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張舒婕擡起頭來說道:“從什麽地方開始的?”
顧昀将一個電子闆放在了她的面前:“就是從這個人開始的,他的背後是一個叫崖狼的小頭目,外堂八個冤大頭之一。”
張舒婕看着電子闆上面的那些資料,還有些意外:“我還以爲要從陳大通開始,沒想到有人居然比陳大通下手更快?”
“吳越曾經非常看好崖狼,這個小子雖然修爲不高,但是身上的帶着武藝,在對外八門的戰鬥當中戰功赫赫,因此吳越還跟我推薦過讓崖狼到二十八星宿裏面去,不要在外面耽誤了。”
張舒婕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着崖狼的生平問道:“那當初他這樣的人才爲什麽沒來應聘過?”
顧昀苦笑着搖頭:“二十八星宿大多都是沒有根基的年輕人,吃不起飯才過來應聘的,這是軌迹的第一批班底,所以根本就上不起台面。崖狼是地下世界的老人,當時自然是在觀望,而且他是個小頭目,還有很多兄弟要吃飯。”
“嗯……”張舒婕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看到張舒婕這樣說,顧昀也沒有多問,隻是将資料放下之後,直接轉身離開。至于那個到天市當中去的人到底是不是崖狼安排的,崖狼到底有沒有什麽心思,這些都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絕命殺雖然是一等一的修行功法,畢竟不是誰都會像安小語那樣修行一日千裏。現在二十八星宿的人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了,這些人都已經經曆過了殺戮的考驗,成爲了二十八星宿的中流砥柱。
而接下來擴招的人也開始接觸到絕命殺的修行,雖然煉精化氣可以大大提升修行的速度,但是在目前爲止,能夠修行到大師境界的人依然沒有多少,大多數人卡在了雲行層次,進步非常緩慢,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趁着這個時候,顧昀也開始搜集各種各樣的武技來交給他們修行,同時他自己也開始修行武技,以求更進一步,突破到入神境界的大門,成爲軌迹當中的新晉宗師高手。
可以說,軌迹的班底已經基本上飽和了,除了還沒有成型的太微垣之外,其他的組織人手基本上已經足夠,組織内部的人都非常了解這個情況,但是外面的人根本就不能理解。
張舒婕已經在盡量地杜絕着組織的膨脹,否則會出現機構臃腫的現象發生,到時候如果需要裁減枝丫,會造成反複,讓更多的人接受不了,包括她張舒婕和顧昀,所以目前階段來講,控制爲第一要務。
值得說的是,二十八星宿裏面目前修爲最高的,依然是亢這個小子。
亢雖然暫時算是脫離了軌迹的管控,甚至都不能和穆思見面。但是最近這些日子傀儡堂内部的動蕩也不容忽視,啓松對虎穴的戰鬥結束之後,被警備隊搞得元氣大傷,很多人都在一旁窺伺。
這些隐藏在傀儡堂當中的吸血鬼,随時都在等待着啓松的衰老,等待着傀儡堂内部的松懈,尋找着時機,想要從傀儡堂的核心權利階層上面咬下一塊肉,吸上一大口的鮮血。
啓松這些日子就在和這些投機主義者做着鬥争,并且開始鞏固真的已經開始松散的内部核心領導層,将身邊的人全都清洗了一遍。管華作爲這一次清洗的主要執行者和策劃者,徹底坐穩了幫派當中副幫主的位置。
而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會有人想要偷襲啓松的家人來作爲要挾,以求讓啓松這個老狐狸妥協。但是啓松的兒子們都已經開始獨當一面,所以這些人将目光放在了啓松的孫子身上。
亢跟在啓松的孫子孫女身邊,自然是遭到了各種各樣的刺探和刺殺,這樣的生活緊張刺激,亢一點都不覺得枯燥,加上啓松的兒子很多都不争氣,所以第三代的教育非常上軌道,所以這些年輕人和亢也都很聊得來,所以也沒那麽受氣。
在這樣不斷的戰鬥當中,亢的修爲正在穩步提升,基本上每提高一點的修爲,都有一次小型的戰鬥,每突破一次境界,就要面臨幾次大型的戰鬥,磨練他的修行境界,讓他的根底無比的紮實。
這個情況不隻是顧昀看得欣慰,就連啓松都是對亢贊歎有加,覺得這個小子和管華一樣,是一個可造之材,有朝一日自己要将這個人才留給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稱爲管華一樣的存在。
但是啓松這個可憐的老狐狸,畢竟英雄遲暮,他還不知道,他現在最倚重的兩個人,全都已經是安小語的人了。而且他還接受了管華的建議,雇傭軌迹的二十八星宿,幫忙處理那些反對勢力的人,幫助軌迹練兵了一次又一次。
至于紫薇天市的那些人,現在還都是在草創階段,張舒婕的作用依然不可或缺,還沒有到可以完全放手的程度 ,何況現在下面的人已經開始沸騰了起來,正是緊張的時候。
在崖狼的帶領下,更多的人通過各種的渠道,将自己的人手安插進了,天市的内部,開始探尋軌迹高層的運作規律,并且對于軌迹對他們下達的命令,他們也開始敷衍推脫
安小語和張舒婕冷眼旁觀,她們知道,這次的事情隻是一個前兆,情緒醞釀到了現在,還沒有到徹底爆發的時候。所以他們在等待,放任他們的情緒繼續發酵,放任他們随便施爲。
陳大通在觀望,在聽說崖狼讓人進入到天市當中之後,他就一直在觀望當中。他不是那些得到了消息就迫不及待出手的傻子,他是一個聰明人,敏銳的嗅覺告訴他,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還藏着什麽秘密。
但是在這樣的時候,任誰都已經忍不住了。眼睜睜地看着這些先行一步的人,将所有的利益都掌控在了手裏,天市當中的空缺都坐上了别人的心腹,就算是陳大通也忍不住了。
第三天的時候,除了崖狼之外的七大金剛似乎暗中達成了協議一樣,同時開始運作,将自己的人手放在了天市當中。吳越對這種現象并沒有抑制,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在這樣的刺激下,大量還在等待着喝湯的小鬼們都紛紛出手,開始滲透進入了軌迹的内部。天市的崗位滿了,就将人送到了各個下線當中,打掃衛生的保潔,運送貨物的司機,端茶倒水的小厮,這樣的崗位都讓他們互相争強。
之後,他們開始朝着東南城區的外面擴散侵略。東南城區外面的那塊地方,失去了曾經的領導大猴。現在在軌迹扶持的老大手底下,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很多人都不服從現任老大的命令,很是有機可趁。
陳大通非常快速地将手伸向了外面,趁機彌補自己晚來一步的損失。其他的人都是紛紛效仿,外八門和他們抗争起來,就像外八門入侵東南一樣不分勝負,反而讓他們鬥志更加的昂揚。
外八門聯合向軌迹申訴,張舒婕确實給外堂下達了命令,并且勒令天市共同挾制外堂的行動。但是外堂對于這些命令視若無睹,天市因爲已經被他們滲透,所以也沒有太大的約束力。
從外八門當中得到了大量的利益,陳大通他們終于意識到,隻有真正掌控住核心決策權,隻有自己能夠做決定而不受别人的管理,才能夠真正成爲地盤的主人,而不是别人的走狗。
于是在這樣的利益誘惑下,更加危險的心思開始在他們的心中滋生出來。但是這些已經被利益懵逼了雙眼的人,都沒有發現,在剛開始領頭殺向天市的崖狼,似乎已經銷聲匿迹,消失在了這一場浪潮之中。
關覺徹查了監察部之後,從上撸到下,所有的貪腐和背叛都被關覺調查出來,調查結果和報告都送到了溫良人的辦公桌上面。從違規人員的個人資料和違規記錄,到最後的處理辦法建議,全都存儲在這一個電子闆裏面。
溫良人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對關覺點點頭,然後拿起了電子闆,仔仔細細地看着面前的這些資料。關覺這些天已經累趴了,睡覺都睡不好,也沒有硬裝尊敬,而是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面。
電子闆裏面的資料非常的詳細,所有監察部内部違規的人員的都已經放在了上面。當然,有關雲冰和雲缺的特别處理并沒有上報,而是早就單獨報告給了溫良人,也得到了溫良人的同意。
慢慢地看,一條一條,一項一項,溫良人看得非常仔細,他是一個認真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的認真,不容一點的差錯,有時候一句話甚至要看上三四遍,然後在心中反複思考,想通透之後才放過。
所以這些資料看完之後,基本上已經到了晚上下班的時候,溫良人這才放下了電子闆,輕輕地喚道:“關組長?關組長!”
關覺從沙發上驚醒,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些天實在是沒休息好。”
溫良人笑着點頭:“報告我已經看過了,做得非常好,處理也很得當,這些天辛苦了。”
“也不算太辛苦,隻是時間太緊了一些。”
聽到關覺的話,溫良人也沒有繼續客套,而是說道:“這些資料,我會交給中樞組繼續處理,所有違規人員的處理結果基本上都會按照上面的建議來做,到時候還希望關組長繼續配合。”
“義不容辭。”
“嗯。”溫良人三兩句就将這次的清查帶了過去,算是肯定了關覺的工作,馬上就又說道:“前些天祁蘭也已經和少宗達成了協議,看來東南城區已經穩定了下來,新帆集團走上了正軌……”
還沒等溫良人說完,關覺一拍腦門:“我都睡迷糊了,本來就打算今天順道也都上交的。”
說着,關覺從沙發上站起來,腿還有點麻,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間諜組的辦公室裏面,将保險櫃裏面的那個盒子給拿了出來,回到了溫良人的辦公室,放在了他的面前。
“這就是的當初灰繩從魏方寸的手中拿到的那個實驗成果?”
關覺一邊打開盒子,說道:“是,這就是安小語送過來的那個盒子。”
溫良人聞言,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關覺的臉。關覺正在盡心盡力對付那個密碼鎖,臉上帶着一絲的疲憊,沒有露出任何的異常。但是溫良人放在桌子下面的兩隻手互相捏了捏,若有所思。
盒子很快就打開了,一個方向的存儲器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關覺沒有說話,溫良人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沒有求證這個東西裏面到底存儲着什麽東西,溫良人笑了笑,說道:“東西既然都已經送回來了,我也算是安心了,這件東西,明天就交給監察部的審查員,評定一下危害,決定是否封存。”
關覺點點頭,合上了蓋子,打了一個哈欠說道:“那我就下班了老闆,我得回家睡個好覺了。”
溫良人點點頭,在桌子上的光腦上點了兩下之後,說道:“給你放兩天的假,好好休息一下,省的到時候上班都無精打采的,現在是多事之秋,趁着沒事養精蓄銳才好。”
關覺沒有反駁,轉身離開了溫良人的辦公室。
看着關覺離開,整個監察部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其他的人。溫良人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你覺得怎麽樣?”
溫良人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這個箱子,說道:“關覺是個妙人,誰都知道他是執白者,但是沒得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人的中庸之道玩得跟我一樣好。既不說是安小語換了裏面的東西,也不說是自己默認了這一行爲,反而跟我偷梁換柱,但好在他還是心向帝國,安小語也是心向帝國,這就足夠了。”
影子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溫良人繼續說:“安小語既然将這個實驗成果替換過來了,那麽就說明她知道裏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以她現在接觸到的境界和水平,如果想要隐藏起來的東西,肯定不是什麽好處理的,那東西在她的手裏反而更加的安全。”
回過頭的時候,影子已經消失在了角落裏,溫良人知道老大算是同意了自己的說法,于是關上了光腦,看着面前的這個箱子,想了想最終還是将東西放進了監察部最機密的庫房裏面,然後在登記簿上面設置了最高絕密。
既然安小語都覺得這件東西應該隐藏起來,那麽他這個假貨也不便透露出去了,就這樣放在裏面吃灰好了,誰也别想知道是什麽東西。
做完了一切,溫良人才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關覺回到了家裏,就看到白茑正在吃飯,于是抱怨說:“也不說等等我。”
白茑端着飯碗說道:“你這一天天的,誰知道你到底什麽時候下班啊?這些天你都差點忙得家都不回了。”
關覺脫下了外套,走到了水龍頭前面洗了手,說道:“現在好了,事情全都結束了,老闆給我放了兩天的假期,這是你做的還是外賣定的?”
“廢話,當然是外賣定的,我做的你吃完之後就不用放兩天假了,直接放一個星期好了。”白茑知道關覺是在開自己的玩笑,翻了個白眼說道:“給你放兩天假是不是爲了把你支開?”
關覺坐下來,盛了一碗飯:“算是吧,雖然我不知道老闆到底要做什麽,但是八成和間諜組有關,這次間諜組安插在各個部門的間諜,也是時候被拔出來了,之前還是有用的,之後就是隐患了,難免要處理掉。”
“還真是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白茑說到。
關覺苦笑:“我還吃飯呢,你能不能别說這種?”
“說哪種?”白茑笑着,一條腿就伸到了桌子的對面。關覺伸手拍了拍她的腳背:“别鬧,今天太累了,我的去補個覺,吃完就去,明天不用叫我起床了,估計早飯也不用給我留,我直接睡到中午好了,然後去找安小語蹭個飯。”
“你去找安小語蹭飯幹嘛?”白茑問道。
“怎麽?吃醋?”關覺恬不知恥地問道。
白茑笑了:“你要說被人我還可能吃醋,你要說是安小語……”
關覺也笑了:“安小語确實是讓人吃醋不起來,而且人家的男人是天下第一,還能看上誰?”
白茑很想說并非如此,但是看着關覺那頭已經開始發白的頭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心中歎了一口氣,給關覺添了一碗飯,開始去煮牛奶了,睡覺之前喝一杯熱牛奶能睡得更安穩。
關覺很快就吃過了飯,回到房間躺下就睡着了。
白茑坐在客廳看電視,感受着屋子裏的甯靜,不由得想到了上次和安小語讨論過的,有關關覺到底是不是喜歡自己的話題。安小語曾經鼓勵她,如果繼續下去,就可能和關覺産生真正的愛情。
她是有信心的,也是有決心的。人人都說關覺是毒蛇,但是白茑和安小語他們都知道,關覺其實隻是一個習慣了被世界惡意對待,從而學會了惡意對待這個世界的男人。
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