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崖狼這樣打算趁着這次的功勞跟張舒婕要功勞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的心裏都是帶着一些驕傲的,畢竟他們接觸不到上層,不了解祁蘭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隻知道外八門是他們的敵人。
抵禦外敵,這可是巨大的功勞,這樣的功勞怎麽可能忽視掉?
當然,邀功這種事情,崖狼也就隻是說說而已,真要讓他自己去找天市的人邀功,是絕對不敢的。而且他的心裏幾乎也非常的确定,軌迹會給他們一個功勞,并且給他們一個犒賞。
但是等了好多天都沒有等到。
于是像崖狼這樣的人開始焦躁了起來,早就覺得十拿九穩的功勞就這樣連個影子都看不到,讓他們的心裏開始懷疑,上面是不是不打算對他們進行嘉獎?于是好多人湊到了一起,開始商量這件事情。
“有一說一,這一次我們的付出這麽大,當初入夥的時候說好了,要給我們相應的待遇,結果現在有了功勞,獎勵制度卻遲遲不到,這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嗎?那些死去的兄弟怎麽想?這些還活着的兄弟怎麽想?”
“是啊!”另一個角落傳來了聲音:“這次的戰鬥如此之慘烈,整個外八門都将人手集中在邊界線上面,是我們把外八門的人打出去的,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廢寝忘食,幾乎不要命一樣地守護地盤,結果現在呢?”
“我看上面根本就沒有想要獎賞我們!當初說出來的那些話都是爲了騙我們爲他們拼命的!你們還不明白?在這些大人物的 眼睛裏,我們就是蝼蟻,随便是多少都無所謂!”
這句話一說出口,就讓整個屋子裏的大部分人都沸騰了起來。崖狼在角落裏面聽着,覺得心裏更加的煩躁了,他們已經說了整整一個消失了結果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進展,全都是羅圈話。
崖狼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裏面根本就沒有人打算出頭去找天市的人申請他們的功勞和獎賞,這都是一群老油條,全都打算看戲,看戲都不打算離得太近,隻想讓人代替他們出頭。
當然,這個出頭的人遲遲都不出來,估計今天的會議是沒有什麽結果了。
崖狼歎了一口氣,從大廳裏面偷偷地溜出來,走在大街上,看着已經恢複了平靜安定的街道,心裏還是氣不過。但是現在問題是,衆志成城根本不可能期待得到,隻能自己想辦法了,要麽就忍氣吞聲這樣忍受下來。
自己想辦法?自己還能想什麽辦法?
崖狼突然眼前一亮,快不得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這個方向,是整個東南城區負責對外事務的天市人員駐紮的地方,這個地方的最高指揮官是天市的一個星官,代号吳越。
這一次負責他們對抗外八門整體戰鬥布局的,也是吳越。當初崖狼進入到軌迹當中的 時候,曾經見過吳越一面,算是有一些交情。吳越本身看起來并不淩厲,反而很是平易近人,說不定還能好說話一點?
崖狼當然不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逼問,隻是想要套套近乎,獲得一些消息,或許能夠知道上面的一些想法,到底有沒有論功行賞這個環節,還是說就這樣算了,心裏好歹也能有個底。
想到這裏,他悄悄地來到了旁邊的禮品店裏面,咬着牙買了一根不錯的電子煙,悄悄地來到了辦事處的門口,結果剛到門口心裏就崩潰了,不禁在心頭狠狠地罵了兩句娘。
站在門口偷偷摸摸朝着裏面看的那些人,看到崖狼來到之後,都是慌慌張張的将手裏的東西塞進衣服裏面,但是崖狼看得出來,都是各種各樣的禮品。他也把電子煙藏進了兜裏面,走到了辦事處的門口。
“各位,怎麽都偷偷從會場溜出來了?”崖狼明知故問。
在場的着十幾個人,也都是各個場子的老大,估計都是抱着和崖狼同樣的心思,而且比崖狼還更明白。聽到崖狼的話之後,都是面露羞赧,不敢擡頭和崖狼對視,紛紛讪笑。
崖狼歎了一口氣,看向了辦事處的大門問道:“有人已經進去了?”
所有人都是搖頭,崖狼再次歎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有人突然說道:“這不是等着狼老大你來嗎?我們都沒有敢直接進去。”
崖狼笑了:“等我做什麽?我來了能有什麽用嗎?”
另外的一個人恍然大悟,說道:“入幫的時候,我們就知道狼老大和吳越大人私交甚好,聽說當初吳越大人拍着肩膀對你說,将來的重要位置上必然會有狼老大一個座位,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狼老大如此前途遠大,和吳越大人又是關系不錯,我們都在等着狼老大給大家當家做主呢!不說别的,我吳大頭絕對是狼老大的第一追随者!”
這下門口就變成了虛假的表決心場所了。
崖狼皺起了眉頭,聽着他們的話,心裏暗道糟糕,本來以爲是優勢,結果卻被别人拿捏住了。但是這也沒辦法,畢竟當初自己和吳越确實說上過幾句話,吳越聽說自己有武藝在身,确實也很欣賞。
不過瞬間,崖狼就舒展開了眉頭,說道:“那好吧,那我就進去問一下,不過你們也不要期望有什麽結果。畢竟嘛,我們都是小人物,吳越大人也沒有理由照顧我一個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去問問就好,我們不期待!”所有人都這樣說,但是崖狼都看得到他們眼睛裏的賊光,告訴崖狼他們絕對都不是這麽想的,心裏越發的冷笑起來。
也沒管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擡腿就朝着辦事處的大門走了過去,手裏的電子煙也是露了出來。其他人紛紛上前,将手裏面的東西湊到了崖狼的身邊,說道:“狼老大,你看着這些東西,也算是兄弟們的一番心意……”
崖狼笑着擺擺手:“過猶不及,過猶不及,不要讓吳越大人頭疼了,大人不是這樣的人。”
所有的人都對崖狼怒目而視,但是剛剛說崖狼和吳越關系不錯的人也是他們,現在崖狼拿這個借口把他們推回來,他們還能怎麽辦?隻能是看着崖狼走進了辦事處的大門,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八成已經泡湯了。
崖狼雖然表現得非常嚣張,但是進入到辦事處的大門之後,他就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恭恭敬敬地跟前台說,自己要找吳越。本來崖狼都以爲,自己沒有預約來到這裏,又是無名之輩,馬上就會被擋回去了。
但是前台居然看了他一眼之後,直接按下了通訊器詢問了吳越的辦公室之後,告訴了他辦公室的門牌,還很貼心地告訴了他應該走那條樓道,在什麽地方拐彎,然後就看到了辦公室。
崖狼感恩戴德,按照前台的指示,找到了吳越的辦公室。
說實話,在以前面對灰繩的上層的時候,崖狼也并沒有表現出過這樣的恭敬。他是東南城區地下世界的老人,自然是經曆了兩個時代,那個時候灰繩的區域總部可沒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但是這個新的勢力,應該怎麽說呢?
好像根本就不像是地下勢力一樣,就連區域總部都像是正經的單位公司一樣,不管是辦公室還是流程,或者是預約制度,甚至還要走文件流程,這些都不像是地下世界的風格。
但是正是因爲這樣,才讓他這樣的人意識到,這個勢力并非是一個剛剛進入到地下世界任人宰割的勢力,他們很正規,很嚴肅,正式因爲不像地下世界的風格,更加讓人害怕,他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可怕的存在?
所以崖狼每次來到這個地方,都是恭敬有加,抱着足夠的敬畏。至于外面的那些傻蛋到底有沒有意識到這個組織的可怕,他就不管了。這個世界上,就像是剛才的一場大戲一樣,死道友不死貧道。
來到了吳越的辦公室門口,房門并沒有關死,而是虛掩着。崖狼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就聽到裏面的人說道:“進來!”
崖狼推開了門,走到了辦公室裏面。
辦公室很樸素,白色的牆壁,黑色的實木辦公桌,上面放了一個光腦,辦公桌的後面坐着一個中年人,正在看着光腦上的資料做着什麽記錄。在身後的窗子兩邊擺放着兩盆綠色的盆景。
吳越擡起頭來看了崖狼一眼,說道:“坐下稍等,我還有點東西沒看完。”
“诶!”崖狼答應了一聲,走到了旁邊唯一的一排會客椅上面坐下來,正襟危坐,等待着吳越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情,心裏盤算着,股一會兒人到底應該怎麽樣開口,才能讓自己不至于太托唐突。
心裏面想好了好多的說法,但是崖狼總感覺,還是太過嚣張了一些,隻能是從裏面挑了一個最合适的,打算就這樣辦,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都到了這裏,總要開口說出來心裏才有底。
吳越終于處理完了手上的事情,放下了光腦的鍵盤,看向了崖狼,問道:“你是……那個叫什麽來着?”
“代号崖狼!”崖狼站起來,鞠了一躬說道。
吳越想起來了:“對對對!崖狼!就是那個學過武藝的小夥子,有事嗎?”
崖狼連忙将手裏的電子煙遞過去,放在了桌子上。吳越瞬間就明白了,笑着說道:“東西你拿回去,我不抽煙,而且上面雖然不禁止受賄,但是你要問的動關系其實都已經定好了,我使不上力,無功不受祿。”
“這怎麽行?”崖狼說道,東西都送出去了,哪裏還有拿回來的道理?
吳越搖頭說道:“在我們組織裏面,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你要記住這一點。”
崖狼猶豫了一下,這才将東西收回來。
吳越滿意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過來是想要問什麽。你們都覺得,這一次對抗外八門的戰鬥,你們出力了,手下的兄弟受傷了,甚至死了,上面應該論功行賞,對不對?”
崖狼倒是沒有想到吳越這麽直接,但是還是點頭說道:“這一次,很多人都覺得上面應該給一個交代。當然我也是這麽覺得,畢竟大家拼死拼活了這麽長時間,所以……”
“所以你們就想要獎賞,但是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想要的獎賞到底是什麽?”吳越問道。
崖狼想了想,說道:“金錢,地位!”
“對!金錢!地位!”吳越說道:“你坐下說,不要緊張,有話實說,這樣你和我都能好做一些。但是你想過沒有,組織才剛剛起步,到底有多少地方需要用錢,還有多少的崗位能夠擴張?”
“這……”崖狼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道:“沒想過,我們隻是小人物。”
吳越說道:“你自己把自己當成小人物,才會真的變成小人物。确實你們拼死拼活了這麽久,組織應該給你們獎賞,但是組織也有難處,在困難的時候應該衆志成城。雖然說這種把個人私欲放下,先照顧組織發展的大道理,有點不太符合我們的身份,但是事實确實是如此。我自己這個月的工資也才拿了五千塊錢,現在還住着廉租房,你還住在酒吧的包房裏面,所謂大人物和小人物,差别在這裏而已,并不在你們索求的東西。”
說着,吳越伸出手指頭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崖狼若有所思,想了想說道:“那這次的功勞就隻能記下來,以後再算嗎?我怕下面的人會……”
“下面的人會暴動?”吳越笑着說道:“這就是我所說的了,隻有你自己都把自己當成小人物的時候,才會真的變成小人物。想要做大事情,就要放棄一時得失,放不下來,一輩子都很難有成就。甚至在這方面锱铢必較的,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崖狼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似乎明白了上面的想法。
吳越這才開始說起上面的既定方針:“上面已經決定了,雖然資金緊張,但是還是會給你們一些物質上的獎勵,大多數都是一些獎金,不過你也不要太過于期待。至于地位上的提升,暫時還不會有實質性的安排。畢竟現在組織真正核心的人手也還不夠,不應該過度擴張組織結構,這是上面已經商量好了的。”
崖狼有些失望,但是之浩點點頭。
吳越這個時候又說:“不過上面還是會照顧下面人的情緒,建立一個機構,用來給你們提供一些名譽上的提升,這個機構類似于以前幫派當中那些松散的大佬會議,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真正的核心并不打算走那樣的路子。”
“虛權派……”崖狼明白了。
“對的,虛權派。把你們這些人全都放在這樣的一個地方,讓你們擁有這樣的虛榮,但是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說起來好聽了一些,算是緩兵之計,也爲了能夠更好地觀察這些人。”
看着崖狼的眼睛,吳越提醒道:“你是個人才,你學過武藝,而且年輕,未來不可限量。不要隻關注着眼前的事情,不然将來的大好機會就會被你錯過了,我言盡于此,隻是因爲對你欣賞而已。”
崖狼馬上就對着吳越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我明白了,老師!”
吳越笑了:“你這小子還真是個人才,還知道順着往上爬。我雖然欣賞你,你也可以叫我老師,但是我不會認你這個徒弟。而起如果讓我聽到你在外面炫耀我們的關系,也要嚴懲!這是組織的規矩。”
“哦……”崖狼又失望了。
“組織有很多的規矩,你們隻能遵守,你現在确實還在一個更低的階層,所以不知道外八門入侵的背後到底還有什麽樣的劇烈争鬥。我隻能告訴你,這一次我們大獲全勝,将來大有可期。”
“還是那句話,你還年輕,未來不可限量。”
崖狼知道,吳越是對自己仁至義盡了,說了這麽多,都是爲了他好。于是很感激地道了謝之後,崖狼一身輕松的離開了吳越的辦公室,想到将來即将到來的風暴和門口的那些虛僞的人,崖狼忍不住心中一陣的冷笑。
除了辦事處的大門,那些人馬上就圍了上來,緊追着崖狼問道:“狼老大,怎麽樣怎麽樣?吳越大人有沒有透露什麽有用的消息?到底有沒有封賞?”
崖狼一臉的無奈,搖頭說道:“吳越大人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安慰我們,不要着急,上面肯定是有一個公正的決定,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現在着急不來。”
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狼老大,不會是你進去了一趟,就隻給自己要來了好處,忘了我們這些兄弟吧?”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是看向了崖狼,眼神都古怪了起來。
崖狼哈哈大笑,對他們冷眼相對,手裏的電子煙揚了揚:“禮都沒送出去,撈得什麽好處?你們要是這麽想,那我們兄弟就沒得做了!不信我?好啊!你們自己進去問,别把别人當傻子!”
所有人看着崖狼施施然離開,面面相觑,又回頭看了看辦事處的大門,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進去。
于是就此散去了。