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次的審訊雙方根本就是東荒軍和身修,呂四和老家貓剛開始不過是證人而已,東荒軍到底要用什麽樣的手段構陷證人?
除非有事實證明他們在做僞證,這也就說明,這件事情的性質已經變了。因爲一旦證明他們在做僞證,那麽現在休庭查驗的,一定是雙方證物的真實性,也就是說,不管結果如何,都已經确定身修是在構陷東荒軍。
因爲如果身修本身如果不翻供的話,呂四和老家貓作爲東雲經濟和軍事的最高代表,絕對不可能會被法庭判斷爲作僞證這種結果。在法庭上,隻有身修自身的證詞,才能夠造成這樣的結果。
想到這裏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開始意識到這一次财團和東荒軍之間的碰撞,已經到達了一種白熱化的地步。
“這些人都是安小語的暗線!這些人絕對都是安小語的暗線!”呂四在自己的房間裏面走來走去,煩躁不堪地大聲說道。
房間裏的窗簾拉得死死的,窗外的陽光隻是稍微透過厚厚的窗簾落在了房間裏面,映出了呂四那張臉,将猙獰都隐藏在了昏暗當中,隻露出了那一雙帶着兇狠光芒的眼睛。
房門也是關閉的,門外站着兩個身上穿着黑色制服的持槍者。警備隊和執法隊的人已經被支開了,在另外的角落裏面抽着電子煙,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看都不看這邊一眼。
然而房間的角落裏面,唯一的一個單人沙發上,還坐着一個男人的身影。他隐藏在最黑暗的角落裏面,呂四都看不清楚那張熟悉的臉,隻能聽到他沉厚的聲音響起來:
“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安小語的人,現在結局已經基本上定下來了,家族已經決定犧牲你,保全财團的基本利益。”
“可是我不甘心!”呂四的腳步停下來,看着這個黑暗當中的人,大聲地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大哥!我知道家族已經要放棄我,但是财團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輸掉,就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那人沉默了。
呂四等了半晌沒有等到結果,于是再次說道:“反正我都已經是要被抛棄的人了,難道你就讓我這樣認輸嗎?大哥,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知道,我……”
“好了。”那人聽着呂四悲戚的聲音,但是一點都沒有感動的意思,隻是開口說道:“最後一次機會,不是因爲我們之間的關系,而是因爲你現在還有反抗之力。記住了,最後一次!”
“是!最後一次!”呂四幾乎是從牙縫裏把這句話給擠了出來。
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外面的持槍者打開了門,對裏面的人說道:“大少,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被稱爲大少的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最後看了呂四一眼,然後走出了房門,消失在了呂四的房間裏面。而就在沙發旁邊的桌子上面,多了一個閃着光芒的臨時通訊器。
呂四認得這種通訊器,這是一次性的臨時通訊器,隻能撥通上面固定的号碼,而且也隻有一次通訊的機會,在任何一方挂斷電話的瞬間,這個通訊器就會自動銷毀所有的元件和其中的通訊記錄。
悄悄地拉開了窗簾,看着外面那輛黑色的懸浮車緩緩離開,呂四狠狠地拉上了窗簾,嘴裏罵了兩句東雲的俚語,想了又想,抓起了桌子上面的通訊器,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喂?是我,呂梁朝。你們馬上派人去調查楚憚和那些翻供的身修,我要知道他們的一切資料,我要知道他們到底和安小語的人有什麽接觸!安小語到底給了他們什麽好處,竟然敢這樣背叛我!”
看着通訊器冒着電火花慢慢地變成了一塊焦炭,呂四的臉色甚至比昏暗的房間還要陰沉,他突然發出了如同困獸哀嚎一般的笑聲,笑着笑着,就打翻了整個房間裏的所有東西。
在那輛離開的黑車上面,大少身邊的人猶豫了半晌,還是問道:“大少,爲什麽還要給呂四最後一個機會?”
大少閉着眼睛,似乎在想什麽事情。聽到了手下人的詢問,他猛地睜開了雙眼,爍爍如同星辰的雙眼看向了手下人,仿佛能夠看到他的心裏,看了半晌之後,他才開口說道:
“問題不在于我給不給他這個機會,而在于他想不想做。呂四是我看着長大的,他想要做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死心,否則絕不會放棄。我幫他是這樣,不幫他也是這樣,至少現在事情還在我的掌控之中。”
手下人糾結:“那不就是要給呂四擦屁股了?”
大少笑了:“就算我不給他這個機會,我們就不是來給呂四擦屁股的嗎?”
手下愣了一下,默然點頭,于是又說道:“剛剛得到消息,呂四派人去調查了楚憚那些翻供的身修,他真的懷疑這些身修被安小語收買了?安小語又這麽大的能力?她本身又不是身修……”
“不要小看安小語。”大少提醒道:“這些身修到底是迫于形勢還是真的被安小語收買還不得而知。但是小看安小語必然沒有好下場,呂四就是前車之鑒,在此之前,誰又能想到安小語玩的一手好陰謀?”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手下人打開了行程記錄問道。
大少看着車窗外向後飛馳的景色,看着大街上那些庸庸碌碌的人群,似乎和這些人進行對比,能夠讓他擁有更加敏捷的思維。手指在大腿上敲着,身邊的人都沒有打擾大少的思考。
過了許久,他才揉了揉眉心說道:“信息不對等,先等呂四鬧夠了再說。”
“我懂了!”手下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