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通場子發生了一場戰鬥,所有人都聽到了裏面紛亂的槍聲,還有很多人的大聲喊叫。但是沒過多久,槍聲就變成了轟鳴,叫嚣變成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沒人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甚至連進都不敢進。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警備隊來到了這邊,帶走了大批被藏在地下室裏面被拐賣的兒童,同時帶走的還有已經鼻青臉腫、兩腿全廢的陳大通。一具具半殘的身體從酒吧裏面被搬了出來,所有人都開始瘋狂了。
大量的外堂成員抗議,抗議安小語利用官方力量解決地下世界的糾紛。他們已經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爲已經瞞不住了,安小語已經全都知道了,最大的靠山陳大通被安小語不到十幾分鍾就給打成殘廢,他們還能指望什麽?
隻能指望團結,或者說,輿論。
但是安小語是那種會被輿論影響的存在嗎?顯然并不是的。越來越多的人被抓走,越來越多的罪證被發現,警備度席卷了整個外堂的地盤,将陳大通手下所有參與到“羊羔買賣”的人抓走。
其他三大金剛頓時風聲鶴唳,他們開始猜想,安小語下一個下手的,會不會就是他們?畢竟不管是羊羔生意,還是聯合起來和天市的對抗,他們都有參與,而且動作也還不小。
緊接着,崖狼的背叛讓他們徹底傻眼了。
有人說,天市的人已經掌控了所有的證據,所有的賬單,和外地羊羔買賣的秘密合同,收款渠道,洗錢流程,所有的空頭公司,所有的一切都被崖狼交給了天市,而這一切,本來是他們打算讓崖狼幫忙給他們清洗的證據。
其他的三大金剛徹底瘋狂了,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在老大的号召下,所有隸屬于三大金剛的人,全都走到了街上,外堂的地盤上布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他們朝着天市的總部沖了過去,向崖狼的總部沖了過去。
崖狼在這些天已經收縮了大量的地盤,當初陳大通帶領着人侵占他的地皮的時候,崖狼根本就沒有反抗,而是将所有的精英全都收回來,收縮在了自己的核心區域裏面,保證自己的戰鬥力量。
這一舉措,爲的就是應對今天的這種情況。
在決定稱爲外堂的一根釘子的時候,崖狼就已經想到,一旦自己背叛外堂所有人的事情被發現,不如果自己将證據交給吳越,自己的背叛就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所面臨的就是狂風驟雨。
崖狼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依然知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怕不怕?”沉聲問道。
現在他的酒吧街已經被構建成了戰場,大量的沙袋和雜物堆積成了防禦工事,将酒吧街的兩頭,把整條街堵了起來,六道工事從遠到近,成爲了他們的第一道屏障。
在酒吧街兩側的屋頂上,還有大量的随時準備着戰鬥,組成了酒吧街阻擊的第二道防線。當然,這兩道防線的槍戰,終究不會太過長久。不管是崖狼還是對方,都沒有多多少的槍支彈藥,剩下的戰鬥,就是曠日持久的肉搏。
崖狼正站在自己的就把裏面,看着靜悄悄的街道,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甯靜。街道上除了他們的人之外,已經驅散了所有的民衆,他甚至在幾條街之外就建立了封鎖線,不讓人出現在這邊。
而他的這些手下,所有的親信都站在崖狼的身邊,站在他的下方,緊張地盯着街對面,等待着對方的人會什麽時候沖過來。
他們怕嗎?手下的一個人哆嗦着手,将手裏的槍拉上槍栓,咽了一口唾沫,說道:“怕得要死。”
崖狼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知道在戰場上活下來的人永遠都是什麽人嗎?”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崖狼說道:“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永遠都是膽小的人。”
整個大廳裏面哄堂大笑,緊張的氣氛似乎有些緩解,所有人都是方式的大笑着,利用這樣瘋狂的笑聲,來掩蓋他們緊張,驅散他們的恐懼,這樣的方式似乎非常有效,他們笑着笑着,仿佛這輩子都已經值得了。
在外面站在工事後面的兄弟們,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笑聲,也都是面面相觑,一個人終于開口問道:“他們在笑啥呢啊?”
旁邊一個人“噗嗤”一聲說道:“興許是笑你昨天晚上在娘們兒的身上一共就堅持了三分鍾呢!”
“滾滾滾!你他媽的才堅持三分鍾,你他媽的三秒鍾都堅持不住。”
于是笑聲在這一道工事的後面傳開,從酒吧到街頭,慢慢地,這樣的輕松氣氛漸漸地傳開了,所有人都是一笑了之,雖然這樣的輕松氣氛一共也沒有堅持五分鍾,但是不知道爲何,他們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種豪邁。
至于害怕,已經被他們甩到九天雲外去了。
然而終于,戰鬥還是來臨了!大量的敵人沖了過來首先面臨的就是一場彈幕的洗禮。對方似乎将所有的彈藥都用在了這一場戰鬥當中,第一道防線很快就告破了,然後是街道的另一頭。
兩頭的夾擊,讓崖狼的手下疲于應付,他們從最外面的工事退到了第二道工事的後面,敵人沖到了街道上,推開了沙袋和雜物,打開了通道,站在屋頂和窗子上面的槍手開始朝着接到上面掃射。
不斷有中槍的人到在街上,被身邊的人送到戰場的旁邊角落裏躺下,這些人放下戰友之後,又提着刀槍沖進了戰場的當中。對方的人顯然也都不是吃素的,他們訓練有素,一邊向前推進,一邊清理街道,一邊朝着兩邊的頭頂上開槍。
屋頂上的槍手開始倒下來,有些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從四五樓的地方掉下來,大頭兒朝下,沒被搶打死也被摔死了。但是沒有人管這些掉在地上的人,在這一場戰鬥當中,所有不能動的人,一律都按死人處理。
崖狼聽着外面的槍聲越來越近,手槍被他攥出了汗。
戰鬥漸漸地推進,第二道工事失守,緊接着就是兩邊的最後一道工事,在酒吧街的正中央,所有的人都扔下了手裏的槍械,他們已經沒有了子彈,對方也是彈盡糧絕。
所有的人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各色各樣的片兒刀,還有一些體型龐大的重武器,有些人幹脆就從旁邊抽出了已經被子彈打穿的鋼筋,朝着對方沖了過去。槍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厲的喊叫。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嘶吼和慘叫的當中響起,整條街上的人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他們摻雜在一起,隻能從衣服上面分辨出到底誰才是敵人。但是當戰鬥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的衣服破碎了,鮮血染紅了布料,更加分不清彼此。
剩下的人開始利用面容來分辨敵人,繼續戰鬥着,又是半個小時之後,連面容都分不清了,他們的臉上被傷口、鮮血和泥土遮蓋住,頭發散亂不堪,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是誰。
于是在解決掉一個敵人之後,總會有人持刀大聲喊道:“還有誰!”
便會有另外的一個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還有我!”
兩個人用聲音判斷出對方确實是敵人之後,兩把刀又碰撞到了一起,但是他們已經不需要去防禦了,刀刃大多落在了身體上,他們躲閃着,硬扛着,就好像在告訴對方,我們拭目以待,看誰先流盡了身體裏的血液。
最後,終究有一個人再次倒下,勝利者持刀而立,再次大聲喊道:“還有誰!”
“還有我!”
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筋疲力盡,躺在地上的人也已經因爲失去了大量的鮮血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但是對方的後繼人員還在源源不斷地朝着這邊沖過來,重開了那些已經東倒西歪的戰士,重開了酒吧的大門,沖進了酒吧的大廳裏面。
“活捉崖狼!”一聲喊叫從後方傳來,三大金剛的人大吼一聲,朝着酒吧街的裏面沖了進來,和崖狼最後的人手沖撞在了一起。
崖狼看了看手裏的槍,狠狠地罵了一聲,将手槍扔到了一邊的角落裏,從二樓的天台上一躍而下,手持這兩把砍刀,落下的時候就踹翻了四個人,将他們踩在腳底下不能動彈。
兩把砍刀翻飛着,白亮的刀光眼花缭亂,淩亂卻有章法可循。崖狼在年幼的時候曾經跟随一名非常出名的武師學過武藝,這件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們也知道,崖狼的一雙鐵拳打遍外堂無敵手。
但是誰又能夠想到,崖狼最擅長的武藝,其實是雙刀?
雙刀在手,崖狼就好像一道旋風一樣沖進了人群當中,在他身邊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從外面沖進來的人心驚膽戰,甚至都不敢再沖進來,而是堵在了門口,圍在了崖狼的身邊。
崖狼哈哈大笑,看着身邊的這一群慫包,大聲喊道:“來啊!來啊!呸!”
一口血痰直接塗在了對方的一個小頭目的臉上,對方惱羞成怒,終于抛棄了心中的恐懼,擡起刀來就朝着崖狼沖去。随着他的出手,越來越多的人将崖狼圍了起來,崖狼的手下連忙沖進了人群。
第一個沖過來的人瞬間就被崖狼一道給斬落在地,但是沒有人在乎他到底是什麽下場,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已經踩着這個人的身體,沖到了崖狼的身邊。
崖狼和身邊的親信一邊戰鬥,一邊朝着後方退卻。就算是崖狼神勇無雙,在絕對的人數壓制下,依然還是不能夠保持住優勢,他們隻能且戰且退,漸漸地退到了酒吧街的最深處。
親信的臉上帶着傷口,傷口裏面流淌着鮮血,大聲地說道:“老大!我們要死了!”
崖狼大罵:“你他媽說什麽?再說一句我親手殺了你!”
“哈哈!老大!你不殺我,我們也都要死了!能跟老大死在一起,我今生死而無憾!”說着,那人便從崖狼的身邊沖了出去,在狹窄的樓道裏面用一個人的身體擋住了十幾個,幾十個人。
他已經不在乎生死了,手裏的長刀已經卷刃,但是在他瘋狂的揮砍下,依然發揮着巨大的威力,從樓道的那頭沖過來的敵人就像是刮奶油一樣,一層一層地被他砍翻在地。
“媽的!來啊!”大喊道,滿身的鮮血駭人無比,樓道對面的人再次被崖狼這邊的氣勢所壓倒,不敢上前。
然而突然之間,劇痛從腿上傳來,擋在樓道裏的英雄慘叫一聲,低頭便看到一個已經被自己砍倒在腳下的人,手裏的一把刀正插在自己的小腿上,一個沒有力氣,他跪倒在地,擡手就抹了這個偷襲者的脖子。
然而這個時候後,對面的幾十個人已經再次有了機會,他們沖了上來,無數把刀朝着這邊看過來,他的腿上插着一把刀,根本站不起來,隻能跪在地上,擡起手來朝着他們攻擊過去。
幾分鍾之後,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終于倒在了樓道裏面,甚至讓那些殺掉他的人都心驚膽寒。崖狼咬緊了牙關,和最後剩下的兄弟都握緊了手裏的武器,他們知道,對方是注定要殺掉自己的。
另外的一個親信小聲問道:“老大,我們都得死了!”
崖狼看了他一眼,沉默無聲,他一馬當先,朝着對方的人沖了過去,氣勢磅礴,甚至讓他們向後面退卻了兩步,但是馬上便意識到,崖狼已經是喪家之犬,強弩之末,已經沒有那麽可怕了。
于是他們大喊着“活捉崖狼”,揮刀上前。
眼看兩撥人就要撞擊在一起,卻隻聽樓道的外面傳來了一陣的槍聲傳來。這一陣的槍聲,可不是他們這些幫派人手裏面的低端武器,而是正統的警備隊配槍聲音,崖狼和其他人自然都是聽得出來。
就要開始戰鬥的兩方頓時停了下來,緊接着槍聲就傳到了他們的身後,到了樓道的盡頭,喧嘩和喊叫傳來,場面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崖狼的眼前一亮,大聲喊道:“扔掉手裏的武器!朝着對面扔過去!”
說着,崖狼帶頭将手裏的刀朝着對面的人身上扔了過去,對方猝不及防,竟然被兩把刀插進了胸膛,連話都沒說出來,就倒在了人群裏面。崖狼這邊的手下看到老大都已經棄刀,連忙将手的刀槍劍戟全都朝着對面扔過去,然後連連後退。
警備隊沖進來了,所有手裏拿着武器的人全都被槍口指着,沒有一個人敢反抗。他們雖然是地下世界,雖然号稱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警備隊作爲針對地下世界上千年的組織,依然是他們的克星。
當然,隻是在明面上的戰鬥當中是克星。
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太久太久,崖狼都不知道自己戰鬥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時間。他隻知道,當警備隊的人将對面的敵人全部帶走,将街道上的傷員全都送到醫院,将所有的屍體也都搜集起來的時候,整個帝都安靜得不像是城市。
他和自己的兄弟接收者醫護人員的緊急處理,身上的傷口都用除菌洗液清洗幹淨,護士正在給他們包紮傷口,一邊包紮,一邊皺着眉頭。他們身上的傷口實在是太多太深了,有些甚至還需要用醫用黏合劑黏合起來,這都不能止血。
吳越踩着滿地的 鮮血來到了這邊,坐在了崖狼的身邊。崖狼光着膀子的身上已經纏滿了白色的繃帶,他揮揮手,示意護士可以離開了,護士再次叮囑了幾句之後,不放心的走向了另外的一邊。
“傷亡如何?”吳越問道。
崖狼搖搖頭:“哪有時間去管這些,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吳越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一旦出了岔子,就是灰飛煙滅。”
崖狼笑了:“我知道……其實我剛才已經做好灰飛煙滅的準備了,好在你們來得即時,不然那我這條小命就真的給賭沒了。”
“你這邊的戰場是最後一個,如果沒有你吸引他們的火力,警備隊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将三大金剛的人全都一網打盡,他們的分兵就是自尋死路。但是咱們的上面在這場行動裏面終究不能出手,你還得諒解一下。”
“我是得諒解,但是我的手下不能白受傷。”崖狼看着這一條狼狽的酒吧街,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裏之前還是那一條燈火通明的娛樂一條街,現在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崖狼不由得悲從心來。
吳越擡起手來,卻發現他的兩個肩膀都已經被浸染鮮血 繃帶纏了個遍,于是就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你放心吧,這次的行動,我已經上報給上面了,龍頭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崖狼愣了一下,驚喜地說道:“龍頭已經知道了?”
吳越小小:“如果不是龍頭先打響了第一槍,把陳大通的人全都悶死在了他們自己的地盤裏面,你以爲你小子能有這麽好運活下來嗎?”
“好好幹!龍頭可是很珍惜人才的。”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