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就在于,軌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作。
那個曾經在路口充當過檢查組小組長的齊飛,現在已經飛黃騰達,接替了已經被撤職的錢違忠,成爲了東南分部的副部長,主要負責地下勢力的事情,現在也是愁眉不展。
“總長,現在這個情況,我們難道還不出動嗎?”齊飛說道:“現在每天都有舉報,每天都有投訴,甚至光天化日都有直接擄人的事情發生,東南城區的現在地下的‘羊羔’買賣已經複燃了,而且還這麽嚣張。”
吳總長也是頭疼不已:“再等等,至少現在‘羊羔’還沒有送到帝都外面去,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羊羔”,是地下世界的代名詞,指的是被販賣的人口。“羊羔買賣”說的就是地下世界的人口販賣生意,因爲這些販賣的目标主要是小孩,所以被稱爲羊羔買賣。
就在最近的這些天,東南城區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未成年人走失事件,頻率最高的時候,警備隊一天甚至都能夠接到三十幾個失蹤人口的報告,現在東南城區民怨沸騰,都要求警備隊拿出一個解決辦法來。
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每天都到警備隊的門口來哭訴,雖然也沒有鬧事,但是看着他們聲淚俱下地訴說他們的孩子突然之間不見,或者直接被強行帶走的經曆,警備隊上下也是痛心疾首。
“再等等,再等等我怕……”齊飛欲言又止,他是負責這塊的副部長,現在所有的壓力都直接落在他的頭上,他承受的痛苦是最大的,但是如果就這樣大肆抱怨,就有渎職的嫌疑。
吳總長看着齊飛的樣子,說道:“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我也知道你很難做。我也不怪你抱怨,但是你是剛剛來到核心的人,并不知道,現在東南城區的局勢并非是我們說了算,現在的這一切都是爲了破而後立。”
齊飛沉默了,吳總長說地對,現在東南城區的局勢确實不是警備隊說了算,這才是讓他最憋屈的。
“那隊長你能不能給個準信兒?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
但是吳總長依然還是眉頭緊皺:“再等等,就快了……”
就在警備隊焦頭爛額的時候,張舒婕和顧昀也并沒有閑着。他們雖然放任了外堂這樣的行爲,但是外堂所做的每一樁案件,擄走的每一個人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二十八星宿最近累得後腳跟打後腦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正在盡力控制着整個東南城區不要徹底陷入混亂,但是又不能讓外堂的人發現他們在暗地當中調控,而且還不能讓警備隊發現他們在配合着部分工作,這是安小語下達的死命令。
但是好在,所有的軌迹成員都把這一次的任務當成是一次艱難的試煉。
确實,隻要扛過了這一次的事情,軌迹就能夠徹底穩定下來,他們也能真正成爲軌迹的功臣,将來每個人都是元老級别的存在,他們痛并快樂着,何況是安小語陪着他們一起。
雖然沒人知道安小語到底在什麽地方。
安小語确實沒有人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甚至是自己人都不知道,有的時候安小語就在他們的身邊,和他們一起看着東南城區角落裏發生的事情,随後悄然離開。
在這些天的時候,安小語在考察着每一個外堂的人,從下到上,而不是從上到下。她通過哪些爲非作歹的外堂成員,順藤摸瓜,漸漸地在名單上标記一個又一個重點對象。
外堂的八大金剛,已經被安小語标記了四個,以陳大通爲首的犯罪團夥,徹底出現在了軌迹的面前,所有的外堂人員都經過了軌迹内部的評估,進入了新的計劃當中。
于是行動開始了。
帝國曆9100年六月一日淩晨,一輛集裝箱卡車在夜色的掩護下,從一處角落的倉庫當中駛出,朝着最近的一個河流渡口開過去,打算将集裝箱趁着晚上沒人的時候,從渡口上偷偷運出去。
運輸的過程很順利,所有的貨物裝車,從倉庫開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意外,街道上空無一人,甚至連隻貓都沒有。司機小心翼翼地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盡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河邊的渡口也是靜悄悄的,拿出了終端上面的識别标志之後,渡口的守門人生刷過了标志,和司機對視了一眼,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鐵門就此打開,和集裝箱同時進入渡口的,還有一艘悄無聲息的,隻開着一盞燈的船。
司機将車開到了渡口的旁邊停下來,打開了車門,找到了從穿上下來的那個人,掏出一張紙來擤了擤鼻涕說道:“見了鬼的,都要夏天了,早上還他媽這麽冷。”
船員說道:“正好早上這麽冷,哪有閑人到這兒來逛?不然露餡了,你跟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路上有沒有什麽情況?”
“放心,一個人都沒看見,一路上空蕩蕩的,一切順利,你呢?”
“我也是,從上面下來,什麽都沒遇見,就碰到了兩次守夜的船,也都沒動靜,估計裏面的人早就睡着了。”
“嗯……”
兩個人都沒有多說,站在一起,看着渡口上面的吊車利用巨大電磁鐵将集裝箱從車上卸下來,慢慢地朝着船的甲闆上移動起來。這一次貨物的轉運,是他們的重中之重,不容許出現一點的差錯,所以兩個人謹慎異常。
看到集裝箱終于安全地放到了船上,他們兩個這才松了一口氣,趁着船上的人固定集裝箱的時候,兩個人又聊了兩句,之後通訊器裏面就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整個東南城區的十二條船全都順利接收了貨物。
船員哈哈一笑:“從今天開始,就是大把的鈔票往兜裏裝了!”
司機也是笑了兩聲,拍了拍船員的肩膀,神情格外的舒爽。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通訊器裏面剛剛說已經完成對接的人那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的騷亂,刺耳的警笛聲和呼喊聲傳來,還有零星的槍聲劃過天空。司機和船員的都是臉色一變,馬上就離開了原地,想要趕緊離開。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大量的警用艇從河道的上下而來,還沒等他們将集裝箱固定好,就已經包圍了整艘船, 直升機從天空投下刺眼的燈光,照亮了整個甲闆上的人,也照亮了呆若木雞的司機和船員。
警車從門口沖了進來,端着槍的警備隊員沖進了渡口,門口的守衛已經被摁在了地上,想要掙紮逃跑,卻狠狠地挨了一拳頭,徹底老實了下來,被帶上了電磁手铐,推出了門房,趴在牆上。
“不許動!放下武器!”一聲槍響傳來,司機的手槍還沒有擡起來,就被直升機上面的狙擊手直接就将他的手掌轟成了肉渣。慘叫一聲,跌倒在地面上,警備隊員沖上前去給他的斷臂止血。
船員還想要朝着渡口的深處逃竄,結果一隻警用機械犬從身後撲過來,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肩膀,尖利的牙齒刺穿了肩胛骨的縫隙,讓他痛不欲生,被沉重的機械犬壓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集裝箱被打開,被拐賣的兒童全都被警備隊帶回了分部當中,按照人口記錄進行登記,并且通知已經備案或者還沒有來得及備案的失主,到各個警備隊來領取他們丢失的孩子。
六月一日的早上,警備隊各處分部的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這些隊伍裏,大多都是一對對的夫婦,他們的臉上帶着焦急和期待,聽着警備隊大門裏面傳來的嚎啕痛哭,希望下一個能夠一邊哭着一邊感謝警備隊員的人就是自己。
一個個的小孩被送還給了自己的父母,東南城區的警備隊一整天都被哭聲和淚水充滿,一些女性的隊員甚至感同身受,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做着等級,整整一千多個被拐賣的兒童全都送還給了他們的父母,一個不差。
齊飛這些終于松了一口氣,但是他知道,現在還遠不到他放松的時候。
今天淩晨的行動,他們成功地将軌迹外堂拐賣的所有小孩全都攔截下來,就在他們打算趁着這一天将所有的“羔羊”送出帝都的時候。但是所有的消息并非來自于警備隊,而是來自于匿名舉報。
齊飛非常清楚,所謂的匿名舉報,就是來自張舒婕。這些天來,軌迹一直在縱容着這些人在東南城區的外圍區域爲非作歹,其中陳大通最重要的一樁生意,就是重新在東南城區開啓“羊羔買賣”。
如果不是張舒婕随時派人盯着東南城區,整整一千多個走失兒童,隻靠他們警備隊明察暗訪,根本就不可能查的清楚,隻有軌迹擁有着這樣的能力,掌控整個東南城區的所有信息。
一個剛剛站穩腳跟的地下勢力,甚至連手下都還沒有全部收服,就有這樣的巨大的掌控力,這讓齊飛震驚不已。
同樣震驚的還有陳大通和其他一起在東南城區搞事情的三大金剛。他們在剛開始的小打小鬧試探之後,馬上就發現軌迹并沒有對他們出手,于是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在街道上肆意鬧事。
雖然天市的人出面呵斥過幾次,但是陳大通表面上老老實實,等到天市的人一離開,馬上就故态萌生。并且在發現歸軌迹并沒有打算對他們嚴懲之後變本加厲,甚至讓手下去侵略外堂其他老大的地盤。
很多人的場子被陳大通他們四個搶到了手裏面,不隻是破壞了整個外堂的平衡,在搶奪的過程中,還給那些正規經營的生意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有的店主和老大都找到了天市反應。
但是天市給出的答案是,外堂的事情外堂自己商量解決,天市并沒有資格直接插手,需要他們召開會議商讨。
會議确實召開了,但是崖狼沒有說話,其他低調的三大金剛也沒有說話。這一場本來旨在聲讨陳大通等人霸道行徑,打算重新建立外堂平衡的會議,徹底成爲了陳大通正式把持整個外堂的契機。
整個外堂淪陷了。
羊羔買賣是陳大通早就和一些曾經的生意夥伴商量好的,他們在灰繩打算洗白的時候,就已經盯上了東南城區的這一塊肥肉,打算開啓一個新的局面,結果軌迹上台之後,卻發現軌迹并不打算做這些生意。
于是這些早就準備好要分蛋糕的人自然是不太樂意的,好在這個時候出來了一個陳大通。
陳大通現在很生氣,昨天淩晨接到了消息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是陷入了張舒婕的陷阱當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這讓陳大通在慌張的同時,也有些惱羞成怒。
難道我們就是注定要被人掌控在手中的存在嗎?他不甘心!
其他三個老大的電話一早就打到了他的終端上面,聽着千篇一律的說辭,陳大通有些心煩意亂,這些人當初跟着他鬧事的時候,嘴上說的都是什麽江湖道義,結果現在明裏暗裏隻想呀撇清關系。
什麽東西!
陳大通坐在沙發上面,手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大,我們要不要去天市負荊請罪?說不定還能……”
“負荊請罪?虧你想得出來!你是吃屎長大的嗎?腦子裏都是屎?”陳大通罵道:“在地下世界,隻要你不承認,别人抓不到證據,所有的事情就全都與你無關,隻要你承認了,不管是是什麽态度,做過就是做過!這都不明白還他媽混什麽混?”
手下人被說的啞口無言,隻好閉上嘴巴退了回去。
陳大通想了想,決定先給外堂裏面的其他四個老大打個電話打聲招呼,雖然這段日子,其他的四個老大都是低調的很,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沒有鬧得太僵硬,尤其是崖狼。
說實在的,陳大通是佩服崖狼這個人的,他知道崖狼才是東南城區整個局面的開啓者,是他先讓手下人進入了天市當中。但是在利益的引誘下,他陳大通沒有忍住,其他的幾個老大沒有忍住,偏偏崖狼忍住了。
所以現在,在天市當中滲透最深的,依然還是崖狼,他的手下遍布了各個崗位,最成功的一個甚至都已經到了吳越的辦事處工作,這是讓陳大通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于是陳大通第一個就給崖狼打了過去。
“哈哈哈!陳老大,好久都沒有見面了,不知道今天是有什麽事情找小弟啊?難不成是想要請我喝你兒子的滿月酒?聽說陳老大又新找了一個外室,老當益壯不減當年啊!不服不行!”
聽着崖狼爽朗的聲音,陳大通苦笑着說道:“狼老大,不要笑話我了,你我兄弟二人想要喝酒要什麽理由?不如今天中午我就在酒店擺上一桌!”
“這敢情好啊!誰的面子都能不給,你陳老大的面子我可不能不給,就這麽說定了?”崖狼笑着說道。
陳大通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絲的笑容,說道:“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電話挂掉之後,陳大通的心情才舒爽了許多,放下電話盤算了一下,馬上吩咐道:“把我們做過的那些事情所有的記錄都拿過來,所有的證據都不要留,讓其他的三個老大也把他們手底下的東西都彙總起來,送到我手裏!快!中午之前我就要!”
手下人恭敬地應了一聲,趕緊去做事情了。
于是中午的時候,陳大通拿着一個電子闆進了東南城區外圍的一家星級酒店裏面,和崖狼見了一面,兩個人沒有帶任何的随從,包廂的大門緊閉,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商量了一些什麽事情。
兩個消失之後,陳大通終于得到了崖狼幫忙清除所有犯罪記錄的承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酒店,回到了自己的場子裏面,坐下來之後,沉默了兩分鍾之後,哈哈大笑,笑聲傳遍了這個酒吧。
手下人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陳大通到底有什麽開心地事情,但是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老大反而在笑,他們都是覺得有些詭異,也就謹慎地沒有貿然開口去詢問,生怕觸到黴頭。
陳大通給自己到了一杯酒,拿出了鍍金的電子煙,心滿意足地一口酒一口煙,暢想着今後的生活。
然而就在他美滋滋享受午後時光的時候,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陳大通的眉頭一皺,走出了辦公室,站在了酒吧二樓的天台上,就看到了一個身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孩,正從已經破碎的卷簾門外面走出來。
陳大通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麽人?敢到我的地盤來鬧事?”
安小語擡起了頭,冷笑道:“你又是什麽人?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
陳大通的心頭一跳,瞬間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從心底裏油然而生。
與此同時,崖狼帶着一個熟悉的電子闆,來到了吳越的辦公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